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荒木播磨看著宮崎健太郎咬牙切齒的樣子,笑著說道,“宮崎君有所不知,是我安排人劫走這個槍手的。”
果然,正如自己的預料!
“真的嗎?”程千帆露出驚訝中帶著興奮的表情。
看到荒木播磨點頭,他攥緊的拳頭揮了揮,“我一定要親手處決這個卑鄙的家伙。”
然后他盯著荒木播磨,
眼神中帶著一絲疑問,“荒木君莫不是要告訴我,這個家伙已經向帝國投誠,我不能動他了?”
“我也希望這個人已經向帝國投誠了,只可惜,這是一個極度仇視帝國的頑固分子。”荒木播磨冷哼一聲,說道。
“莫非是荒木君顧及此人有傷在身,
沒有用大刑?”程千帆皺眉問道。
荒木播磨陰沉著臉,
搖搖頭,“除了電刑之外,幾乎所有的刑罰都用上了,這個人嚎啕大哭,連屎尿都出來了,但是,依然沒有招供。”
“嚎啕大哭?”程千帆露出不解表情。
荒木播磨便簡單講述了拷打審訊燕暢的過程,他表情陰郁說道,“這個人應該是極度怕疼的那一類,但是,經受了如此嚴重的刑罰拷問,卻依然不開口。”
程千帆的心在顫抖,他能夠想象到這名上海站的特工所遭受的非人道刑訊。
腦海中完全可以想象出這么一副慘狀,一個極度怕疼,哭爹喊娘、渾身血肉模糊的男子,依然咬牙堅持——鐵骨錚錚的好漢子!
荒木播磨搖搖頭,“這樣的支那人,
令人無法理解。”
那是因為他的心中是對侵略者的仇恨,滿腔熱血化作斗爭的信仰啊!
程千帆在心中發出痛苦的吼聲!
他沒有想到這個被特高課劫走的上海站特工竟然經受住如此殘酷的刑訊。。
“為什么不用電刑?”程千帆目露殘忍之色。
“這個人本身有槍傷,又經受了嚴刑審訊,他的身體經受不住電刑。”荒木播磨說道。
“是紅黨還是國府的人?”程千帆問道。
“暫時無從確定。”荒木播磨搖搖頭,“不過,課長判斷是特務處那邊的可能性更大。”
“理由呢?”程千帆問道。
“在撤離的時候,這個人的長官非常果斷的想要開槍將其滅口,這不是紅黨的作風,更像是特務處的行事風格。”荒木播磨說道。
“課長高見。”程千帆點點頭,“和‘偽善’的紅黨比起來,戴春風的人更加狠辣果決。”
說著,他陷入沉思之中。
“宮崎君在想什么?”荒木播磨問道。
“有一件事我無法理解,假如確實是特務處的人動的手。”程千帆思忖說道,“長友老師的身份非常隱蔽,便是我也是剛剛才見到老師,特務處的人又從何得知老師的身份,更且如此堅決的對他下手的?”
“是的,這也正是課長所困惑的地方。”荒木播磨點點頭,“你也認為對方是沖著長友先生去的?”
“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的目標正是長友老師。”程千帆點點頭,“第一槍是沖著老師去的,一般而言,襲擊者所開的第一槍是主要目標,我應該只是對方順帶著的目標。”
“課長也是這個看法,而且,你只是中了一槍,長友先生后來又遭遇對方集中射擊,這說明他們的主要目標是長友先生。”荒木播磨說道。
“特務處的人瘋了嗎?”程千帆滿眼都是恨意,說道,“假設他們通過某種途徑鎖定了老師的身份,他們對老師動手,這可以理解,特務處人一直以殺害帝國重要人員為目標,但是——”
說著,他搖搖頭,“我現在的身份是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他們怎么會毫無顧忌的對我開槍的?他們就不怕引起法國人的憤怒嗎?”
