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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2章 云霧之后

熊貓書庫    從農家子開始的古代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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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爺,天水縣那邊斥候回報,說是昨夜看見有大批人馬星夜出城,西逃而去,斥候不敢貿然進城,只能悄悄接近,可惜天色昏暗,已經看不清城內的情況。”

  一大清早王破敵就拿著天水縣那邊送來的加急軍報到了徐章跟前,原本這軍報是昨日后半夜才送到的,當時莫說是徐章了,軍中除了值守的隊伍之外,其他人都早已睡下。

  秦州之戰歷時將近旬日,大家早已是身心俱疲,不過是全憑著一股子心氣借著城高墻堅,糧草儲備充足這才硬撐了下來,如今大戰落幕,心里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一下子全吐了出去,自然也就都成了那離了水的魚兒,只剩下進氣出氣的力氣了。

  徐章依舊起得很早,身上只穿著一身單薄的勁裝,袖口皆束,手中提著雙锏,腳下踏著青磚鋪成的路面,步伐變換間,行退皆在方寸之間,手中雙锏好似兩條黑龍,上下翻飛,似龍蛇騰空橫擊,棱狀的锏身撕裂空氣,發出嘶嘶破風聲。

  “呼!”收锏而立,長長吐了口氣,徐章往旁邊的石桌走了過去,將雙锏擱在桌面上,王破敵趕忙提壺幫徐章倒了杯水。

  徐章端著水杯喝了一口,才道:“瞎吳叱那廝逃了?”

  王破敵說道:“應當是逃了!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求爺爺告奶奶祈求咱們不要追過去才是。”

  這也是為何王破敵收到軍報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吵醒徐章的緣故,經過秦州城外一戰,瞎吳叱麾下兩萬四千大軍只跑了幾千人,有半數人馬都被俘虜了,如今就關押在秦州城外原先的吐蕃大軍駐地之中,只是如今大營里的大旗換成了黃色的徐字大旗。

  按理來說,徐章雖是經略安撫使,雖領著武職,可卻同樣是個文官,按理來說不該親自掛帥,可這是又不是朝廷的定例,只是以往沒有這樣的例子罷了,卻并沒有被明令禁止。

  “吐蕃東部本就不大,舉全族之力,能夠湊足十萬兵馬,就算是不錯的了,這次瞎吳叱動用了三萬大軍,除了留守天水的四千人之外,剩下的兩萬六千人,折損了近五千,被咱們俘虜了一萬六千人,剩下的那些,逃的逃,散的散,除了留守天水的四千人之外,他手底下應該沒有多少人可用了吧!”

  放下水杯,徐章用毛巾擦了擦手和臉。

  王破敵有些幸災樂禍的道:“若是如此的話,吐蕃東部南北兩分的局面,說不定就要就此打破了呢!”

  瞎吳叱手里頭的兵馬頂多也就是五萬左右,折損了一半,還什么都沒撈著。

  等瞎吳叱帶著殘兵敗將回到隴西,回到他的領地之中,不說木征對不對他動手,也不說徐章會不會派人一路西征而去,直說瞎吳叱麾下的那些部族,會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

  可王破敵說起這個,徐章的臉上卻瞧不見有絲毫笑容顯露,反而神情變得凝重起來,目光幽深的好似那深不見的古井一樣。

  “自吐蕃東部前任贊普死后,瞎吳叱和木征兩兄弟便因為爭權而反目成仇,將偌大一個吐蕃東部一分為二,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

  “可你說已經反目成仇的兩兄弟,卻為何突然就聯起了手,一起像我們發難?”

  徐章看著王破敵,一字一句的問道。

  王破敵被徐章問的一愣,臉上的幸災樂禍和洋洋得意頃刻之間就煙消云散,目光神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凝重起來:“侯爺是說,幕后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在推動這一切?”

  話音剛落,王破敵眼睛驟然一亮,脫口而出:“西夏!”

  話已出口,王破敵自己都震驚了,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怎么會是西夏?”王破敵不禁喃喃自問。

  徐章卻道:“怎么不會是西夏!”

  大宋建國百余年間,光是和西夏之間的戰爭,就持續了差不多近百年,一直到先帝慶歷年間,已經故去的蔡大相公經略陜西之時,帶領西軍和西夏對峙數年,數次擊潰西夏攻勢,還收復了榆林沿線不少城池,在榆林城布下重兵,據西夏與榆林以西。

  當時的西夏除了面對西軍之外,還要面對來自于遼國方面的巨大壓力,遼國的軍力,便是在三國之中也屬前列,最后西夏這才迫不得已,和宋朝簽訂了盟約,向宋稱臣,而大宋每年都有歲賜送往西夏。

