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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6章 將行

熊貓書庫    我的諜戰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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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宇手里拎著一些肉菜大餅,敲開了房門。

  “組長。”尹鵬正雙手架著望遠鏡向外觀察,看到曹宇進來,夸張的嗅了嗅鼻子,高興說道,“鹵肉蛋。”

  說著,忙不迭的走過去接過來,同時將望遠鏡遞給另外一位同僚,“小蔡,我先吃,你先盯著。”

  小蔡笑了答應,沒忘記提醒尹鵬給他留點鹵肉。

  “可有異常?”曹宇點燃一支煙卷,隨口問道。

  “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尹鵬說道,“其他弟兄的監視反饋也已經登記在案,一切都正常。”

  曹宇拿起桌子上的監視記錄看。

  只見上面寫道:

  上午,在薛華立路的中央巡捕房,并未外出。

  中午十一時三十九分出巡捕房,去了張姨太家里吃飯,下午才回巡捕房。

  晚上,下班后回程府吃晚飯。

  “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曹宇皺眉說道,“程千帆這一天都見了什么人,有沒有陌生人或者是可疑分子。”

  “這可不好查。”尹鵬用大餅卷了鹵肉,并且將鹵蛋也壓碎了卷了,大口咬著吃,“他是中央巡捕房的二把手,他在巡捕房見的人可多了,再說了我們也監視不到巡捕房里面去啊。”

  “至于說中午,就是去了那個張姨太家里高樂。”

  “組長,這個張姨太你知道么?”尹鵬一臉興奮,小聲說道,“就是趙探長被‘小程總’搶走的那個女人。”

  “你還別說,那女人長得那叫一個,嘿!”

  “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曹宇瞪了手下一眼。

  “晚上的時候,程千帆在家里吃飯,沒有外人。”尹鵬挨了訓,老老實實繼續說道。

  “什么叫沒有外人?”曹宇問道。

  “就是沒有外人的意思啊。”尹鵬說道,“要說起來,就是那個李浩留在程府吃晚飯了,這不能算是外人吧。”

  曹宇微微頷首,李浩不僅僅是程千帆的下屬,更是程千帆最親信的兄弟,兩人情同手足,確實是不能算是外人,李浩在程府吃飯再平常不過了。

  “我倒要看看這家伙的狐貍尾巴什么時候露出來。”曹宇冷笑一聲,說道。

  尹鵬不知道是被噎到了,還是什么原因,翻了翻白眼。

  他在心里說著怪話:

  明明沒問題,且這‘小程總’也不是好惹的,組長卻非要去招惹,用那戲文里的話說,這是何苦來哉。

  對于程千帆的監視,并非是懷疑什么,是例行監視。

  此前,汪先生在南京遇刺,特工總部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后,認為并不能排除有內部人士向重慶方面通風報信的嫌疑。

  特工總部對此進行了縝密的調查,卻是并非能發現嫌疑分子。

  于是,吸取了上次南京‘三巨頭’會談時候的安全保衛工作的經驗教訓,待各部門將隨行人員報上來后,李副主任就下達了對于名單上隨行人員的例行監視任務。

  這程千帆便在楚銘宇的隨行名單中,包括程千帆、劉霞等楚銘宇隨行人員,以及其他諸如周涼、陳南海等人的隨行人員,現在也都是處于例行監視中。

  尹鵬瞥了曹宇一眼,他就覺得組長是看程千帆不順眼,有心提醒那‘小程總’可是等閑招惹不得,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翌日。

  早餐后,未出門上班前的閑暇時光。

  程千帆抱著小芝麻,坐在臥室的沙發上,就那么的看白若蘭梳頭發。

  他的目光柔和,嘴角也是溫和的笑意。

  “小芝麻,你說,姆媽為什么這么好看撒。”

  小芝麻嗚嗚哇哇的,嘴巴里喊著‘姆媽’。

  白若蘭盤好頭發,扭頭便看到丈夫坐在沙發上,抱著兒子,初晨的陽光透過窗玻璃投射在這對父子的身上,仿若蒙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裹。

  看著丈夫臉上的笑容,兒子那快活的樣子。

  她的心情便也雀躍起來。

  “帆哥。”李浩在樓下喊道。

  “來了。”程千帆將小芝麻遞給白若蘭,又低頭親了親妻子的臉頰,兒子的小臉蛋,這才不疾不徐的下樓。

  在小丫鬟栗子的伺候下穿好副總巡長警官制服,程千帆將公文包遞給了李浩,徑直朝著停在院子里的小汽車走過去。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斯蒂龐克小汽車停在了程府門外的馬路上。

