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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智顏到來

熊貓書庫    戰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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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黃昏(晚九點),薪城城門突然開了,接著,等在城外的一隊馬車入了城。

  馬車很慢,只點了一根小小的火把,照亮了前方一小片路。在輕微的唧唧哇哇的聲音中,車隊到了城里,接著城門也立刻關閉。

  車隊向北走,一直到城北倉庫門口才停下了,騮跳下車,正看到從院子里走出來的智朗。

  “家主!人已經到齊了。”騮往后指了指。

  不過,光線太暗了,只能看到車上依稀的人影,以及陣陣竊語。

  “讓他們下車吧!”智朗招招手,說道。

  倉庫院子里點著了幾根火把,立刻亮了起來,接著,輅車上的人紛紛下了馬車,看著周圍,他們一個個都小心翼翼,顯然緊張的很。

  “家主!我們以后就搬這了?”伯金抱著一大卷行李,湊了過來。

  智朗點點頭,“你們在這里要謹記一點,不得外出!也不得大聲喧嘩,知道了嗎?”

  “唯!”伯金連忙縮了縮脖子,小聲應道。

  屋子跟家具都是剛布置好的,搬過去就能住下,沒多久伯金他們就安頓了下來。

  智朗站在院子里,對一旁的騮說道:“這里的東西不能為外人所知,保密一事必須小心。你明日去向薪武要幾個可信之人,日夜守在周圍,所有人不得隨意靠近。”

  騮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地下?家主,城中都是親近之人,還如此大費周折,是不是太過了些?”

  他知道智朗喜歡做一些精巧物品,可都是些小玩意,在他看來也不值得如此小心。

  “按我說的做吧!”

  “唯!”

  過了不久,智朗就匆匆離開了,而倉庫中也很快燈火全熄,像往常一般安靜,就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盛夏已經到了末尾,但依舊熾熱不減,城外演武場,此刻已經完全成了大作坊。

  空地上已經擺滿了石頭,工匠們拿著鐵錘跟鑿子,正努力的把石頭鑿成圓盤狀。

  不過,因為沒有機器,整個過程相當漫長且枯燥,幾十個工匠忙了五六天,也才做成了不到一百個,在門口擺成一摞。

  演武場一角,智朗正站在一個新做好的磨盤邊,手里端著一瓢去年的陳黍。

  他旁邊站著的,除了扶著磨盤桿的騮,還有一個滿臉絡腮胡的青年。

  “推吧!”智朗對騮說道。

  騮點點頭,手上較勁,很快把磨盤推動旋轉起來。

  智朗就從磨盤中間的磨盤眼,往里倒黍。

  過了不久,磨成的面粉就順著凹槽溢了出來。

  “家主,這面食生意,以前從未做過,怕是不容易。”那絡腮胡青年在一旁看著,說道。

  他名叫賈遠,一直在打理智朗的商隊,常年在外奔波,所以并不常回來。

  “我知道。”

  智朗一手繼續倒黍,一手拿鬃毛刷掃著,說道:“不過總要做的,如今我手中缺錢,這個經營的好了,又是穩穩的財源。”

  賈遠點點頭,說道:“還有一事,智邑方向的商隊好多天沒有傳回消息了,魏韓也一樣。”

  “還沒有消息?那派去打探的呢?”智朗皺眉道。

  衛黎搖了搖頭,“同樣沒有音訊,應該是宗主封鎖了道路。”

  智朗點點頭,無奈道:“也不知道局勢如何了!”

  他對外界的了解,基本都是通過商隊,可如今傳不回消息,等于沒了耳目,讓他相當的不適應。

  正當這時,衛黎突然送來了一封信,來自薪農。

  當初派出去的耕種好手,如今已經分散到了智氏各地,薪農正是負責聯絡的。

  他的工作就是在各地到處走,記錄遇到的問題,匯總后,再由他向智朗匯報。

  攢了大半個月的信息,內容可不少,只絹布就用掉了一大疊。

  智朗匆匆回了居所,這才打開信,很快看了一遍。

  大部分都是各種問題,有水利設施的修筑,有土質改良,有莊稼長勢,很多都是他們在薪地從沒遇到的,只能來問智朗。

  智朗提筆,也找了張絹布,按順序把問題一一答復。

  “季佳!”等忙完了,智朗朝外面喊了一聲,

  “哎!”院里的季佳應了一聲,手里拿著花鏟就跑過來了。

  “去我書房,把我那幾卷禮拿過來。”智朗頭也不抬的說道。

  “哦。”

