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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三章 兩件事,權與錢下

熊貓書庫    靈氣復蘇的旁門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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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景飛謙虛道:

  “秦某也不過拾前人牙慧罷了。”

  然后他神色轉正的說:

  “陛下,秦某認為,如今治國,當推開理學固有桎梏,走法家與陶朱之法,儒家可節取些荀子、孟子之理。”

  魏忠賢和朱由校聞言都眉頭一皺,皇帝更是說道:

  “如此豈不是推翻整個局面,

  屆時難免天下鼎沸?”

  高景飛卻是點頭:

  “確實如此,不過這天下的隱患早從漢時便已經埋下,經歷莽新之亂,卻也只掃除了些蠹蟲,為大漢再續二百余年國祚,但儒家的根子從宋時開始就已經爛了,

  千百年把持政權一家獨大,

  讓沒有外敵威脅的他們自然內部開始腐朽,有道是‘國無外患者,

  國恒亡’,當今正是鼎革之際,就看陛下是不是有這個決心了…”

  “須知法家制度雖好,歷來采取法家道路之王朝都能強橫振作一時,但法家的缺陷也是過于霸道強勢,推行此法者少有能得善終的。何況這世間既得利益者甚多,要想變革去動他們的錢以補朝廷,恐招來強烈反撲,所面對的境況幾乎是與‘天下人’為敵!”

  “昔日商鞅、吳起遭遇暫且不談,早年張文正公不過是理清田畝、行了一條鞭法,其下場如何大家皆知,至今可是才過去多久?”

  朱由校二人聽完這些一時間心潮起伏不定,尤其是魏忠賢,心中雖然恨不得立即鼎力革新,將這大明天下清掃個遍,卻也不禁對未來升起一陣隱憂。

  因為他雖跟張居正那等文臣不是一個陣營,但卻都是為了大明、為了皇家做事的,即使如今未曾變革,

  將來他只怕難免也要遭到清算,尤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好在如今皇爺的身子骨得了道人醫治又見好…

  想到這里,魏某人不由再度感激的看了眼前這道人一眼。

  高景飛不理會兩人心中所想,鋪墊了上面的話,他終于說到了正題上。

  “陛下問我治國之道,秦某人才疏學淺,卻也有一點淺見。”

  “國何強?一個是權,一個是錢。何為權?兵強馬壯者也!何為錢?經濟天下、互通有無者也!”

  皇帝和九千歲兩人不由都齊齊點頭。

  他們之前就對這些有著模糊的想法,這些道理其實他們在書中和講學中都看到過類似的理論,只是那些書中都寫的比較含糊,不好意思說的那么直白,尤其儒家文人都喜好臉面,羞于言利,以示自己作風清正。受此影響皇帝要是一門心思搞錢,也會受到文臣的勸諫阻撓。

  實際上不過是怕皇帝從他們口袋里掏錢罷了。

  如今聽了道人的話,才覺這“權”、“錢”二字方是一國一朝的根本,真真正正的至理名言。

  “陛下若欲掌天下之權,

  操天下之錢,首要須得有一只忠于陛下之軍隊。”

  朱由校聞言不由精神一震,暢想其他掌控天下權力財富的盛景,

  便連思慮中的魏忠賢也聽得沉浸起來。

  只是高景飛馬上給他們潑了點冷水道:

  “只是以我觀之,昔日我大明北逐草原、南征交趾的京營早已不堪大用,至于各地衛所之流,人數雖巨,卻也無需多言!”

  “縱觀大明兵馬,當屬各地邊軍戰力最強,然邊軍上層跋扈貪婪,下層兵卒窮苦而多有怨言,敢戰者多為軍將家丁親隨,但遇強敵卻猶保存己身,不會為國殺敵!”

  天啟和魏忠賢自然知道衛所早已糜爛不堪多年,隆慶萬歷兩朝因為海疆之患,又有俞龍戚虎等名臣整治,倒也稍稍提振了些士氣,可此后隨著那幫能臣被文臣清流們擠兌的結局都較為凄涼,那朝廷就再也無人可堪大用。

  但是對于道人所說邊軍腐敗不堪用的說法兩人卻是不怎么認同。

  高景飛看出兩人的想法,輕笑一聲道:

  “我知陛下與督公還對大明邊軍抱有希望,但我只說一點,大明九邊之地生存環境惡劣,造就的邊軍或許戰力強,但邊軍條件也最為困苦,不要說與江南富足之地的京營兵卒相比,便是江南的衛所兵,那也遠遠不如。”

  “要知江南雖富足,可卻也與窮苦軍戶無關,大明開國到如今,曾經太祖不花錢就能養百萬兵的軍戶們早已成為衛所軍將們的奴仆無異,但相比邊軍士卒他們也還是好的,即便要忍受上官盤剝,起碼每年也能吃些糙米雜糧,即便是不夠吃,還能挖些野菜,下河摸點蝦螺以解腹中饑餓。”

  “可邊軍卻哪有這等條件?這幾十年北地的天氣愈加異常,尤其是晉北與陜北等地受影響最大。極冷和干旱帶來的改變就是糧食大幅減產,沒了糧草,何來人馬吃嚼?”

“等到草根樹皮和鳥獸都被吃絕了,就會更進一步加劇水土流失,土地沙化,沒了青山綠水也就更無法吸引鳥獸過去,連種地都成了奢望,這讓北地百姓如何生存?陛下可知這百姓吃不上  飯,會引發何等后果?”

  說著高景飛還操控幻術,在眼前形成一幅水土流失過程的具體科普畫面,看的朱由校和魏忠賢是一陣觸目驚心。

  他們想不到北地情況竟如此嚴重,聽到高景飛的問話,朱由校忍不住臉色蒼白,吐出兩個他不想提及的字:

  “造反?”

  此時的皇帝兩人已經不再認為眼前道人是在危言聳聽。

  因為原本這數年間,朝中就多有收到北地諸多府縣上報災害的奏表,只是冰冷的文字與數字,并不能讓他們有直觀的感受,以往通常接到這樣的奏表,朝廷只是下發一些賑災銀子了事。

  如今看到道人施法展示的畫面,兩人才明白,那種天災影響的是整個北地的環境,非是朝廷那點賑災錢糧可以彌補與阻止的。

  尤其是以二人對那些官員操守的了解,那賑災的錢糧能夠真正下發到災民手中的,也不知還剩下多少!

  高景飛聽到皇帝吐出那兩個字,只是嘿嘿一笑道:

  “普通百姓多半倒是會攜家帶口的離開家園去往他處討口吃的,也就是朝廷所言流民。不過流民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民之中夾雜著以往保家衛國的邊軍士卒。在連年軍餉不繼,又有朝中上下貪污克扣的情況下,三邊之地軍餉下發到士卒手里能有三成的,已經算是最好的了。”

  “試想那些同樣受災吃不飽飯的悍勇士卒如何能甘心守在駐地等死?一旦有這些邊軍帶頭,數以百萬計的流民就將化作洪水猛獸一般朝著中原內地襲來!秦某預言,等到事態進一步發展嚴重,屆時推倒大明天下的必然會是那些邊軍!”

  他這也算是劇透了,事實上也是如此,雖然最后撿了便宜的是后金,可大明確實是邊軍帶領的流民軍所推翻的,那些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闖軍和順軍還有諸多造反頭頭,其高層莫不是西北邊軍出身。

  即使李自成自己不是邊軍而是驛卒出身,可他舅舅老闖王高迎祥還有一幫老營班底都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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