  程千帆瞥了一眼,便露出驚訝之色,他自然識得這輛車,這是他幫楚銘宇從杜美路的富豪夏侯申奇那里借用的車子。

  “程總。”司機從斯蒂龐克的駕駛室下車,來到程府門口喊道。

  “老尤,怎么…”程千帆走過去,先是熱切的表情,然后面色一沉,緊張問道,“可是楚叔叔那邊有事?”

  尤孝徹是楚銘宇的親信司機兼保鏢,等閑不會離開楚銘宇身邊。

  “秘書長遣我來接程總過去。”尤孝徹說道,他看到程千帆擔心的神情,忙解釋說道,“程總且放心,秘書長沒事,只是有事情找程總。”

  “嚇我一跳。”程千帆松了一口氣,“這一大早的,老尤你可是等閑不外出的,由不得我不多想。”

  程千帆將公文包從李浩的手中接過來,“你先回巡捕房,若是金總找我,就說我上午有事,許是沒時間點卯。”

  說著,程千帆拎著公文包,直接出門上了尤孝徹的斯蒂龐克,還笑吟吟開玩笑說,“如果金總扣我薪水,我可是要找楚叔叔找補的。”

  尤孝徹哈哈大笑,“我給程總作證,確實是耽擱程總上班點卯了。”

  看著帆哥乘坐斯蒂龐克小汽車遠去,李浩的眼神閃爍。

  他的心中對帆哥更是無比敬佩,一切正如帆哥所料,這應該是楚銘宇派人來接帆哥去參加那個所謂的‘三巨頭’會議。

  “浩子,剛才是誰說話呢?”白若蘭抱著小芝麻從客廳里出來,問道,“你帆哥呢?”

  “嫂子,楚秘書長派人接帆哥過去,說是有事找帆哥。”李浩說道,“帆哥讓我先去巡捕房。”

  “什么事這么著緊,一大早的。”白若蘭小小抱怨了一句,轉身抱著小芝麻回客廳了。

  “老尤,這不是去楚公館的路。”程千帆皺眉,說道。

  “秘書長在六三花園等程總呢。”尤孝徹說道。

  “我就穿這么一身去見汪先生?”程千帆低頭看了看身上的高級警官制服,苦笑一聲,“老尤你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也好換一身便裝。”

  “程總莫怪。”尤孝徹忙著解釋,“一會見了秘書長,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你個老尤,還給我打啞謎。”程千帆笑道,“等著吧,我可記著了,權抵一頓酒了。”

  “家常便飯,一瓶大曲,老尤還是請得起的。”尤孝徹笑了說道。

  “摳門。”程千帆扁扁嘴。

  六三花園。

  斯蒂龐克抵達的時候,程千帆便注意到門口的馬路上都停滿了車子。

  看到斯蒂龐克過來了,有那侍衛忙上來,待尤孝徹將車窗搖下,檢查一番后,自有那侍衛引路,將斯蒂龐克放進了院子。

  “也就是秘書長,別個的車子都排在外面了。”尤孝徹得意洋洋說道。

  “楚叔叔和汪先生的關系,自不必說。”程千帆點點頭,一幅與有榮焉的樣子說道。

  待到程千帆下車,進了大廳,就看到大廳里已經好多人了。

  一身筆挺的法租界巡捕房高級警官制服的程千帆一進來,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程千帆徑直朝著劉霞走過去。

  “霞姐。”他低聲說道,“秘書長呢?”

  “汪先生主持開會,秘書長與會。”劉霞低聲說道,她幫程千帆整理了警官制服的衣領,又摸了摸肩章,贊嘆道,“帆弟端的是英武不凡。”

  程千帆便故意兩腳一頓,朝著劉霞行了個法式軍禮,惹得劉霞咯咯笑。

  “好了,老實點,少聽少看,少說話。”她對程千帆說道。

  “是。”程千帆露出一副不解的樣子,然而還是聽話的點點頭,說道。

  “怎么穿這一身就過來了?”楚銘宇見到程千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笑著搖頭說道。

  “老尤去接我,說楚叔叔您召見,我嚇了一跳,尋思著這大清早的莫不是有什么急事。”程千帆叫屈說道,“這不,本準備去巡捕房的,連身上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劉霞。”楚銘宇看向劉霞。

