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散解散!去泡個澡吧。”
“是、是!我也要去。”
“山里蟲子真多啊”
“剛剛那個鬼嚇得我差點尿褲子了。”
在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中,櫻尾試膽大會最終落下帷幕。
負責幫忙組織活動的早川彩也終于算是松了口氣,幫忙去收拾東西。
“早川經理,你先去休息吧。”
她正準備把東西搬走,就聽大山健一郎笑著道:“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就夠了!”
“誒?大山部長”
早川彩愣了一下,本來還想跟他多呆一會兒,但是最終還是被阻攔回去了。
無奈之下,只得一邊嘆氣一邊往后院的走廊里漫步過去,準備先去一下廁所。
只是剛走到半路,就見到一處轉角的屋檐下,已經沐浴過,長發濕漉漉披散在肩膀上,全身只著一件浴衣的矢田野綾美正拿著手機,面上依舊是那溫柔的神色,面帶笑意的不知道正給誰發著消息。
‘這女人’
一見到這情形,早川彩心中立刻提起幾分防備。
她可還記得矢田野綾美看向椎名君的眼神。
那溫柔面具下隱秘而下流的垂涎欲滴感,還有那看上去不動聲色,實則不擇手段拉近距離的行為,簡直和她第一次看見椎名伊織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只要是個女人就能一眼看穿!
早川彩心中篤定。
念及至此,她心中先是頓了下,而后便立刻熱絡的上前兩步:“矢田野學姐,已經洗完澡了嗎?”
矢田野綾美聽到聲音似乎并沒有太多意外,大抵是早就聽見了,于是就見她一邊笑著,一邊動作十分自然的將亮著屏幕的手機關掉,從浴衣衣領中間那狹長的縫隙塞進去。
“是彩醬啊,我怕一會兒人多,就先去洗了。”
“要一起去吃點什么嗎和椎名君他們一起?”
矢田野綾美笑容溫婉。
“啊,我倒是可以。”早川彩稍作苦惱狀,“不過,結衣他們好像在試膽大會途中遇到什么事情,提前回去了。”
“現在,應該已經在準備睡覺了吧?”
矢田野綾美的動作這才像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微頓了下,似乎帶著幾分關心:“事件?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途中踩進坑里了什么的吧?”
“據說好像是旅舍用來抓兔子的坑洞,因為這件事還免了他們的食宿,換了個大房間呢。”
早川彩說著,很快便略過,轉而笑道:“所以我們還是不叫他們了,萬一他們正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被打擾了嘿嘿!”
話語里似乎在有意無意的刺激她。
矢田野綾美聞言,那溫柔的表情似乎也在臉上稍顯僵硬,停頓了幾秒,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確實呢!”
“那——我們去吃點關東煮?昨天我吃的那個竹輪挺好吃的。”
“走吧走吧!”
在早川彩的招呼聲中,矢田野綾美握著手機的指尖微緊,只不過面上去有些按捺不住的升起幾分笑容。
沒想到,幸同學你也會有這樣一天呢?
“喂?”
椎名伊織接通電話,手里從獨立溫泉庭院一側的小冰箱中取出一瓶菠蘿牛奶,單手啪的撬開瓶蓋。
口中咕咚咕咚的喝著。
不知道寺島幸怎么突然來電話了。
“幸?有什么事嗎?”
“嗯?”
“沒事不能給你打電話嗎?”
電話中,寺島幸的聲音依舊如往常那般平淡無波,只不過相比于往日里那冷淡的語氣,今晚卻隱約帶上了幾分那種貓一樣的慵懶。
隱約能聽到電話對面嘩啦啦的水流聲,大概是在洗澡。
“不,倒不是那個意思”
椎名伊織說著,看了眼已經走進房間的結衣,稍微松了口氣:“只是有點稀奇。”
“是嗎。”
“那我以后會多打的。”
聞言,椎名伊織臉色頓時一黑。
不小心把自己坑進去了。
“不過今天還有別的事情聽說你又在學校請假了,周一和周二都無法到校?”
寺島幸聲音懶懶散散的問著,似乎很是放松,光聽聲音就能讓人想象出那種她獨自一人躺在寬大的水池中,大半身子都慵懶躺倒在池壁上打電話時的畫面。
以她的身材,光想想就很澀氣。
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椎名伊織不由得謹慎起來:“對,是這樣的。有一單生意要持續三天多一些,公司的訂單記錄上應該能查到。”
“嗯,我知道。”
“那就好”
椎名伊織漸漸松了口氣。
“但是你沒提前跟我說——以學生和會長的身份。”電話里,寺島幸的聲音依舊懶散,但卻遮掩不住那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強烈控制欲。
伊織的聲音陡然一滯:“但是,訂單上不是寫了嗎?”
