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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涇水泛舟

熊貓書庫    隴右小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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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氏四位大儒再加上十幾個弟子自然不是為了南山書院的這些紈绔講學而來,這其中大部分人除了陪同老師這個目的之外,更多的還是希望趁著這個機會能打響各自的名號。

  所以這段時間基本都是三爺爺帶著這些弘農楊氏的弟子們在長安各個大儒的府邸,之中挑戰大儒或世家之中對儒學的理解,說到底也不過是為了南山書院造勢罷了,順帶著幫這些楊氏弟子找一個入仕的機會而已。

  如此互惠互利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只有弘農楊氏專美于前,后面還有四川儒學大師正在趕來的路上,只不過弘農楊氏到底是兒女親家,要比其他人沾一點便宜罷了。

  三爺爺此舉一是為了展現李氏儒學世家的底蘊,其二自然就是為了南山書院招納人才,關中之地到底是大唐最心腹的精華地帶,如何能沒有一個大型書院?

  這書院若百年后依舊可為李氏掌控,那么只要不是外族入侵,那便不會有那個君主會殺光讀書人的,到底讀書人才是一個國家的根基,建立一個國家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吸納讀書人治理天下,不然全靠武將治理天下?

  李冰近幾天在三爺爺的安排之下,就一直拜在楊氏大儒楊子安的座前學習儒學,就幾乎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了,平日里一邊帶著老先生游山玩水,一邊向老先生求教。

  到底是看透了人事的老孺,曾經前隋的銀光青祿大夫,對于官場上的事情看得極為透徹,楊老先生先是否定了三爺爺制定的暫時避之的策略。

  官場就是個你推我進的地方,第一次李冰選擇了退讓,所以第二次就算是成了傳國候依舊只能避讓,杜如晦的承諾并不值得依靠,說到底官場能依靠的到底是那些通家之好。

  李氏如今的通家之好只有盧國公程知節一家,這不符合勛貴的身份,尤其在老先生的嘴里老程一家個頂個都是棒槌,若不是軍功赫赫,早就死在御史言官的筆刀之下了。

  楊老先生教導李冰應該抓住這一次群儒舌戰的機會,站出來替李氏發聲,無論結局如何都相當于成為了儒家弟子,再利用自己傳國候的身份,三五年成為兵部副二并非是什么太難的事。

  乃至日后成為宰相也并非不可能,但這還要看李冰準備走仕途,還是只想做一個統兵大將。

  不過幾日的交談,李冰感覺老先生就像是把大唐官場赤裸裸的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原本在李冰眼中高深莫測的大唐官場,變得清晰而又簡單。

  但李冰實在是志不在此,楊老先生也看出了李冰的想法,知道自己怎么說也不能改變李冰的想法之后,就放棄了給李冰講述官場之內的人心罔替,兩人之間只剩下了游山玩水。

  又過了幾日,楊老先生就不再跟李冰游玩了,因為四川的大儒們也終于到了涇陽,整個李氏前后都住滿了各地的儒生,搞得李冰再也不能每日放肆在家中閑逛了。

  索性涇水就在李氏大宅不遠的地方,李冰只能帶著孟合跟王通三個人,架上小舟帶好酒菜,自己找樂子去。

  如今的李氏大宅給李冰一種不帶著子曰就不能說話,不提起詩云就不能聊天,一張嘴就是經子史集,一出手就是字帖名畫,讓李冰這個文化水平剛達到能看懂書級別的人分外難受!而且還經常有儒生拜見李冰這個傳國候,實在是讓李冰頭疼不已。

  今日找個機會躲出來,實在是難得的消遣,三人才剛到河邊,就發現孟合找的船竟是個畫舫,自己這三個男子乘畫舫若是讓三爺爺知道,估計又是一場一個時辰左右的訓斥。

  剛要張嘴罵孟合,竟然看到了楊夢竹正從楊氏的馬車上,優雅的走了下來,看到這李冰才知道三叔早上那個你懂得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實這么多天楊夢竹到了李家之后,基本上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狀態,李冰見到不過兩三次,畢竟還未成親,本就不適合經常見面,若是在婚前搞出丑事的話,李楊兩家幾百年的聲譽就毀于一旦了。

