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兆杰所處的位置,他更多的是能夠獲取即墨當地的情報,他是接觸不到‘三巨頭’會議這等絕密情報的,柯志江很聰明,他不會上當的,且會立刻判斷林兆杰出事了。”王鉄沐向胡四水解釋說道。
胡四水點點頭,訕訕一笑。
“這樣,安排林兆杰向尤記煙雜店打電話。”李萃群思忖說道,“安排弟兄死死盯住尤記煙雜店,跟蹤每一個在電話后離開尤記煙雜店的人。”
他的目光陰狠中帶著一絲興奮,“按照林兆杰所說,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尤記煙雜店是能夠直接聯系上柯志江的,那么,接到電話后,尤記煙雜店自會派人去見柯志江…”
“如此,我們便可以順藤摸瓜,找到柯志江了!”王鉄沐說道。
“我這就安排林兆杰打電話。”胡四水說道。
“不可。”一直沉默,沒有發表意見的萬海洋說道。
眾人看向他。
“這么晚打電話,我擔心反而會引起柯志江的警覺和懷疑。”萬海洋說道。
“你的顧慮是有道理的。”李萃群點點頭,他看向林兆杰。
萬海洋一把將林兆杰的頭發揪起來。
“當有情報需要匯報的時候,你平常會選擇什么時間向尤記煙雜店打電話?”李萃群問道,“還是隨時可以打電話?”
林兆杰就要說話,李萃群冷冷說道,“想清楚了,不要玩什么小聰明。”
“林老弟,既然已經選擇棄暗投明,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王鉄沐明白李萃群的擔心,也勸說道,“都已經決定投奔汪先生了,就不要再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了。”
“有緊急情報,我會想辦法溜出報館打電話。”林兆杰艱難咽了口唾沫,說道,“不過,這種情況很少見,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在中午離開報館吃午飯,或者是下班回家后再打電話。”
“明天下午太遲了,遲則生變。”李萃群想了想說道,“就定在明天中午。”
說著,他看了一眼林兆杰,微笑說道,“林老弟既然已經棄暗投明,就不要苛待了,換個舒服點的地方,該治傷治傷,明天中午飽餐一頓后帶林兄弟打電話。”
說完,李萃群又看了萬海洋一眼。
“主任放心,我一定將林兄弟照顧的好好的。”萬海洋笑道,“林兄弟是聰明人,來咱們這邊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不會再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
海濱百貨店。
柯志江親自給胡澤君、鄧文業兩人倒了茶水。
“地道挖的怎么樣了?”他問道。
鑒于想要混入迎賓館幾乎不可能,且即便是能僥幸混入迎賓館,想要在那么多特工、警察、日本憲兵的重重保護下刺殺汪填海,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故而青島站方面另辟蹊徑,想到了一個更加絕妙的辦法。
暨挖地道。
經過研究迎賓館周邊的地形,柯志江鎖定了一個正空關的房子,安排手下潛入此住宅,希望能夠從該地挖出一條直通迎賓館地下的地道,然后在地道內埋設巨量炸藥,待汪填海、梁宏志、王克明此三大漢奸偕日本方面代表開會其間,果斷引爆,如此便可以無傷亡之代價成功將此一眾漢奸、日軍一鍋端,此乃絕妙之計!
“要挖的距離有些長,弟兄們正加班加點。”胡澤君說道,“不過,日本人在那一帶戒嚴,弟兄們不敢動作太大,進展速度不如人意。”
“按我說的,我們本就該選擇另外那所房子的。”鄧文業忍不住說道。
距離迎賓館較近的還有一處民宅,雖然此住宅并非空關,但是鄧文業表示可以帶弟兄們潛入,控制住住戶,然后以此地挖地道,距離更近,更合適。
不過,這個建議被柯志江和胡澤君聯手否決了。
理由是距離迎賓館太近,容易被日本人和特務發現,而且挖地道一開始的動靜最大,很難確保不會引起敵人的警惕和懷疑。
此外,不要懷疑敵人的狡猾,他們是能夠成功控制住屋主,但是,屋主是一家人,不可能一家人都不外出,那會引來有心人的懷疑的,而即便是以人質為威脅,放一兩個屋主家人外出,這也是有巨大的隱患的。
“此事已成定論,毋需多言。”柯志江瞪了鄧文業一眼,“機會只有一次,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他環視眾人,“我知道弟兄們皆不怕死的好漢,我們死不足惜,然而不能錯失這天賜良機。”
“站長所言極是。”胡澤君點點頭說道,“不就是挖地道嘛,雖然遠了些,諸弟兄加班加點,一定能在近日打通的。”
說著,他看著柯志江,“站長,炸藥可準備好了?”