“我跟你說過吧,伊織?”
寺島幸那慵懶的聲音似乎提起了幾分精神:“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聞言,椎名伊織不由默然。
自從幸那天知道了他和詩乃之間的事情之后,兩人之間那幾乎只停留在觀察而互不干涉的關系,就漸漸出現了變化。
幸的態度開始變得激進、緊迫。
或者說,之前那段古怪的平靜期才是寺島幸忍耐之下的產物,現在只是在漸漸的顯露出她發自本性的霸道態度。
無論是收購公司,還是在學校里利用教務處的處分讓自己留在她身邊,都是這一態度轉變的結果。
這可不行。
被幸繼續這么擺弄下去,他以后還怎么全都要?
于是,椎名伊織猶豫了下,當機立斷掛斷電話。
“嘟——”
話筒里傳來久久的長音,而后又立刻打來電話,繼續接通。
寺島幸那原本還有些慵懶的聲音,此時卻像是有點懵,但還是強撐著疑問道:“為什么突然掛電話?”
掛斷,來電,再接。
“你這是做什么?”
椎名伊織喝著菠蘿牛奶,繼續重復。
“伊織?”
還是沒有聽到想聽的話,椎名伊織繼續掛斷,但卻始終保持接通來電,一言不發。
直到最后一次,話筒對面在接通之后沒有第一時間發聲,而是傳來壓抑著的,細細的呼吸聲。
停頓了許久,才聽幸的聲音漸漸平復下來,冷冷道:
“...這次,就算了。”
“好的。”
椎名伊織的聲音頓時變得十分歡快。
戀愛即戰爭。
所謂戰爭,則是政治上的延續,最終目的都是逼迫敵手在己方的必要目的上做出一定程度上的妥協與退讓。
戀人之間也是如此。
在一味的甜蜜以外,任何一方占到完全層面的上風,都會導致這段情感從平衡性上出現變質,其夸張程度甚至能遠超游戲里的氪佬和零充小透明。
因此,在必要的時候,椎名伊織需要表現出自己在某些問題上強硬的一面。
這是達成‘全都要’的必要條件之一。
當然,也不能就此繃得太緊。
聽到話筒里那明顯帶著幾分嫌棄的冷冷輕哼聲,椎名伊織才繼續和緩道:“了解可是很耗時間的事,而且就算我也很想知道幸在做什么,我也沒有說出來過吧?”
“付出是相互條件。”
“我在泡澡。”
寺島幸像是有點懶得理會這個徒逞口舌之威的家伙,聲音淡淡,語氣里也還有些悶悶的,像是不太高興。
寺島大小姐哪受過這種委屈。
太可氣了。
椎名伊織也不在意,把瓶子里最后一點牛奶和干凈:“巧了,我也在泡澡。櫻尾這邊的溫泉還挺舒服的,有機會可以來試試。”
“是嗎?”
寺島幸聲音不咸不淡的問著,又像是想到什么:“你一個人泡澡?”
“對啊。”
椎名伊織還沒反應過來,將瓶子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正說著,手機就輕輕震了一下。
Line上發來了一張圖片。
椎名伊織把Line點開,然后就見到是寺島幸發過來的自拍。
在些微朦朧的水霧之中,窈窕少女一頭濕漉漉的長發披散,雙臂都搭在水池邊上,牛奶般的皮膚在霧氣里若隱若現,雙腿交疊搭著,只露出來一截顏色有些粉紅,卻被保養到幾乎沒有皺紋的膝蓋。
清冷的臉上帶著幾分不爽的表情,眼角微挑。
在照片角落里,還冒出葵蒼綾瀨那個眼鏡小秘書的半邊側臉。
——看來是她給照的。
原來這女人沒有被發配到南非管倉庫嗎?
只不過照片剛發出來兩秒,就被對面撤回了。
過了一會兒才又重新發過來一張。
這回是幸自己照的,角度明顯小了一些,之前那略微有些不爽的表情也消失不見,轉變成與往日相同的冰山小臉。
其實伊織覺得她剛剛那種有點不快的表情還挺好看的。
幸好他手快保存了。
幸の不滿表情典藏版.jpg!Get√!
