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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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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風得意樓。

  小程總的固定包間。

  小程總做東,招待霞飛路路大章巡長,邀請老黃作陪。

  此三人已經是法租界眾人皆知的‘小團體’了。

  當然,也許在很多人眼中,中央巡捕房的醫療官老黃只是順帶著,是這老家伙運氣好搭上了小程總和路巡長的線。

  譬如說,春風得意樓的店小二心中便腹誹這個老酒鬼的運氣真好,當然,這并不妨礙店小二對老黃客客氣氣的伺候著。

  東家掃了一眼自家伙計,雖然眼界不行,眼力勁倒是可以,知道即便是這樣的老黃也是得罪不起的。

  春風得意樓的掌柜的從一開始便不敢小看老黃這個老酒鬼。

  只說一點:作為靠著覃德泰的關系進巡捕房的‘前朝余孽’,在覃德泰離開后,竟然還能夠在法租界如魚得水,這本身便是本事。

  更別說,他后來也了解了一些內情,這老黃別看是老酒鬼一個,手上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和路大章結緣,便是因為路大章的兒子得了急癥,被老黃及時出手救了回來。

  至于說小程總那邊,據說老黃有祖傳秘方奉上,令這位小程總擁有金槍不倒之雄姿,更是討得了小程總的歡心。

  傳聞也罷,秘聞也好,總之,不要去得罪醫生,特別是得了大人物的認可和信任的醫生。

  掌柜的在樓下指揮,千叮嚀萬囑咐小二一定不要上去打擾幾位大爺談事情。

  “延州總部發來劉科長親自回電。”程千帆低聲說道,“關于張萍和趙樞理兩位的身份,已經查明了。”

  老黃和路大章看向他,等待下文。

  “張萍,原名殷淑云,民國十八年入黨,特科情報科的女同志,代號‘口琴’。”程千帆說道。

  “竟然是‘口琴’同志。”路大章聞言頗為驚訝,感嘆說道。

  “老路知道‘口琴’同志?”程千帆看了路大章一眼。

  一般而言,情報科的同志們的代號保密度極高,除了直接上線知道,甚至是自己的下線也不一定知道其代號,更別提情報科其他的同志了。

  譬如說,程千帆在特科情報科的‘火苗’代號,在三人‘坦誠相見’之前,路大章便從未聽說過‘火苗’的代號。

  路大章是因為要和‘火苗’同志見面了,組織上才告知他要見面的同志是特科情報科的‘火苗’同志。

  事實上,直到現在,‘火苗’這個代號,偌大的上海也只有‘飛魚’同志、‘鋼琴’同志,以及‘蒲公英’同志和‘包租公’同志知曉。

  便是上海市委的羅延年同志,也只是隱約知道有這么一位神通廣大的秘密戰線同志,其他的一概不知。

  至于敵人那邊,更是完全不知道有‘火苗’這么一個代號存在。

  而相比較特科情報科這邊的代號,紅隊特工的代號,則是名氣很大,譬如說‘陳州’、‘魚腸’等等都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代號。

  “‘口琴’這個代號,是‘竹林’同志以及劉澤良同志和我一起商討出來的。”因為想到了老領導‘竹林’同志,路大章表情哀傷,陷入了回憶之中。

  “當時,劉科長是打算我和‘口琴’同志假扮夫妻的,后來因為種種原因這個計劃擱置了。”路大章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后來,‘口琴’同志直接歸屬于劉澤良同志領導,我則繼續由‘竹林’同志領導。”

  “你沒有見過‘口琴’同志?”程千帆吐了一粒瓜子皮,問道。

  “沒有,假扮夫妻的計劃擱置,出于保密需要,自然就不會再安排我和‘口琴’同志見面。”路大章搖搖頭,“當然了,因為要準備假扮夫妻,所以對于‘口琴’同志的一些情況我是知道的,這方面的細節是只有真正的‘口琴’同志知道的。”

  程千帆點點頭,路大章口中的這些細節,指的是兩人當時為了執行某個任務,因為需要假扮夫妻所以必須記住對方的一些假身份、背景,這個細節是只有真正的‘口琴’同志才知道的,故而可以作為甄別張萍的重要核實依據。