“課長的看法是,因為程千帆向來親近帝國,應該是早已經被特務處列為重點關注對象,這次你只是適逢其會。”荒木播磨說道。
“還是說不通。”程千帆搖搖頭,“我在支那游歷、潛伏多年,對他們的政府很了解,國府做事向來畏首畏尾,他們的委員長一直對國聯介入支那戰事報以幻想,常理來說,他們是不會有如此膽大妄為的挑釁法國人的舉動的。”
“是啊,這件事有太多令人困惑之處了,若是那個支那槍手開口的話,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只可惜,這個人是一個死硬分子。”荒木播磨陰著臉說道。
“等我出院后,我要親自審訊這個支那人。”程千帆目露兇光,說道。
“宮崎君恐怕要失望了。”荒木播磨搖搖頭。
看著程千帆疑問的目光,他繼續說道,“課長已經沒有什么耐心了,這個支那人要是今天中午再不開口,課長便會下令對其使用電刑。”
“盡管我沒有親眼見過此人現在的情況,不過從荒木君所說來看,這個人可能會死在電刑之下。”程千帆皺眉,“如此的話,還是無法得到口供。”
“沒時間了,長友先生出事,這件事影響太惡劣,課長必須盡快查明真相。”荒木播磨說道,“課長也知道這個人可能會死在電刑之下,但是,即便是只有一絲絲可能,也必須試一試。”
說著,他露出一絲期盼的表情,“若是此人沒有死在電刑之下,并且受刑不過開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希望如此吧。”程千帆點點頭,目光森然,“我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對我動手!”
荒木播磨看宮崎健太郎恨意滿滿的表情,寬慰說道,“宮崎君是我的朋友,他們對你動手,便如同對我動手,這個支那人若是開口了,我會盡快將情況告知宮崎君的。”
“荒木君,多謝。”程千帆露出感激之色,說道。
“宮崎君且安心養傷。”荒木播磨看了看腕表,要起身告辭,不過,他看到宮崎健太郎欲言又止,便重新坐下來,“宮崎君還有事?”
程千帆露出猶豫之色。
“宮崎君但說無妨。”荒木播磨說道。
“我聽手下人匯報說,那個支那槍手被劫走的時候,負責看守此人的巡捕正好輪班吃飯,這是呂虎的安排,我了解呂虎,他這個人素來謹慎…”程千帆看著荒木播磨,“荒木君,呂虎是不是暗中為帝國服務?”
看到荒木播磨露出沉吟之色,程千帆搖搖頭,又說道,“若是此事涉及機密,荒木君也不要為難。”
“這件事…”荒木播磨沉吟片刻,“宮崎君是自己人,倒也沒有什么不能說的。”
說著,他點點頭,“呂虎確實是為帝國效力。”
看到宮崎健太郎正要說話,他擺擺手,“宮崎君不要誤會,雖然特高課確實是安排人接近呂虎,不過,因為他是你的手下,所以我方并沒有真正接納此人。”
“這個人此前并沒有徹底投靠帝國,這是呂虎第一次為帝國做事。”荒木播磨說道,“事情緊急,宮崎君當時又中槍昏迷,故而沒有第一時間告知,還望宮崎君不要介意。”
程千帆看著荒木播磨,他的表情有些陰沉,不過,隨后便露出笑容,“我能夠理解,不過,再有類似的事情,荒木君最好還是先和我通氣一聲,以免引起誤會。”
他搖搖頭,“我沒有別的意思,如若我提前得知呂虎親近帝國,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對呂虎委以重用。”
“我明白宮崎君的意思。”荒木播磨點點頭,“如此,我便先告辭了。”
“還請荒木君代我向課長請罪,我沒有保護好長友老師…”程千帆露出一絲慚愧不安之色。
“宮崎君且放寬心,課長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荒木播磨寬慰說道。
“課長不怪,然我心中難安啊。”程千帆苦笑著,搖搖頭。
荒木播磨點點頭,表示理解,起身就要告辭。
卻是聽到宮崎健太郎突然又說,“荒木君,我是手下若是還有其他人在暗中為帝國服務,還望荒木君及時告知。”
看著宮崎健太郎微笑的面容,荒木播磨微笑著,“沒有了,若有,我必然告知宮崎君。”
“宮崎君,我相信你。”程千帆表情鄭重,點頭,“荒木君請放心,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私下友誼。”
荒木播磨深深地看了宮崎健太郎一眼,重重點點頭。
“宮崎君,安心養傷。”荒木播磨說道,“告辭了。”
“荒木君,慢走。”程千帆微笑,說道。
離開病房,荒木播磨同在走廊里守著的李浩點頭致意,隨后徑直離開。
李浩看了一眼荒木播磨離開的背影,他沒有立刻進病房,他了解帆哥,荒木播磨定然和帆哥說了一些事情,帆哥現在需要安靜思考。