  劉霞點點頭,徑直轉身離開。

  程千帆有些不明所以。

  “青山洋服的西裝,依著你的尺寸做好的。”楚銘宇說道,“這可是汪先生特批的,要力求展現我方昂然之精神面貌,隨行人員都有。”

  “什么隨行人員?”程千帆卻是驚訝問道。

  “劉霞沒和你說?”楚銘宇有些驚訝。

  “沒啊。”程千帆說道,“霞姐就說讓我‘少聽、少看、少說話’。”

  “這個劉霞。”楚銘宇便笑了,搖搖頭。

  然后他便解釋說道,“汪先生要與梁、王兩位舉辦第二次‘三巨頭’會談,我自是要隨同的。”

  楚銘宇邊走邊說,程千帆亦步亦趨的跟著,兩人來到了后花園。

  “你和劉霞都作為我的隨行人員,隨我一同前往。”他對程千帆說道。

  程千帆的臉上先是一喜,然后又似乎有些踟躕。

  “怎么了?”楚銘宇問道。

  “是今天就走嗎?”程千帆問道。

  “稍事休息,應是中午就登船。”楚銘宇說道,看到程千帆隱隱露出的既期待似又有些擔心的表情,不禁皺眉問道,“你這是什么樣子?”

  “楚叔叔。”程千帆壓低了聲音,苦笑一聲說道,“能夠隨行參與此等可載入史冊之大事,侄兒自然欣喜,只是想到南京之行的波折,心中又難免惴惴。”

  楚銘宇了然,他知道程千帆是想起了南京民生橋刺殺事件。

  想及此事,楚銘宇也是一陣脊背發麻。

  民生橋刺殺事件,他和程千帆可謂是從槍林彈雨中逃生,程千帆還中了槍子,也就難怪程千帆會露出既期待又害怕的神色了。

  “年輕人還沒有我這老頭子膽大呢。”楚銘宇便笑著說道,看到程千帆訕訕笑,他看了看四周,也是低聲說道,“這次盡管放心,李萃群向汪先生做了保證,定然安全無虞。”

  “有李學長的保證,料想應該無事。”程千帆聞言,松了一口氣說道。

  “看來你對李萃群很有信心?”楚銘宇問了句。

  “我這位學長,在特務工作上的本事還是頂頂好的。”程千帆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七十六號現在在上海,幾可止小兒夜啼。”

  “比你‘小程總’的名頭還要響亮。”楚銘宇打趣說道。

  “楚叔叔慣會開侄兒玩笑。”程千帆輕笑說道。

  然后,他又皺眉,“楚叔叔,巡捕房那邊?”

  “巡捕房那邊你不用擔心。”楚銘宇搖搖頭,“你此番外出公干,自有函件批復。”

  程千帆點點頭。

  “給你十分鐘,去打個電話給家里。”楚銘宇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說道。

  程千帆高興的答應一聲,不過,他轉身走了兩步,卻是又回來了。

  “怎么?”楚銘宇問道。

  “這一大早老尤什么都不說,就把侄兒拉到了六三花園,方才劉霞姐也是諱莫如深。”程千帆露出思忖的樣子,說道。

  他壓低聲音,“這——這顯然是非常注重保密工作。”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說著,他搖搖頭,“罷了,電話不打也罷,反正巡捕房公函下來后,若蘭也知我是出公干了。”

  “你怕什么?”楚銘宇瞪了程千帆一眼,“有我在,你打個電話的權利還是有的。”

  “我怕給楚叔叔您添麻煩。”程千帆正色說道,“事關汪先生安危,楚叔叔乃汪先生最信重之人,侄兒雖愚鈍,卻也知道此時不能丟了楚叔叔面子。”

  “你啊,還是自家娃娃貼心、懂事。”楚銘宇的手指點了點程千帆,忽而又是嘆息一聲,“當年那個小娃娃,現在已然如此成材了。”

  他感慨說道,“文藻賢弟泉下有知,也當欣慰。”

  聞聽此言,程千帆默然,情緒有些激動,“楚叔叔。”

  “侄兒頑劣,多得楚叔叔照料…”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楚銘宇也是頗為感慨,拍了拍程千帆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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