  他們要小心防備‘口琴’同志被敵人冒名頂替的可能,盡管這種可能性萬中無一,但是,小心無大錯。

  “劉澤良同志在來電中對于殷淑云同志的外貌特征有一定的描述。”程千帆繼續說道,“我見過張萍,外貌基礎特征上是對的上的,當然,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核對。”

  他看著路大章,“老路,就由你去秘密接觸張萍,張萍的左腿腿窩靠外一點點,有一個很小的梅花樣燙傷疤痕,是她小時候不小心被燙到的。”

  “左腿腿窩外,梅花樣燙傷,我記住了。”路大章點點頭。

  因為是靠近腿窩,不易被注意到,反而是一個不易被移花換木的特征。

  “先不急著去接觸,你再暗中觀察一兩天,同時繼續調查她近幾年的行蹤,確定安全后再見面。”程千帆叮囑說道。

  “明白。”路大章點點頭。

  “老路去見張萍的時候,我暗中策應吧。”老黃開口說道。

  “可以。”程千帆點點頭,“安全第一。”

  老黃的身手不俗,更有一手好槍法,有老黃暗中接應,當可確保安全無虞。

  “放心吧。”老黃點點頭。

  “至于趙樞理趙探長。”程千帆喝了一口茶水,緩緩說道,“趙樞理是他的真名,他在黨內使用的是化名盛愛華。”

  “趙樞理有一個姐姐,叫趙瑞雪,趙瑞雪同志的化名叫盛雨,她的愛人是封葙奇同志。”程千帆說道,同時內心深處也是感慨不已。

  兩年前,他在三本次郎那里看到日偽政權寶島南投縣發來的協查通報,要求上海方面幫助查緝匪徒林震,并且由此得知寶島方面有‘中華寶島歸宗社’等團體一直在抗倭戰斗。

  三本次郎令他在法租界秘密打探、查緝可能潛伏在法租界的林震。

  后來,程千帆曾經向彭與鷗匯報過這件事。

  兩人就林震的身份有過猜測和分析。

  彭與鷗經過調查,掌握了一個線索,那便是江蘇省委曾經派遣盛雨同志和封葙奇同志前往寶島領導組織抗日斗爭,盛、封伉儷后來不幸被捕,受盡酷刑堅貞不屈,慘遭日寇殺害,烈士的鮮血染紅了寶島。

  當時,彭與鷗推斷林震極可能是盛雨同志的弟弟。

  只是因為線索有限,只知道盛雨同志有一個弟弟,其他的情況便一概不知了。

  程千帆曾經暗中調查,只可惜,有價值的情報太少了,一直沒有查到‘林震’的蹤跡。

  卻是沒想到,巡捕房華人便衣探目探長趙樞理竟然就是盛雨同志的弟弟,我黨秘密特工盛愛華同志。

  “趙樞理竟然是盛雨同志的弟弟,封葙奇同志的小舅子?”老黃驚呼出聲。

  說著,他搖搖頭,也是感慨不已。

  封葙奇和盛雨同志在去寶島之前,曾經在上海工作過一段時間,老黃盡管沒有見過兩人,但是,卻是曾經聽竹林同志提起過這兩位同志的。

  后來盛雨同志和封葙奇在寶島壯烈犧牲的消息傳來,同志們都很悲傷。

  “盛雨同志和封葙奇同志犧牲后,盛愛華同志同鄭清水志士一起策動了基隆爆zha案,襲擊了日軍警署。”

  “鄭清水志士被捕,被敵人慘無人道的折磨后,英勇就義。”

  “盛愛華同志受到日寇追捕,他歷經艱險回到上海,由劉澤良同志接回組織,暫時躲藏在法租界,并且安排其在特科情報科工作,直屬于劉澤良同志領導。”程千帆說道。

  “那盛愛華同志是如何失聯的?”路大章忍不住問道。

  “民國二十二年,黨內出現叛徒,這件事伱們應該還有印象吧。”

  老黃和路大章皆是面色沉重的點點頭。

  民國二十二年,黨內出現叛徒,由于叛徒出賣,中國海員總工會中共黨團書記、中華全國總工會宣傳部長柳華同志,中華全國總工會上海執行局書記羅光同志,中華全國總工會上海執行局的一位同志,在上海租界被捕。

