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殺掉了隨行的巴瑞克將軍等人,勉強保住了自己的臥底身份,但是蘇幕遮還有一堆爛攤子沒解決。
巴瑞克將軍只是一個絆腳石,他最終的目的是摧毀血裔,而為了做到這點,蘇幕遮必須繼續對人類研究所進行探索工作,找到人類的種子,并且消滅海倫,返回永夜城。
而且七號研究所也得去看看。
蘇幕遮摸出一號研究所的密匙,走到走廊盡頭的機械門前,輕輕刷下。
這張鑰匙不是爆出來的,這種只在副本世界有用的東西直接搜身就行,巴瑞克將軍死后,門卡自然也被蘇幕遮找了出來。
機械門從兩邊打開了。
蘇幕遮立刻退至一旁,不過想象中的機槍掃射等陷阱并沒有觸發,門后依舊是白色的濃霧毒氣。
似乎...
這間研究所對人類意外的友好,只是布下了對血裔有害的武器。
不過蘇幕遮并不敢大意,他解開裝備隱藏,舉著猩紅血手擋在自己面前,然后慢慢踏入研究所內。
剛剛走出沒兩步,映入眼簾的一幕讓他瞳孔收縮。
一頭浸泡在巨大培養倉中的人面熊,血紅的毛發一半變成銀白色。
營養倉右下角似乎有字,他撥開白色毒霧,湊近一看,上面寫著。
墮落者轉化野獸實驗1號,失敗。
實驗成果:血能退化變成皮毛防御,但依舊極度嗜血,本質還是墮落者無疑。
“這是....”
這頭人面熊已經死了,因為氧氣還是營養液之類的缺失,他的面部已經腐爛成白骨,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蘇幕遮接著向前走去,走廊的兩邊,大都是以人面熊為主的墮落者,而且也全都死去多時。
從貼的標簽可以看出,這些研究它們的科學家并不是要制造武器,而是想把墮落者重新變回野獸,恢復地球的生態。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它們是在戰后,不知什么原因被人類捕獲。
墮落者的出現是在人類滅亡以后,血裔爆發內戰后的五十年里才開始陸續出現,占領地球。
這也就是說,實驗它們的科學家們,顯然是活到了戰后。
而且現在,說不定還活著....
想了想,蘇幕遮大聲道。
“有人嗎?有人還活著嗎?我是人類,剛剛發生的一切你也看到了,如果你還活著,就出來談談。”
沒有人回答。
空蕩蕩的研究所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回蕩。
‘死了嗎,還是在觀察著我...’
蘇幕遮不得而知,他繼續向前走去。
這間研究所的面積很大,但課題似乎只有一種,就是將墮落者轉化為正常生物。
走了不知道多久,蘇幕遮來到了盡頭。
在這里,他也終于知道為什么沒人回答了。
一具身穿白大褂的白骨,靜靜躺在地面上,他的整個頭顱全部消失,身上也有多處被啃咬的痕跡。
他的正對面,是一個破裂的培養倉,看起來一人大小,里面空無一物。
而墻壁上,有一個多處抓痕的洞窟,約莫三十公分大小,像是獸類挖掘,不知道通向何處。
蘇幕遮蹲下身,拿出門卡看著。
帶著眼鏡,成熟而嚴肅的女性照片映入眼簾,她穿著一身白大褂,看著前方不茍言笑。
門卡上只有她的一些基本信息,諸如出生日期,地域,人種,從事生物科學領域的等等。
還有她的名字。
海瑟薇博士 撿起幾塊盆骨查看了一番,女性的盆骨相較于男性有明顯的不同,骨架更寬,更淺,是為了生育做準備。
很明顯,這副骨頭,是女性。
而發生了什么,也一目了然。
“戰后,獨身一人進行著實驗的人類科學家被自己的造物反噬,也許‘它’吃掉海瑟薇博士后還叼走了門卡,事后被血裔得到...”
