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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扮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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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春。

  偽滿新京警察部特高課辦公大樓,這是一個地上三層,地下一層的有著濃重的俄羅斯風格的建筑。

  新京特高課課長前田良身著干凈整潔的日軍軍裝。

  手上的白手套潔白如雪。

  “那個支那女人招了沒?”

  “沒有,這個愚蠢的支那女人瘋掉了。”

  刑訊室在地下一層,空氣不流通,一股焦臭和污血、混合著屎尿味道撲鼻而來。

  前田良皺了皺眉頭,輕輕捂住鼻子,“通風機又壞了?”

  “電機燒了。”日軍軍官說道,課長有潔癖,接手新京警察特高課之后,第一件事竟然是給刑訊室配備了一臺通風機。

  前田良仔細看了看那個被綁在柱子上的女人,女人披頭散發,全身幾無一塊好肉,散發著焦臭味道,兩眼空洞無神。

  “瘋了?”

  “瘋了。”

  “說了什么沒?”

  “她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們調查過,這個女人是一個禁衛軍軍官的妻子,軍官為了討好今井君,安排這個女人來伺候今井君,看樣子她確實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像是撒謊。”

  前田良點點頭,伸出手。

  軍官拔出自己的南部十四式配槍,雙手遞過去。

  女人被一槍擊中額頭,身體神經反射的抽搐了下,一切歸于平靜。

  “她的丈夫呢?”前田良將南部十四式手槍遞還。

  “調查了,沒有可疑,這名禁衛軍官一向對帝國友好,曾親手處決過數名反滿抗日分子。”

  “這么說,今井被刺殺一案,毫無進展?”前田良不滿,皺眉。

  “課長,我們一直很疑惑,今井君只是一名普通的軍事顧問,他的生活很簡單,軍營、宿舍,酒館,也極少參與到一線的軍事行動,并不足以成為反滿抗日分子刺殺之重要目標。”

  前田良低頭看了一眼,潔白的手套上有一個血點,他皺了皺眉頭,有些煩躁的將白手套摘掉,扔在了死去女人腳邊。

  “查一查禁衛軍內部。”前田良沉聲說道,“今井是一個脾氣多變的家伙,很多支那士兵不喜歡他。”

  “是。”

  晚上,華燈初上。

  上海,法租界,延德里。

  李浩下了班,來到程千帆的家中,他每天來一次,打掃一下衛生,喂喂貓。

  用鑰匙打開門,就看到了地上有一封信。

  李浩撿起信箋,看了看信封上寫著‘程千帆親啟’。

  確認是帆哥的信件,他直接拿了信封上了二樓,將這封信放進了書桌抽屜里。

  帆哥離開上海好些天了。

  幾日后。

  滿倉故意弄傷了胳膊,流了血,他捂著手臂來到了廣濟醫院,交了錢,直奔包扎室。

  包扎室的胡醫生抬頭看了一眼,“坐吧。”

  滿倉看了看四周,默不作聲的坐下。

  “怎么弄傷的?”

  “干活的時候擦傷的。”

  胡醫生熟練的消毒,包扎。

  “注意,老鄒被特務抓走了,組織上通知你盡快轉移。”滿倉低聲說。

  胡醫生繼續包扎著,連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面色平靜,“記住了,不要沾水,小心發炎。”

  “謝謝。”滿倉看了看包扎好的胳膊,憨憨一笑說道。

  說完便往外走。

  “記住了,不要沾水。”胡醫生再次提醒說道。

  “明白了。”滿倉點點頭,拉了拉氈帽,快步離開,險些撞到一個進門的人,憨憨的笑著道歉。

  程千帆擺擺手,示意沒有什么。

  “醫生,我來換藥。”

  “不是說了不許碰水的么?”胡醫生拆開紗布,皺了皺眉頭。

  “對不住,干活時候沒顧得上。”程千帆擠出笑容。

  胡醫生用棉簽蘸了碘伏,簡單消了毒,灑了一些藥粉,再換上干凈的紗布,“記住了,可不能再沾水了。”

  “謝謝,謝謝。”程千帆忙不迭點頭,起身道謝離開。

  換好藥的程千帆,在醫院的走廊里溜溜達達。

  “喂,你干什么的?”一個戴了口罩的醫生大聲問道。

  “換藥。”程千帆揚了揚自己的右手。

  “換藥去包扎室。”醫生沒好氣說,“別瞎轉。”

  “曉得了。”程千帆點頭,滿臉堆笑。

  臉上有一個一塊似乎是燒傷的疤痕,下巴有一道不太明顯的下場的疤痕,在笑容下有一種莫名的不適感,醫生皺了皺眉頭,不再理會這個人,轉身走開了。

  程千帆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他已經確定這個醫生就是隱藏在醫院里的‘甲六’。

  這是特訓班的‘科學偵查法’的實戰考核。

  每個學員領取一個任務,任務環境各不相同,有醫院、菜場、市集、商場、酒吧等等。

  特務處安排了一些特工在這些場所假扮日特,學員要在半個月內找出潛伏的‘日特’。

  如果能成功找出‘扮演者’,可以獲得優良的成績。

  如果沒有成功找出對方,但是,自身也沒有暴露,是為勉強合格。

  如若是非但沒有找出‘扮演者’,自己反而倒是被‘扮演者’發現了身份,就是行動失敗,考核不過關。

  “顧醫生,一位姓劉的先生來了,他點名要找您看病。”

  一個小護士跑過來,追上離開的醫生,喊道。

  “知道了。”顧醫生點點頭,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很快拎著水壺出來,遞給在門口的桌子上整理病歷的助手,“小李,去幫我打一壺水。”

  “好嘞。”

  看著自己的助手拎著水壺離開,顧醫生回到辦公室,拉上了窗簾,

  一切都看起來很正常。

  靠在走廊拐角的程千帆,輕輕搖頭。

  這個顧醫生一切表現的很正常,但是,有一個他自己都沒有注意的下意識的舉動。

  他每次接診患者,都會拉上窗簾,同時會支開自己的醫師助理。

  要知道,水房離診室并不近,打一壺水來回至少要一刻鐘的時間。

  程千帆觀察了其他的醫生,在給病人開診的時候,醫師助理是決然不會離開的。

  一些醫生還會把醫師助理叫進去學習。

  這些醫師助理在某種意義上就是這些醫生的徒弟,醫生會在開診的時候言傳身教。

  此外,難免碰到有病人和醫生鬧分歧的事情,有個人在身邊,也有個見證。

  在程千帆看來,這是特工的內心下意識體現。

  特工是孤獨的,下意識的抗拒有人靠近自己,他們不相信任何人。

  程千帆之所以沒有直接報告找出了‘甲六’,是因為這才三天,這么快就找出‘扮演者’,實在是有些表現太過優異。

  據他所知,特訓班這一批學員中,還沒有人成功找到‘扮演者’呢。

  類似的考核,此前的學員最快的完成記錄是五天。

  他在藏拙。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西裝革履、戴著禮帽的中年人敲響了顧醫生的房門。

  程千帆眼神瞇起來,這個人,他沒有見過…

  聯想到剛才護士對這個醫生說的話,程千帆心中不禁起了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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