“炸藥的事情不用擔心。”柯志江說道,“此前國軍撤走前,沈主席下令炸毀青島諸多工廠設施,我們剩下了不少炸藥。”
胡澤君點點頭,當時軍統青島站也奉命執行爆炸任務,從國軍那邊領取了不少炸藥。
“好了,胡兄弟,鄧兄弟,告訴手下弟兄,排除一切困難,加油干,一定要抓緊時間挖通地道。”柯志江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告訴大家,此乃潑天大功,一旦功成,委員長、戴老板必將不吝加獎,黃魚美女、高官厚祿自不必說,我等諸人皆好男兒,國難當頭,馬革裹尸亦無懼。”
“兄弟們!”柯志江舉起手中酒杯,“自古華夏出豪杰,你我兄弟亦有機會名留青史,報效黨國,名留青史——就在今朝!”
說完,他一飲而盡。
“報效黨國!”眾人舉起手中酒杯,“名留青史!”
齊雅風在一旁乖巧的給柯志江以及眾弟兄倒酒,她看向柯志江的眼眸中寫滿了愛意,此等好男兒,是她齊雅風的男人呢!
市場二路,日本西肥洋行。
在洋行斜對面的一個弄堂口,喬春桃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洋行,他的身邊是毛軒逸以及另外兩個兄弟。
“可打探清楚了?”喬春桃沉聲問道。
“確切。”毛軒逸說道,“西肥洋行是日本人西肥鑰之助開的,這個西肥鑰之助本是窮困潦倒的日本浪人。”
“這里本是一個糧雜店,在日本人侵占青島后,此人巴結上了憲兵司令部的一個軍官,誣陷檢舉糧雜店東家參加抗日活動,害死了東家一家人后,在這里開了這個西肥洋行。”
“西肥鑰之助可以說是無惡不作,勾結憲兵隊欺壓殘害其他商家,手上沾滿了青島市民的鮮血。”毛軒逸說道,“而且…”
“而且什么?”喬春桃問道。
“屬下懷疑這個西肥洋行不僅僅是一個殘害百姓的日本洋行,極可能是日本憲兵隊的一個秘密堂口。”毛軒逸說道。
“這些都不重要了。”喬春桃搖搖頭,冷笑一聲。
“現在最重要的是,西肥洋行可有我們要的東西?”他問毛軒逸。
“西肥鑰之助囂張跋扈,出門必斜挎短槍,此外,西肥洋行還有兩個日本浪人打手,這兩個日本浪人也是有槍的。”毛軒逸說道,“洋行里還有兩個中國伙計,這兩人跟著日本人也是作惡多端,欺壓國人,據說這兩人曾經哄騙逃荒的小姑娘進洋行做活,第二天那可憐的姑娘的尸體就出現在了亂葬崗。”
“就是這家了。”喬春桃冷哼一聲。
幾人都不再說話,盯著那斜對面的洋行。
約莫半小時后,洋行的燈光熄滅。
毛軒逸看向喬春桃。
喬春桃沒有動,又等了約莫半小時,桃子從身上取出一塊黑色的蒙面巾蒙上臉,“動手!”