  這得之不易的和平,持續至今,已有快二十多年了。

  如今蔡大相公早已故去,先帝也已經賓天,新登基的小皇帝年不過十二,如今宋國朝堂之中,執掌朝政的乃是當朝太后曹氏。

  而契丹方面,如今正自顧不暇,哪有時間去欺負西夏,西夏對關中之地再起覬覦之心,其實并不算奇怪。

  西夏雖占據數州之地,還把持著絲綢之路的要道,可西夏境內卻并不富庶,甚至于絕大多數地方都是杳無人煙的荒漠沙丘,根本沒有辦法進行耕種。

  先唐時期,長安可是都城,關中之地的富庶且先不說,光是關中那么多的人口,那么廣袤的土地,就是西夏一直可望而不可得的。

  西夏一國,滿打滿算兵力也超不過四十萬,要供養這么多的軍隊,僅憑著西夏那一畝三分地得來的稅收,可遠遠不夠。

  更別說那宛若吞金巨獸一樣的鐵鷂子了。

  西夏以鐵鷂子橫掃西北,從無抗手,不論是西軍還是契丹的軍隊,可都沒少在鐵鷂子身上吃虧。

  也幸好西夏境內,除了商路暢通之外,還有豐富的礦產資源。

  可礦產這種東西,是可以被開采殆盡的,是以這些年來,西夏才會想方設法的不斷往外擴張,甚至于為了搶奪幾個水草豐美的牧場,不惜耗損國力,和現下疆域最為遼闊,軍力最為強盛的契丹開戰。

  王破敵眸光閃爍著,臉上神情連連變換,最后看著俆章,有些忐忑的問:“侯爺是說,西夏會趁機出兵犯邊?”

  西夏可不是吐蕃東部這些個散兵游勇可以比的,吐蕃東部說是可戰之兵加起來能有十萬人,可實際上真正能夠拉出來打仗的,估計能有個七成就不錯了。

  像這次瞎吳叱領軍攻打秦州,為何就只帶出了三萬人馬,除了是因為要留下人手守著自己的大本營之外,更多的是因為兵員的匱乏。

  整個吐蕃自然很大,可吐蕃東部,只是整個吐蕃小小的一部分,連吐蕃的四分之一都算不上。

  “你說呢?”徐章沒有正面回答王破敵的問題,反而反問起來。

  王破敵皺著眉頭,沉思片刻,才道:“若我是李諒祚的話,我也會趁這個機會,出兵東進。”

  黨項李氏一族雖然占據西北數百年,自先唐時期,其先祖李思恭官拜定南節度使開始,直到西夏的開國皇帝李元昊才正式稱帝,建立西夏國,至今也不過數十年。

  一開始西夏走的時候聯遼抗宋的路子,可后來隨著西夏的逐漸壯大,李元昊的野心也日益膨脹,后來就和遼國關系破裂,雙方也開始了相互攻伐。

  王破敵看著徐章,繼續問道:“侯爺,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頃刻北上嗎?”袖中雙手也隨之緊握成拳,手背之上,隱有青筋顯露。

  雖只是家將,可對于西夏和契丹,王破敵從來都沒有過好感。

  王破敵的爺爺,王大刀老爺子,還有孫平寇的爺爺孫老爺子,當年就是跟著盛老太太的父親在和西夏大戰的戰場上負的傷。

  “怎么辦?”徐章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徐章初至陜西,雖然已經對陜西各處的西軍分布都有了初步的了解,可對于那些將校們大多都從未見過,陌生的緊,再說了,對于自己的軍事指揮才能,徐章心里頭還是有數的。

  王破敵愣了一下,隨即幽幽一嘆,一臉惋惜:“是啊,事已至此,咱們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雖心有不甘,可時局如此,王破敵日日都跟在徐章身邊,自然也知曉眼下徐章所面臨的巨大壓力。

  “齊衡那邊怎么樣了?不是說糧草一早就從蜀地送來了嗎?怎么到現在還沒見到半點影子?”徐章忽然話題一轉,問起了糧草的事情。

  王破敵道:“昨日大勝之后,末將就已經派人去催了,算算時間,這糧草早就該送到秦州了,莫不是因為吐蕃人攻城這才耽擱了?”

  西軍之中的騎兵,大多都駐扎在和西夏交界的軍寨,城池之中,隴右雖是要地,可駐守的大多都是步卒,唯一一個扶風營,也只有幾百號人。

  面對數萬吐蕃勇士,區區八百人,連個浪花都掀不起來,更別說那些也押送糧草的步卒和民夫了,他們哪兒敢冒著被吐蕃游騎沖殺的危險,貌似將糧草送入秦州城內。

  徐長點了點頭,表示理解:“齊衡這人雖然迂腐刻板,心性差了些,可這品性卻頗為不錯,為人也算正直,還不至于貪墨咱們的糧草。”

  王破敵深以為然的點頭道:“齊國公府累世勛貴,家底何其豐厚,還有平寧郡主的娘家,日后估計也是要齊小公爺繼承的,區區這點糧草,齊小公爺估計還看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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