  季佳點點頭,沒一會就抱著一摞木簡過來了,放在桌上。

  等季佳離開了,智朗就打開其中一卷木簡,對照著薪農送來的信看了起來。

  這信看起來只是普通書信,但其實別有玄機。字的筆畫長短,字與字的間隔,在智朗眼中都可以作為信息,代表著頁數,行數,第幾個字,識別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卷書作為密碼本。

  花了幾乎半個時辰,智朗終于把信息整理完畢,又得到了一封只有五十多字的消息。

  拿著這消息,智朗原地踱著步,眉頭緊皺了起來。

  大半個月前,智瑤已經率智魏韓聯軍,正式向趙氏開戰了。

  這個消息他之前并不知道。如今智氏各地已經管制了道路,根本傳不回消息。若不是薪農,他這會還搞不清狀況呢。

  趙氏跟智氏的核心地盤都是南北向的長條狀,趙氏在智氏西側,地盤隔了一條太岳山脈。

  但山脈越不過去,所以兩家相鄰,但戰場卻是從趙氏南部開始的。

  據薪農所說,聯軍與趙氏在大戰一場后,趙氏向北敗退,如今雙方大軍正在對峙休整。

  對這個結果,智柳并不意外。

  智氏實力本就比趙氏強一截,加上這次是智魏韓聯軍,兵力至少是趙氏數倍。況且,領軍的還是擅戰的智瑤。

  在信的末尾,薪農還提到一點,有一支智氏大軍從戰場調回,意圖不明。

  智朗的目光緩緩挪動,聚焦在了最后一句。一支大軍被調回?意圖不明?

  智朗搖了搖頭。若是平常,他自然能從大量消息中分析出什么。但如今…如今整個智氏都在戰爭動員狀態,道路設卡,人員不能輕易外出,外界的消息根本傳遞不回來。

  若不是薪農借這個機會傳遞消息,智朗連已經開戰都不知道。

  當然,豫讓一定是清楚外界情況的,可人家不說啊!

  與此同時,屯留城外。

  從智邑來的大路上,一隊車駕迎著風緩緩而來,走在最前邊的是一輛華麗的文車。車上,一個青年人正端坐著,左手把玩著一柄短劍,右手卻捧著一卷木簡。

  這時,后邊的一輛馬車突然趕了上來,與青年的馬車并駕齊驅,車上坐著一個長須中年人。

  “顏,前方那是智柳吧!你打算如何待他?”中年人指著前方,說道。

  在這里已經能看到城門,就看到一大隊人正在城下等候,陣勢不小。

  “我父親說,智柳是個逢迎之輩,不可重用。…該讓他任一閑職,留之不用?”青年很快答道。

  “不重用是對的。不過,此人在本地任職多年,熟悉內情,許多事情又少不了他。所以,小事可以用他,大事卻不可信之,此乃人盡其才!”

  “受教了!”青年拱了拱手。

  “除了智柳,還有一個豫讓,你又該如何對待?”中年人繼續說道。

  “我父親說,豫讓乃是少有的赤誠之人!善理內政,只是缺了些智謀。…該盡信之,重用之?”

  中年人點點頭,“那豫讓確是君子!他在薪地已久,你要多聽,多問。”

  “顏知曉了!”

  看了眼遠處越來越近的智柳,青年無聊的擺弄著手中短劍。接著,他突然往后邊的大路看去,嘀咕道:“我父親也不知到哪了…”

  “莫要多言!”中年人瞥了他一眼,冷聲打斷道。

  “還有,你已年近而立,該有自己的決斷,怎可張口閉口盡是談及父親?…況且,宗主也難免有錯處,怎可盡信?”

  青年有些尷尬的點點頭,不再多說了。

  這青年正是智瑤的嫡長子,智顏,而那中年人則是智顏的門客,陳梁。

  “顏!這一路可還順利?”

  隔著挺遠,智柳就一路小跑著湊了過來,滿臉的笑意。

  “從叔!多年未見,你可還好啊?”智顏同樣帶著微笑,打招呼道。

  “還好,還好!我聽聞你要來,心里高興的幾乎夜不能寐。來,快到城里吧!”智柳笑著招呼道。

  “慢!”智顏卻抬手制止道:“我這有書信一封,從叔還是先看看吧!”

  “哦?”智柳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迅速收了回去。

  智顏很快從內兜拿了一封絹布書信,遞過去,小聲道:“此乃我父親手書!”

  智柳小心的接過,很快看了一遍,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可有問題?”智顏面色溫和的說道。

  智柳連忙搖頭,“并無!”

  猶豫了一下,他小聲說道:“那,我現在就把兵權交付與你?”

  智顏點點頭,拱手道:“多謝從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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