總之差不多就是這么一個凄慘故事。
她的死亡時間已經不可考究,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之前,蘇幕遮不得而知。
他來這里也不是為了發掘歷史,而是尋找有用的東西。
一番搜查后,蘇幕遮找到了研究所的終端電腦,不過上了鎖,他也打不開。
找了大概又半個小時,研究所的東西頗為凌亂,蘇幕遮不得不翻遍整個研究所,終于在一間狹小的休息室中找到了一個能打開的抽屜。
里面是一個手寫的日記本。
2037.1.17
‘我從來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不過今天我尤其想寫點東西,不然我感覺,自己會瘋。’
她的字跡很漂亮,卻顯得有些顫抖,字跡波動很大,夾帶著歇斯底里的絕望。
‘人類輸掉這場戰爭已經三年了,我還是不能釋懷,我不知道這顆星球上是否還有其它同胞存在,但就在昨天,回到地面搜尋物資的‘維加’也死掉了。’
‘他是唯一一個,在戰后三年的時間里,我能見到的活人,活生生的人類,為了我的研究項目,他返回地面抓捕那些獸化血裔,卻在昨天再也沒有回來過。’
‘實驗室很堅固,我們的能源儲備也很充足,最開始打造這里的時候,就是用來作為人類最后希望的,這里的物資可供我們安享晚年,我曾經對他說過,不如放棄研究,別管什么人類不人類了,以個人角度渡過余生。’
‘他指責了我的自私,我的膽怯,說我活下去只顧眼前,而他卻展望著人類的未來,口口聲聲說我們所做的一切,對人類都有重大幫助,我還記得那天我與他大吵一架,一整天都沒有工作,生著悶氣。’
‘但是...也僅此而已,這個世界雖大,但對于此刻的我們來說就像是一座孤島,我們是孤島上僅剩的兩名幸存者,我們相互依靠,鼓勵,抱團取暖,我們的關系已經超越了愛情,友情等一切人類可以描述的情感。我們痛哭著互相認錯,拼命和對方道歉,唯恐失去對方,可最后,他還是棄我而去。’
2037.1.19
‘他走后,不過兩天時間,我就已經徹底崩潰,我酗酒,吸煙,用盡一切可以用的方法麻醉著自己,我...’
這里的紙張很充滿褶皺,似乎曾經被水打濕過,面積很大。
蘇幕遮翻到下一頁。
2037.1.20
‘我拼命的用工作麻痹著自己,一但停下來我就能感覺到徹骨的冰冷,我的胸口像是開了一個大洞,空虛和寂寞從中流出,如何也填不滿,是的,我知道,再也填不滿了。’
蘇幕遮默默的翻著頁,后面記錄的大都是一些她個人的情感述說,沒有什么太有用的東西。
海瑟薇博士在失去唯一的人類伴侶后,精神狀態出了很大問題,她的筆鋒歪曲,言語也不成邏輯,最后一篇日記記錄在2037.2.20,就再也沒有后話。
很顯然,在經歷了這樣的打擊后,她的精神已經搖搖欲墜,實驗也出了漏子,以至于她被跑出來的墮落者殺死。
到底是她一時沖動求死,還是真的實驗紕漏,蘇幕遮也不得而知。
但是可以想象,血裔曾經對人類犯下的罪行,海瑟薇博士所經歷的痛苦,只不過是冰山一角,她是無數幸存下來的人類縮影,也是為數不多的幸運兒。
不過比起在人類圈養場被當成豬牛一樣宰殺,還是這樣孤獨的一人死去,到底哪個更加幸運,蘇幕遮也無法回答。
幸福的人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在物種戰爭面前,個體的感覺實在是太渺小,勝利者才不會管敗者的想法,同理,如果是人類獲勝,慘的可就是血裔。
事實上血裔也確實因為自己的桀驁而付出了代價,他們過得也很不幸。
蘇幕遮推了推墨鏡,面無表情的收起日記,硬邦邦的靴子踩踏地面,他一步步向外走去。
他才懶得管誰更加慘一點。
惹到他的,都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