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隋大業四年,隋煬帝東征高麗,攝左屯衛將軍、左光祿大夫,負責監督糧食轉運。受到許國公宇文述誣陷謀反,坐罪而死,全族覆滅。
這是涇陽李氏對于李冰的爺爺李敏,死因的記載。
宇文述,涇陽李氏的死敵,宇文述雖然死了,但現在他的兒子宇文士及卻位極人臣,位列埕國公,右衛大將軍,殿中監。
對于李冰這么個小小的傳國侯而言,宇文士及可以說是個難以對抗的龐然大物!
李龜年當年沒有向宇文士及報仇,李冰不知道為什么,但看著三爺爺現在的樣子,李冰知道,自己必須為這一場歷經幾十年的仇恨畫一個句號了。
“冰兒,原本整個李家都準備遺忘這一段往事了,畢竟你才是主家嫡系的傳人,但這是李氏暗族的人,為你定的一個考驗。”原本李氏暗族是不受三爺爺節制的,畢竟跟已經衰敗的主支比起來,暗族看起來更加有希望,也更加有實力!
但誰能想到蹦出了李冰這個異數,短短幾年時間不僅創下了偌大的家業,還成為了國朝唯一的一位傳國侯,再加上李冰出征隴右、漠北,徹底平息了那些反對李冰位居傳國侯的文人口舌,李氏暗族這才傳來消息,給李冰定下了這么個考驗。
李冰看著三爺爺痛苦的表情,知道三爺爺是那一場災禍的親身經歷者,暗族提出的考驗無異于直接扎三爺爺的心了!
從這一刻李冰對于暗族的感官就差了很多,近幾年涇陽給暗族送去的糧草并不少,足以滿足數百人富足的生活了。
李冰甚至已經猜到了所謂暗族的人數和大概的潛藏的位置,那所謂的暗族對于李冰來說,真的沒什么神秘感,但既然三爺爺想要替那些怨死的李氏族人復仇,那李冰也不介意將這份責任擔在自己的肩膀上。
既然自己享受到了涇陽李家為自己提供的福利,那么擔負這個家族賦予自己的責任,也是應有之義!
將心神激蕩的三爺爺送回房間之后,李冰鐵青著臉將馬三合叫到了自己的書房。
“查到是誰將消息傳給三爺爺的了么?”李冰不在乎一年花個幾千貫養活一批區區幾百人,但這幾百人居然想要考驗他這個家主,李冰不可能輕易接受!
李氏的血仇李冰可以擔負,但不應該是以這個方式!
“稟侯爺,現在有四個懷疑目標,已經監視起來了!”馬三合現在基本肩負這李家在長安的情報組織和對外的商隊,早已沒有了猥瑣的樣子,反而頗像后世的那種儒商或是金盆洗手的黑道大佬的感覺。
“都是些什么人?”
“兩個門口集市的商販,一個涇陽境內的老農,還有一個長安來的商賈,那個商賈的可能性最大!”馬三合如數家珍的將四個嫌疑人的身份說了出來。
“暗族近兩年的糧草都是你派人安排的,具體人數和位置確定了么?”李冰的手不住的在書桌上輕點,不知什么時候李冰養成了思考的時候點桌子的小習慣。
馬三合擦了擦額頭的汗,低聲說道:“人數大概已經確定了,在二百至三百人左右,但地點的話,目前只能確認應該在秦嶺南麓一帶,至于具體位置目前還沒探查到。”
李氏暗族的事李冰自貞觀元年就已經開始讓馬三合探查了,只不過當時的力度并不大,正式開始探查是從貞觀二年蝗災之后才開始派大量人手探查的,但至今也沒找到李氏暗族的隱藏地點。
“哼,隱藏的到是很深啊。”馬三合聞言額頭有起了一層的汗。
李冰的氣勢越來越強了,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屁孩了,初到長安的時候馬三合還敢跟李冰開開玩笑,但現在馬三合面對李冰的時候,無一刻不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的,實在是李冰時不時露出的殺氣,太嚇人了!
李冰靜靜的思考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已經丟掉了小心翼翼回顧后世對這段歷史的記憶的習慣。
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
是什么原因導致自己變成了現在這樣?
李氏暗族的事,已經被李冰拋到了一邊,現在的李冰想要對抗宇文士及未必不能贏,但現在沒必要,為了兩三百個隱藏多年的族人,就跟一個朝堂大佬死斗不符合涇陽李氏的利益。
總不能為了逝者復仇,讓活人賠上性命!
李冰靜靜的自省,讓站在一旁的馬三合后背被冷汗浸濕了一大片,明明已經是晚上了,但卻依舊讓馬三合止不住的擦汗。
“你先下去吧,加派人手監視那幾個人,隨時來報!”
“是!”馬三合這才如蒙大赦的走出了李冰的書房,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馬三合的后背已經濕透了!
李冰越來越像一個封建家族的家主,但卻和馬三合記憶里的那個睚眥必報的少年漸行漸遠了。
馬三合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輕嘆了一口氣,離開了侯府的后宅,前院還有幾個探子在等他的命令呢。
世家之人喜歡了豢養一些雞鳴狗盜之輩,但卻忘記了雞鳴狗盜本就是來自于被他們遺忘的普通百姓,而李冰這般來自后世的人,卻很喜歡這些組成了大唐這么個封建王朝,但卻位于社會最底層的人。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這句話在李冰看來,確有其中的道理。
所以李冰才會不惜錢財讓馬三合結交一些長安城之中的囊蟲社鼠,經過這一次暗算長孫順德和長孫某,這些小手段確實很有效!但卻非長久之計,還是那些堂堂正正的煌煌之威,才符合一個世家家主應該動用的手段,這樣的污穢手段頂多能算作輔助的手段。
畢竟雖然這一次雖然看似折了長孫順德面子,但實質上長孫順德并沒有任何的損失,頂多是兒子不能人道罷了。
在大唐,只要你社交廣泛,哪怕你是個太監,也是能跟夫人生出孩子的!
這并不是笑話!
楊夢竹回了楊府看望楊子安,今晚應該是不回來了,李冰正好利用這個時間想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但也自得其樂。
“侯爺!侯爺!不好了!”李冰正安靜的思索著最近的所得,正魂飛天外呢,耳畔卻傳開了馬三合焦急的聲音。
“怎么了?大呼小叫的,三爺爺還休息呢!”李冰的面上有些不悅。
馬三合推開門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侯爺,杜相去世了!”
忽的,李冰想起自己忘記什么了!
貞觀四年,杜如晦去世!
本來應該是死于四月的杜如晦,想不到在人參的滋補之下,也僅僅多活了三個多月,還是去世了!
想到幾天前杜如晦還能站在皇宮之外跟眾儒生說話,這才幾天,就…
李冰頓感悵然若失,杜如晦是第一個對李冰伸出手的朝堂大佬。
也曾庇佑了李冰良久,卻不曾想,杜如晦就這么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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