出了病房區,荒木播磨的表情陰沉下來。
他知道,呂虎這件事已經引起了宮崎健太郎的不快。
他知道,也許,宮崎君并不相信他所的保證。
當然,他也能夠理解宮崎健太郎的心情。
他也聽懂了宮崎健太郎最后那句話的意思,宮崎也明白他的所作所為是公事,表示理解,且不希望此事影響兩人的私下友誼。
宮崎這個家伙,還是更加看重他的生意啊。荒木播磨苦笑一聲。
宮崎的生意也需要仰仗他荒木播磨甚多,自然不希望兩人的私人關系受到影響。
這個宮崎君啊,什么都好,就是太過看重錢財了。荒木播磨搖搖頭。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一個純粹的宮崎健太郎,確實是稱得上是一位良友。
當然,荒木播磨也不愿意和宮崎健太郎鬧出更多的矛盾,影響兩人私下里的真摯而貴重的友誼。
這件事需要向課長匯報一下,也許課長發話,能夠令宮崎君釋懷。
荒木播磨離開后,程千帆陷入沉思。
最后那番話,是他臨時做出決定所說,卻并非倉促之舉,乃是深思熟慮后的決定。
荒木播磨瞞著他拉攏、招納大頭呂,他必須作出回應。
最重要的是,經此一事,特高課那邊再在他身邊作出動作,必然會有所考量,有一定可能會提前知會與他。
這也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日本人在他身邊埋下釘子。
身邊有日本人的暗探,這令他如芒在背。
雖然三本次郎的本意并非在他身邊埋釘子,畢竟他的身份是日本人宮崎健太郎,但是,這無形之中會影響到他的潛伏安全。
然后,他便又想起此時此刻正在特高課的刑訊室遭受殘酷折磨的那名上海站的特工。
他并不知道此人的名字,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對此人心生敬意。
都是好漢啊!
李浩進來了,他轉身關好房門。
“帆哥。”李浩看著神情程千帆,他注意到帆哥的眼眸中的悲痛之色。
“可以確定了,那名上海站的弟兄是被特高課劫走的。”程千帆輕聲說,“這位兄弟經受嚴刑拷打,始終堅貞不屈。”
李浩的表情一變,他深呼吸一口氣,“帆哥,能不能?”
“不能。”程千帆知道李浩要說什么,他搖搖頭,“沒有人能救他!他最好的歸宿便是為國捐軀!”
房間里是沉默。
“帆哥,要不要向總部去電,請總部告知上海站方面危機解除?”李浩又問道。
“再等等吧。”程千帆緩緩搖頭。
那位上海站的兄弟經受嚴刑拷打、堅貞不屈,這畢竟只是荒木播磨所言,萬一有詐,那便不妙了。
且從荒木播磨口中得知,特高課打算對此人使用電刑,萬一這名上海站的兄弟在電刑之下開了口,那便糟糕了。
程千帆發現,他現在心中竟然只能期待這名英雄的抗日戰士犧牲在電刑之下,如此,竟然才是最好的結局。
這種想法令程千帆心中異常煩躁。
“浩子,我不是太過冷血了?”程千帆問李浩。
“帆哥,是日本人太可恨了。”浩子沉默了好一會,說道。
“是啊,是侵略者太可恨了。”程千帆長嘆一聲,“為了民族獨立,為了抗日大計,我們已經犧牲太多,未來也將犧牲更多。”
他看著浩子,“但是,這也正是吾輩國人的歷史使命!為了不當亡國奴,我們必須以死抗爭!”
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俞折柳,想起了特高課的那個陰森的小樹林。
特高課。
刑訊室。
燕暢沒有能挺過電刑。
巨大的電流從身上走過,他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他口中喊著的是,“娘啊,兒走咧!”
然后,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后,徹底不動了。
“課長,這個支那人死了。”
三本次郎看了一眼這個已經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的受刑者,他的眼中是暴虐之色。
氣急敗壞的三本次郎拿起皮鞭,發泄一般抽打著殉國者的尸身。
半個小時后,特高課的特工將血肉模糊的燕暢埋葬在小樹林。
就在‘麥子’同志的隔壁。
一縷陽光透過枝枝丫丫,投射在這塊有些陰暗的泥土地上。
土壤之下的烈士安靜的躺在那里,頭頂是藍天。
他們的身體和這片土地融為一體!
這是他們畢生守護的天和地!
這是他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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