他正想著,就聽電話里傳來幸的聲音:“你的呢?”
“我也要發嗎?”
“兩張。”
聞言,椎名伊織稍微有些麻爪。
雖然他長得很帥,但卻幾乎沒有給自己拍過什么自拍,一想到自己的形象被記錄成畫面,感覺就有點怪怪的,像個老古董。
——實際主要是因為拍的不夠好看。
思量了一會兒,他還是用手機擺弄了下,站在墻前像是拍證件照一樣咔嚓給自己拍了一張。
看看表情又覺得有些太嚴肅,于是把表情稍微放松了些,學著上世紀末電影里明星的樣子擺了個捋頭發的動作照了一張。
兩張都用Line發了過去。
話筒對面沉默了一陣,過了一會兒才聽見眼鏡娘小秘書的驚呼聲和她被幸趕出去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寺島幸的聲音重新傳出,語氣淡淡的。
“還行。”
“那我以后再多給你拍幾張。”
“嗯,對了”
寺島幸正說著,就聽見對面傳來推拉門被打開的聲音。
“伊織,還沒——”
在聽到結衣進門的一瞬間,椎名伊織登時瞪圓雙眼,眼疾手快的一把將手機捂住。
“還沒好嗎?”
結衣探頭進來,就見到伊織緊緊捂住手機的危險畫面,一臉奇怪的看他。
椎名伊織只得艱難的憋出一個笑臉:“學校里稍微有點事情,好像是請假手續那邊出了問題,我正在跟他們說呢。”
“東大那邊那么麻煩嗎?”
結衣有點奇怪,但是看著伊織捂著手機的動作,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而后,敏銳的朝著手機那邊指了指,使了個眼色。
不會是詩乃吧?
椎名伊織也回以同樣緊張的眼色:你先回去,一會兒再說 于是,結衣才靜悄悄的把紙門拉上了。
她對自己目前的尷尬處境,還是有著十分深刻的認知的。
只是回到房間,回憶起伊織在學校和幸接吻的那一幕,還有平常在家里和渚醬的親熱,怎么也想不明白伊織是怎么安全活到現在的。
等到結衣回去了,椎名伊織才稍稍松下一口氣。
不過寺島幸顯然不打算給他組織理由的時間,聲音十分平靜的問道:
“那是誰?”
“早大那位五十嵐同學,這次的客戶。”椎名伊織小心翼翼的把控著語氣,“她去找我吃夜宵。”
這種事情瞞是肯定瞞不過的,只能在刀尖上繼續起舞了。
“是么。”
寺島幸聞言,聲音平淡的答應了聲,這一次她的語氣里沒了之前那顯而易見的冷意,反倒如同往常一般平靜,似乎情緒沒什么波瀾。
只是,椎名伊織卻總覺得有些微妙感。
像是被抓住了什么重要的把柄。
但是,寺島幸好像確實沒有打算在這件事上深究下去的想法,轉向下一個話題道:“另外,矢田野那女人應該和你見過面了吧?”
“矢田野?”
椎名伊織回憶了下,想起那位名聲赫赫的學姐,笑著道:“原來幸你和她很熟嗎?”
“不。”
寺島幸語氣平平:“那女人挺危險的,不要靠近她。”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剛剛還十分硬氣的椎名伊織,現在異常乖巧。
寺島幸聞言沒多說什么,只是隨意道:“回來之后,給我打個電話。”
“是。”
聽著椎名伊織的聲音消失,話筒里傳來電話被掛斷的嘟嘟聲,躺在溫熱藥浴里的寺島幸隨意把手機扔到一邊,似乎有些疲憊似的,雙手反扣著在水池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脊椎像是被拉長了一樣發出咔咔的響聲。
而后,就見她整個人靠著池邊仰躺著,怔怔出神的望著天花板。
沒什么表情。
良久,才朝外面被趕出去的小秘書喚了一聲:
“綾瀨。”
“大小姐?”
“我要喝酒,金酒。”寺島幸仰躺著,聲音又一次變得慵懶而松懈,“辣味的,放在C號酒柜三層二排的那瓶。”
“是。”
身上西裝濕潤的葵蒼綾瀨快步離開房門。
只是臨走前,有點奇怪的往浴室里看了一眼。
“不是才剛剛才消了氣嗎”
“怎么又要喝那瓶?”
雖然是有點嘀咕,但是葵蒼綾瀨還是很聽話的過去拿。
寺島大小姐的脾氣,實在不好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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