  這也是兩個家族的族人都把兩人看得比較嚴的原因,今日的情況實在是因為這幾日三爺爺眼見平日里輕松舒坦的李冰,失了笑容,心有不舍之下才派三叔安排了今天的游船。

  “楊夢竹見過李候。”還是一如當日一樣溫婉的聲音,頓時就讓李冰方寸大亂!

  “哦!那個,那個,咱們先上船吧!”說完李冰就一馬當先的跳上了船,想想不對勁又跳回岸上,單手扶著楊夢竹上了船,然后才跟著一起走進了船艙之中。

  孟合扶額無語之,原本高冷驕傲的侯爺,怎么一見這楊家小姐就失了方寸了呢?哪還有當日長安城下揮斥方瓊的氣魄,分明成了個小門小戶的窮秀才了!孟合不屑的切了一句,也不知那楊家小姐高瘦的樣子,有什么值得侯爺喜歡的,一點都不好生養,哪有農戶家閨女那般珠圓玉潤!

  王通將酒菜擺好,就和孟合出了畫舫船艙,兩人自有各自的吃食,出門前三老爺早就一人準備了一條羊腿,只等上船之后就可以開吃了。

  侍女給兩人倒了杯酒,然后就站立一旁不做聲,楊夢竹倒是很大方的說道:“聽聞李候率兩千騎兵就破了突厥頡利可汗十幾萬大軍鎮守的中軍大營,卻不知李候如何做到的?”

  這事因為眾多文官的封鎖消息,天下百姓只知道李冰率領兩千余騎擊退了突厥人,至于其中細節那些文官怎么可能替李冰做那揚名之事,自然是不為人所知。

  “當日吾以火牛陣沖破突厥大營,之后率騎兵至頡利軍中放火,最后借火勢殺入了頡利的中軍大營,但當時頡利早已不在了,遂斬下頡利大纛,突厥騎兵見可汗大纛已倒,便四散而逃了。”李冰說得簡單,但其中的事絕不簡單,任何一點的失誤都有可能將自己的小命送掉!

  楊夢竹聽完之后捂嘴輕笑一聲說道:“李候倒是個不會講故事的人呢,此間兇險何止萬點,李候能以兩千騎兵破突厥大軍,便可知李候乃是天下不世出的名將,卻不知李候是從何處啊?”

  李冰摸摸頭回應道:“吾卻是不擅講故事,至于帶兵的話,從隴右回長安的路上和盧國公學過月余,剩下的就都是當初在隴右的袍澤教的。”

  “侯爺卻也是吃過苦的人,卻不知侯爺如何看待那些岸邊日夜操勞的農戶呢?”聽到楊夢竹的話,李冰先是一愣而后坦然地說道:“我覺得人與人的差別并不是因為階級,而是內心。”

  “我改變不了人與人之間階級的差別,但我愿意給每個人改變階級的機會,這就是李氏在涇陽開設私塾和書院的目的,有教無類!”不說出來李冰都沒發現自己做的事竟然這么偉大,他最初的目的只是不想看到勛貴世家永遠是勛貴世家,農夫工匠就永遠是農夫工匠。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并非是失了說話的興致,只不過此時無聲勝有聲!

  河岸不遠處的山坡樹蔭下,三爺爺跟楊子安老先生對坐飲茶,三爺爺指著涇河里唯一的畫舫說道:“你孫女跟我孫子在船上,你也不怕惹出什么事來?”

  楊老先生不屑的說道:“她旁邊坐的是她丈夫,岸上坐的是她夫家爺爺,這二人都不怕名聲不好聽,老夫怕甚!”說完兩個老頭哈哈大笑,笑聲傳了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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