幾人繞開前店門,來到了后院院墻的巷子,毛軒逸一個助跑,口中咬著一把匕首,身手敏捷的爬上了墻頭,然后輕飄飄落地。
約莫兩分鐘后,后門被打開了。
喬春桃帶著兩個弟兄進內,就看到毛軒逸的手中已經有了一把手槍,他將手槍遞給喬春桃。
桃子接過來看了一眼,眼神中便滿是嫌棄,這是一柄南部十四短槍。
他隨手將短槍給了身旁的一個弟兄。
“這西肥洋行要是都是這破爛槍…”另外一個弟兄搖搖頭。
喬春桃瞪了一眼,這個弟兄趕緊乖乖閉嘴。
一行人輕手輕腳的穿過院子,在里屋門口就看到一個伙計穿著的男子歪著腦袋躺在地上,眼看著已經是有死無活了。
就在這個時候,里屋里亮了燈,還有人咳嗽著說話。
喬春桃與毛軒逸對視了一眼,兩人手中握著匕首,直接就沖了進去。
一個伙計裝扮的男子正迷迷瞪瞪走來查看情況,毛軒逸一個縱身撲上去,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這人的嘴巴,右手中的匕首直接割開了對方的喉管。
這人雙腳用力蹬地,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兩分鐘后。
西肥鑰之助的尸體斜躺在距離床鋪幾米處,在臥室的外面,兩個日本浪人也被抹了脖子,尸體橫在地上。
“組長,為什么不審訊一番?”一個弟兄見喬春桃毫不猶豫的直接弄死了西肥鑰之助,不禁問道,“不是說這人可能是憲兵隊的坐探嗎?”
“沒必要。”回答他的是毛軒逸,“小崔,我們今天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言多必失。”
喬春桃看了毛軒逸一眼,滿意的點點頭。
他們要制造出這只是圖財害命的假象,這是為了迷惑敵人,避免敵人懷疑他們是抗日分子。
‘三巨頭’會議召開在即,這可能會引起日本人的警覺。
當然,喬春桃也知道因為死的是日本人,敵人不可避免的會懷疑是抗日分子所為。
但是,敵人懷疑歸懷疑,他們這邊該做的要做好。
隨后,喬春桃等人將西肥洋行搜了個底朝天。
桃子看著地上的收獲,終于長舒了一口氣,臉上也是露出了笑容。
除了兩柄眾弟兄都會嫌棄的南部手槍外,還有三把毛瑟手槍,最重要的是,竟然還從西肥鑰之助的雜庫房里搜出了一桿三八式步槍,另外還有四桿中正式步槍,除了若干子彈外,還有十幾枚手榴彈。
“三八式步槍和南部手槍應該是憲兵隊給西肥鑰之助配備的。”毛軒逸想了想說道,“毛瑟手槍和中正式,還有這些木柄手榴彈應該是日本人繳獲我們的武器。”
喬春桃點點頭,這些武器說明了這個西肥洋行應該正是憲兵隊的秘密堂口。
“收獲頗豐。”喬春桃說道,“將武器和浮財都卷走,撤!”
“只拿黃魚、銀元和珠寶金器首飾、紙幣。”毛軒逸補充說道,“其他大件東西再值錢也不要動。”
喬春桃看了毛軒逸一眼:行家啊。
翌日。
清晨時分。
一輛懸掛著日本膏藥旗的軍用卡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西肥洋行的門口。
正在洋行內查勘的偽警察頭目趕緊小跑著出門,殷勤的迎上去。
“太君。”
“喬桑。”柴山羊寺冷著臉,“說說現場情況。”
“哈依。”青島市偽警察局稽查隊隊長喬善義先是敬了個禮,這才畢恭畢敬的說道,“半個小時前,有打更的看到西肥洋行的后門半開著,就探頭看了看,看到死人了。”
“兩個伙計,一個死在院子里,一個死在堂屋,青田和櫻木兩位太君死在樓梯口,西肥太君死在了臥室里。”
“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喬善義小心翼翼說道,“看樣子像是江洋大盜犯案。”
“江洋大盜?”柴山羊寺冷冷的看了喬善義一眼,“江洋大盜敢對大日本帝國子民的洋行下手?”
“這伙人一看就是老手,古董、大件東西都沒拿,洋行的金條、鈔票、銀洋什么的都不見了。”喬善義將柴山羊寺一行人引進屋內,解釋說道,“除了這些,還有一些珠寶首飾盒空空的,里面的首飾珠寶也不見了。”
“只拿金條、銀元、鈔票和首飾珠寶這樣的容易攜帶的東西,大件的東西再值錢都不碰。”喬善義繼續陪著小心說道,“手法很專業,一看就是經常犯案的江洋大盜。”
柴山羊寺沒說話,他帶人在洋行內四下里檢查了一番,這才沉聲問道,“槍支呢?洋行的槍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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