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往南面去。
兩日夜后,他們就出了羽玄山地界,再過蒼梧山十八峰地界,前方出現了一片浩森幽深的大澤湖泊,這里便是東華洲十大靈穴之一,凕滄派的正院所在之地——龍淵大澤。
陳玄頭戴寶冠,上嵌八顆寶珠,冷色的光垂在眉宇間,讓他眸子愈發不見其底,他站在飛舟前,俯瞰腳下群山,就發現蒼梧山仿若一道天門屏障擋在大澤向外的出路上,門前有一條蜿蜒如玉帶的活水被兩岸側峰夾在其中,形似出入開口,便是在飛舟上,也能聽見湍急的流水之聲。
眉心有紅痣的青年朱策見陳玄看得認真,不失時機地道,“蒼梧險山登仙路,龍淵大澤躍天門。有這樣的說法。”
陳玄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道,“確實很應景。”
“蒼梧山什么的都是過去了,以后陳師弟要在龍淵大澤大展身手。”
前來接引的另一個弟子于昌樂接了一句,聲音中有著不掩飾的恭維。
“離不開諸位師兄的支持啊。”
陳玄感應到四下的和諧氣氛,他這陳家嫡脈子弟的待遇超乎以后的張衍太多了,身份擺在這里,遇到的都成了“好人”,一派陽光燦爛。
就在這樣其樂融融的氣氛里,飛舟再行十日,經過玄龜背負的九易城,一行人沒有停歇,繼續前行,很快的,來到躍天閣。
躍天閣并不在九易城中,而是獨占一座靈峰,院舍占地廣大,兩側魏闕高臺,十丈寬的白玉石階一路從山底修到峰頂,廊宇屋檐上隨處可見靈鳥珍禽啄毛弄羽。“躍天閣”三字匾額橫掛大殿前沿,字跡飛揚跳脫,只一眼看去便覺心頭生出一股騰然欲飛之感。
朱策領著陳玄進入大殿,對值事道童,道,“陳玄陳師弟剛來上院,你速速前去稟告。”
“是。”
道童看了陳玄一眼,行了一個稽首后,進去通報。不多時,一個頭戴紫金冠的中年人踱步出來,剛一出來,就面露笑容。
“十三弟來的不慢啊。”
“十三”
陳玄知道,這是按照家族自己那一支的排行,他看了看,從躍天閣中走出來的這人修為應該是化丹層次,看其丹色,丹品不佳,他見到對方的相貌,想起家族中的傳話,神情一動,問道,“可是世年族兄當前?”
“哈哈,”
陳世年聽了,哈哈大笑,他上前幾步,來到陳玄對面,一點都看不出化丹修士的矜持,道,“十三弟有心了。”
陳世年是真的高興,就因為陳玄能夠一眼認出他來。
躍天閣中執事修為俱皆不高,由于需要安置各門各峰弟子修煉洞府及諸般事宜,日常事務繁多,是以修為高深的修士都對此都不感興趣,能來這里管事在修道一途上不再奢望有所進境的修士。所以別看他陳世年是化丹修士,可在陳家的地位,比起陳玄這個剛剛從最為激烈的一屆真傳競爭中脫穎而出的開脈修士都差許多。
“世年族兄在躍天閣做的風生水起,很是照顧自家人,族中上下提起來,誰不豎大拇指?
陳玄知道對方在修煉一途上已經不可能有所突破,現在活得一個是面子,一個就是為子孫計了,所以他也不吝嗇說幾句好話。
“哈哈哈,”
陳世年聽了,就更高興了,他引著陳玄往里走,口中說道,“十三弟,你來躍天閣是來選修煉洞府的?”
“不錯,要族兄你多費心了。”
陳玄搖擺,神采飛揚,走在青玉地面上。
修道者所用洞府只是修煉之地統稱,具體卻分為“洞天、福地、真宮、氣府、玄廬、精舍”六等,其中又視氣脈靈機多寡而分上下之別,以他真傳弟子的身份,再加上背后的五大姓之一陳家的背景,什么玄廬精舍,真宮氣府都不考慮,要選擇就是洞天福地之流。
“洞天福地啊。”
陳世年也知道這個事兒,他眉頭皺了皺,道,“洞天都是真人一流占據,躍天閣中很難有,十三弟要選擇的話,恐怕就是福地了。”
“福地的話,”
陳世年看了看左右,然后才對陳玄,道,“躍天閣中掌握的是有,只是有不少人看重,十三弟你要拿的話,恐怕得得罪一部分人。”
“得罪人?”
陳玄劍眉一軒,聲音變冷,道,“可是其他世家?”
“對。”
對于這個,陳世年沒有好隱瞞的,他直接道,“韓家、蕭家、蘇家、杜家,其他四大姓,以及后面的鄭家,謝家,封家,等等等等,都在盯著。”
“他們都以為有自家弟子能夠從這一屆真傳之爭中脫穎而出,所以提前都看護了一處洞府?”
陳玄似笑非笑,洞察了內里的真相,不過他神情輕松,道,“誰讓他們的子弟這一屆不爭氣,沒有競爭過齊云天和鐘穆清,這樣以來,還得等八年,宗門中的洞天福地豈能就這樣白白放在那里浪費?”
按照溟滄派的規矩,下院弟子開脈并取得真傳之為后,就入得上院,安居洞天福地,吞吐天地靈機。不得真傳,即使是開脈了,入上院也只是一入門弟子,無法要求宗門提供洞天福地的。
這樣的規矩,沒有出身的普通弟子或許不知道,但世家嫡系一脈的子弟豈能不清楚?
想到這里,陳玄開門見山,朗聲道,“族兄你盡管告訴我,我身為真傳弟子所能挑選的最好的洞天福地,其他不要管。”
陳世年看到陳玄堅定的神情,心里嘆了口氣,當年他還年輕有希望晉升之時,面對關系到修道的也是寸土必爭,絕不妥協。遠遠不是現在前途無亮后,顧忌多多,前怕狼,后怕虎,誰也不想得罪,道,“既然十三弟你有這樣的雄心大志,我也不會拖后腿,你且隨我到里面,我把月天島的洞府撥給你,那可是躍天閣中最好的福地了,其靈機之盛,甚至不下于一般的洞天。”
陳玄聽了,目光一亮。不亞于洞天什么的,恐怕有點夸張了,可即使如此,那也是一等一的福地。再想到家族中傳話給自己尋的修煉之法的特質,自己對這月天島勢在必得啊。
只是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在他們談話之時,有個躍天閣的值事道童站在柱子后面,當小道童聽完后,神情一變,然后待陳世年和陳玄走后,馬上一溜煙離開這里,向躍天閣后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