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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識字

熊貓書庫    我的諜戰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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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時分。

  法租界白賽仲路二十一號,伯特利醫院白賽仲路分院。

  何歡身著一身病號服,坐在病房區外面的長椅上看報紙。

  不遠處有一個小小的花壇,微風吹拂,花兒隨風輕輕搖動。

  遠處的槍炮聲依稀傳來,何歡皺了皺眉頭,輕輕嘆息一聲,國事維艱!

  忽然,他感覺到脖頸后面傳來了熱乎乎的氣息。

  何歡猛然回頭,就看到一個毛頭孩子也被他嚇了一跳,怯怯的后腿了半步。

  “小家伙,你識字嗎?”何歡問道。

  半大小子搖搖頭,隨之又點點頭。

  何歡笑了,“要不要我讀給你聽?”

  “我識字。”毛頭孩子挺起胸膛,驕傲的說道。

  “識字啊,我不信。”何歡搖搖頭。

  此時此刻,病房走廊里,戴著金絲邊眼鏡、文質彬彬的汪康年站在窗邊,透過打開的百葉窗,正看向這邊。

  “何主任就一點也不急?還有閑心逗孩子。”丁乃非壓低聲音說了句。

  距離黨務調查處上海站方面接到命令、開始秘密查緝浙南紅色將領羅濤,已經過去了好些天了。

  卻一直沒有什么進展。

  黨務調查處上海站的行動股、情報部門,還有外圍力量,幾乎將法租界、公共租界的大醫院、重要的私人診所排查了八成,都依然沒有能夠捕捉到羅濤的蹤跡。

  汪康年急的嘴角都起了燎泡。

  而這位杭州站的政治處何主任,卻一點也不著急,慢悠悠的,按照他自己的步驟來行事。

  上海站這邊的同僚,很多人都對此頗有微詞,認為何歡徒有虛名。

  汪康年則不這么看。

  “閉嘴。”汪康年瞪了丁乃非一眼,輕聲說,他搖了搖頭,“你不懂。”

  對于這位黨務調查處杭城站的政治處主任,汪康年早有耳聞,這位極有能力,據說頗受薛應甑先生的欣賞。

  他看不透這個何主任。

  最重要的是,他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陰險,狡猾。

  “真的不錯,還有呢,還認識那些字?”何歡笑著,頻頻點頭夸獎。

  “這個字,念‘反’。”毛頭小子指著報紙上‘反對軍事擴大化’的反字說道。

  “真的嘞,還有呢。”

  “這個字,念‘動’。”毛頭孩子指了指‘動輒’的動字。

  “厲害了。”何歡點點頭,“還有認識的沒?”

  “還有這個。”毛頭小子連連得到夸獎,興奮不已,指著報紙說道,“這個字讀‘派’。”

  這是派遣增援力量的‘派’字。

  “真是了不起!”何歡的笑容很燦爛,豎起大拇指,“還有嗎?”

  毛頭孩子搖搖頭,他就認識那幾個字而已。

  “拿著吧。”何歡從病號服兜里摸出兩顆水果糖,放在小男孩手中,“偷偷藏起來,不要告訴其他人,不然下回沒得吃了。”

  毛頭孩子眼睛放光,猛點頭,拿了水果糖就跑開了。

  “走吧,我們過去。”汪康年看到這里,眼眸中露出一抹思考之色,沖著丁乃非說道。

  “何先生,我剛剛給你辦好了出院手續。”汪康年走到近前,放下手中的水果籃,說道。

  “出了什么事?”何歡皺眉問道,按照原計劃,他還要再待一天,明天再出院,他在醫院里發現了一些涉紅線索。

  “外面這兩天可能會有動蕩。”汪康年說道,“不太安全。”

  “特務處和日本人又要干起來了?”何歡問道。

  “什么都瞞不過何主任的火眼金睛。”汪康年微笑說。

  何歡笑著擺擺手,表示這很好猜測。

  黨務調查處、紅黨、特務處,三方力量。

  黨務調查處只有捕殺紅黨的時候有大動靜,從汪康年的表情來看,很顯然沒有查到羅濤的線索,那么,能夠引起比較大的動蕩的,目前也就是特務處那幫人和日本人之間的廝殺了。

  “我們在特務處的內線傳來的消息語焉不詳,只知道上海站這兩天有較大行動,具體不詳。”汪康年說道,他假作攙扶‘病號’何歡起身,低聲問,“何主任,剛才那個孩子有問題?”

  “孩子沒問題,大人有問題。”何歡欣賞的神色看了汪康年一眼,示意自己可以走,不用人攙扶,“乙組六號病房,男的姓周,盯緊了。”

  說著,他走了兩步,搖搖頭,“可憐啊,歪理邪說害人,這么小的孩子要沒有爹娘了。”

  剛才那個毛頭孩子說識字,何歡以水果糖誘惑,讓他在報紙上找出認識的字,連起來便是:打倒國民黨反動派!

  老黃‘喝醉’了。

  路大章打電話叫了司機,同喝醉的老黃一起離開了。

  程千帆換了浴袍,來到雅間,叫了個頗為嬌小、俏麗的女子進來唱昆曲。

  小程巡長不時地跟著唱兩句,調子還是那個調子,只是這唱詞實在是頗為‘靡靡’。

  女子羞紅了臉,水汪汪的眼眸,時不時的瞥在小程巡長那張英俊臉上。

  此時,門簾一掀,進來一個人。

  這人身著青布大褂,手里拎著修腳箱子,目不斜視,心中卻是敬佩不已。

  小紅是玉春溪叫得上字號的曲伶,且頗為自愛,很多有錢的小開追逐而不得,也就是小程巡長,每次都能把小紅撩撥的春心蕩漾,那一汪春水,眼見得要溢出來了。

  “程巡長,您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小紅姑娘那是望眼欲穿啊。”

  “是嗎?”程千帆似笑非笑的看向小紅,“公務繁忙,令姑娘獨守空房,那便是我的罪過了。”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

  小紅嗔了一眼,羞紅了臉,朝著程千帆呲了呲牙,隨后便繼續咿呀咿呀唱曲兒。

  “開始吧。”程千帆朝著修腳師傅說道,準備聽著昆區,享受“一個又癢又痛的過程”。

  舒服享受的小程巡長,腦海中正在快速思考,今日同‘魚腸’、‘飛魚’會面,召開法租界特別黨小組第一次會議,最主要的是坦誠相待,情報、情況互通有無,是一個互相熟悉、培養默契的過程。

  上海特情組在今晚的行動,他同路大章以及老黃進行了溝通和探討,兩人也給予了一些建議,以供他作為參考。

  此次行動并不需要路大章和老黃過多的介入,目的在于令兩人慢慢熟悉和習慣他的多層身份,與此事便是他作為上海特情組組長的身份和行事風格。

  他在等,距離與喬春桃約定的會面時間還有三刻鐘。

  半小時后他會離開,前往會面地點。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程千帆猛然起身,從枕頭下摸出自己的勃朗寧配槍。

  “巡長,巡長。”

  是手下侯平亮的聲音。

  “我在這里。”程千帆沉聲說。

  小猴子快步走來,掀開門簾,朝著程千帆敬了個禮,“巡長,出事了,覃總令所有巡長速回捕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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