  四人被捕后,與數日前在滬同樣被捕的旺庸同志及旺庸同志的妹妹譚國輔(化名)同志一同關押在巡捕房。

  因柳華同志是是國民黨元老L先生的獨子,旺庸同志更是曾經救過常凱申的命,‘此案轟動一時’,上海報館大肆報道。

  對于老黃和路大章來說,那段往事則是白色恐怖空前,幾乎每天都會得知又有同志被捕犧牲。

  “我的第三個下線,就是那個時候犧牲的。”老黃長長的嘆了口氣,“他才十八歲,是吳縣的一個小伙子,非常秀氣,我們都叫他秀才。”

  路大章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水,眼角也是有些潮濕。

  “當時的形勢非常緊急,劉澤良同志接到緊急通知,他連夜撤出上海。”

  “半年后,他通過上海黨組織去聯系盛愛華同志的時候,盛愛華同志已經從秘密住處搬離,就此失聯。”

  “有可能當時盛愛華同志那邊也出現了狀況,只能緊急撤離。”老黃說道。

  程千帆點點頭,他也是這么認為的,應該是當時出現意外情況,驚到了盛愛華,他只能撤離,并且安全起見,選擇了‘安分守己’的生活下去。

  “可能吧,當然這些也正是我們需要調查清楚的。”程千帆說道。

  “暫時不接觸趙樞理?”老黃敏銳的捕捉到了程千帆的想法,問道。

  “先接觸張萍,確認張萍的身份無誤,并且核實了失聯期間的行蹤,要確認‘口琴’同志始終忠于黨。”程千帆思忖說道,“倘若成功接回張萍同志,下一步再接回趙樞理同志。”

  他的想法很直接,相比較趙樞理的復雜人際關系和行蹤,張萍的生活環境相對簡單,也更容易弄清楚。

  如果能確認‘口琴’同志沒有問題,那么,以‘口琴’同志對趙樞理的了解,再接回趙樞理就比較順利了。

  冒然接觸趙樞理,變數太大。

  這個變數,不僅僅指的是對趙樞理的甄別核實較為復雜,還因為趙樞理目前的社會關系非常復雜,其人本身身居高位,牽扯太多,關注他的人也很多。

  程千帆倒是方便和趙樞理接觸,但是,他的身份是高度保密的,這種去接觸需要核實之對象的工作,他絕對不能去做。

  其他人,老黃也不適合,原因?

  趙樞理喜歡狗子,養了好幾條狗,其人對于同樣身為愛狗人士的老黃有些不喜,老黃若是冒然接近趙樞理,未免有些反常。

  而路大章的身份,倒是可以和趙樞理接觸,但是,兩人關系較為一般,一個霞飛路的巡長,一個中央區的華人探長,兩個人突然走得近,會引起一定的注意。

  再者,趙樞理這個人警覺性很高,就怕節外生枝。

  此外,路大章對于‘口琴’同志是有一定了解的,他是接觸張萍的最好人選,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不要同時去接觸趙樞理。

  先易再難,安全第一,這是第一原則。

  “組織上是不是打算將張萍和趙樞理安排在特別黨小組?”路大章突然問道。

  總部直接安排他們來做甄別核實工作,并沒有安排上海當地黨組織去做這項工作,雖然這可能因為兩位同志都是特科出身、有些事情保密級別很高,地方黨組織不方便參與的原因。

  但是,仔細想了想,也許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路大章立刻有了猜測。

  “‘農夫’同志是有這個考慮。”程千帆緩緩點頭。

  總部回電雖然沒有明確表態,但是,程千帆感覺應該是有這方面的考慮。

  不過,這一切都需要等甄別核實了兩人的身份之后才能有進一步的安排了。

  “另外,老路,你和張萍接觸的時候,要特別小心,我擔心汪康年的人還會暗中盯著張萍的。”程千帆叮囑說道。

  “我會注意的。”路大章鄭重點點頭。

  “張萍在霞飛路有一個門面。”路大章說道。

  程千帆微微一笑。

  霞飛路的巡長,去霞飛路的門面打打牙祭,這很合理嘛。

  “這不合理!”劉波用力揮舞著右臂,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這是赤羅羅的強盜!殺人放火的強盜行為!”

  “菌國主義大軍閥、資本家、大地主,他們是日本帝國主義的三只惡犬,日本侵略者是惡犬的尖牙,他們張開血盆大口,想要一口吞掉我們!”

  “他們在中國的土地上燒殺搶掠!”

  “同志們,用最響亮的聲音回答我,我們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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