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前回溯些許。
“程副總不在?”
“是的,帆哥下午有事先下班了。”侯平亮略一思索,問道,“田先生若是有急事找帆哥的話,我可以…”
“不必了,他回來后你和他說一聲,就說我有事找他。”太田悠一說道。
“曉得嘞。”
太田悠一掛了電話,他微微皺眉。
剛才他打電話到程千帆的府上,程千帆并不在家。
不在家也不在巡捕房,宮崎健太郎去哪里了?
“少佐,崑山花橋警備隊來電。”一名日軍士兵跑步進來,將電報紙雙手遞給了太田悠一。
太田悠一低頭看電文,他的臉上露出振奮之色,“好極了!齋藤這個家伙干得漂亮!我要為他請功!”
略一思索,太田悠一目露兇光,“回電齋藤,我等候他勝利的消息。”
“哈依。”
很快。
崑山花橋。
“隊長,太田少佐回電,批準了我部的行動。”
齋藤一雄看了一眼電文,將電報紙折疊好收起來,一揮手,“行動。”
就在一天前,花橋鎮上親近帝國的支那人向蝗軍匯報,說有一支中國軍隊的小股武裝躲藏在花橋梔子溝。
齋藤一雄便安排人暗中偵查,果然發現了這支不足三十人的小股中國軍隊。
齋藤一雄便決定在今天下午進行一次偷襲。
于是,齋藤一雄帶領手下的一個滿編小分隊十幾人,另有南京維新政府的軍人六十余人,近八十人的武裝力量,攜帶輕重火力,由密探引路,悄悄向花橋梔子溝靠近。
他們沒有走陸路,而是通過陽澄湖的水路秘密靠近。
梔子溝。
站崗的新四軍哨兵看到湖里有一艘小木船緩緩向村子駛來,不禁警覺起來。
他端起槍,拉動槍栓。
他警惕觀察,并未發現其他船只跟進,且船上只有兩個看起來正在擺弄漁網的漁民。
哨兵判斷這應該是附近的漁船,也就放下心來。
誰知烏篷船一靠岸,烏篷內潛藏的日軍迅速跳下來,發起突襲。
哨兵大驚,就在他舉槍剛剛扣動扳機向隊伍上示警的時候,日軍的歪把子輕機槍已經猛烈開火了。
哨兵身中多彈英勇倒下。
幾乎是槍聲響起的瞬間,隱蔽在離村不遠處蘆葦蕩里的敵人的兩艘汽艇,也開足馬力箭般向梔子溝駛來,有日軍機槍手趴在甲板上,沿途不斷射擊,清掃一切障礙。
村里。
何關正在同宣傳干事方木恒以及其他兩位班長開會,就聽得槍聲大作。
“敵襲!”何關大驚。
他一把抄起桌面上的毛瑟手槍,同時仔細聆聽。
然后,他的面上表情愈發嚴峻。
“怎么?”方木恒沉聲問。
“至少三挺歪把子機槍,還有汽艇的馬達聲音。”他抬頭看著方木恒,“木恒,敵人來者不善。”
“阿關,你帶一班和宣傳隊掩護村里的百姓撤,我帶三班頂上去。”方木恒拔出腰間短槍就要沖出去。
“你算老幾!”何關非常粗暴的,一把拽住了方木恒。
方木恒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何關不理會方木恒,他冷著臉看向身邊的三班長,“三班長,告訴方干事,我是誰?”
“報告何副連長,你是新四軍江抗先遣特別支隊三連代副連長何關。”三班長大聲說道。
“我命令。”何關沉聲說道,“方木恒同志,一班長劉明昭。”
“在!”一班長劉明昭敬禮說道。
“在!”方木恒雙目有些泛紅,也是敬禮。
“劉班長,你帶一班,和方干事以及宣傳隊的同志們一起掩護村里的百姓撤退。”何關沉聲說道。
“何副連長!”
“副連長。”
喊何副連長的是方木恒,喊副連長的是劉明昭。
“這是命令,情況緊急,立刻執行。”何關向兩人敬禮,他看了方木恒一眼,想要說什么,卻終究沒有多言。
他沒有再看兩人,而是直接將短槍插入槍套,接過三班長遞過來的漢陽造步槍,低聲吼道,“三班跟我上!殺鬼子嘍!”
“殺鬼子嘍!”
當何關帶領戰士們趕到村頭湖邊時,日偽軍正向村子沖來。
“打!”何關跑動中,急停,半蹲,扣動扳機,一名刺刀上懸掛日本旗的士兵應聲倒地。
“南間是廚房,缸里有米。”
“水缸在院子里,有半缸水。”
“周遭并無特殊,隔壁兩家人,有一家暫時空關,另外一家是本分老戶。”
“這里比較偏僻,即使是巡捕也很少會來這附近。”
程千帆帶著大哥盧興戈,他在為盧興戈介紹房子的情況。
兄弟二人都是極為優秀的特工,重重擁抱后,很快就擦干了淚水,從激動的情緒中回歸理智,對于他們來說,即便是‘久別重逢’的互訴衷腸也是奢侈的。
“出門右拐,一直走,有一條河。”程千帆指了指西邊的方向,“若是遇到緊急情況,可以泅渡,我安排人在蘆葦叢藏了一艘烏篷船。”
看著二弟指揮若定、認真講述的樣子,盧興戈心里別提多欣慰了。
程千帆一伸手,豪仔遞過來一個布包。
“大哥,里面是兩枚手榴彈,還有幾十發步槍彈。”程千帆將布包遞給了盧興戈。
“你這是要走了?”盧興戈接過布包,問道。
“嗯。”程千帆點點頭,“我的身份備受矚目,不適宜長時間脫離公開視線。”
他環視了一眼房子,“這個房子暫時給大哥作棲身之用,避開風頭,我已命郯火派人來接應大哥。”
“好!”盧興戈點點頭。
剛剛和二弟‘相認’,他的心中也有萬般不舍。
他還有很多話要和程千帆說,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二弟。
此外,他的心中也有太多的疑問,特別對于二弟竟然是上海特情組組長肖勉,這令他非常震驚,當然,盧興戈知道紀律,有些事情他看破了,知道了,不等于他可以追根問底。
正如同兩人剛才說話中,盧興戈只字未問關于上海特情組的情況,程千帆也沒有探究上海站的情況一般。
“二弟,多保重。”盧興戈伸出右手。
“大哥,保重。”兩人的右手重重握在一起。
程千帆隨后又向大哥敬禮,然后轉身,毅然決然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