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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章 記一次春游(上)

熊貓書庫    大明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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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暖花開的時節,也是人們出游的高峰時節,皇帝也不例外,還沒有修仙的嘉靖皇帝也要享受人間樂趣。

  在嘉靖十二年,西苑還沒有建成為地上仙國,嘉靖皇帝還沒有隱居這里當老神仙。

  此時西苑就是位于大內西部的一個水景大園子,具體用處全看皇帝心情。

  這日嘉靖皇帝興起游春,在西苑“海上”泛舟,召了一批寵臣跟隨出游。

  閣臣有大學士方獻夫,外臣有吏部尚書夏言、禮部尚書顧鼎臣、京營總督汪鋐,左副都御史霍韜,禮部侍郎黃宗明。

  至于首輔張孚敬,因為身體生病的原因沒有出席。

  在這種時候,才能看出大臣們的真實江湖地位,與官職、品級無關的江湖地位。

  很多大臣比如王廷相,難求一次的近距離面君機會,對這些寵臣而言,隨隨便便就有了。

  內臣大珰相對人數不多,都是幾個文化水平比較高的太監,有司禮監掌印太監張佐,司禮監太監戴永,御馬監太監秦福。

  另外為示恩榮,新入的一批翰林也得以侍從皇帝出游,就是比較外圍了,很難湊到皇帝近前。

  御前詩歌大賽中,夏言夏師傅以一首《御舟歌》拔得頭籌:

  “御舟北,臣舟南。積翠堆云山似玉,金鰲玉蝀水如藍。

  臣舟南,御舟北。云龍會合良及時,魚水君臣永相得。”

  在場文臣中地位比夏言高的只有方獻夫,但方獻夫文學水平不及夏言。

  其他地位比夏師傅低的,要么很懂事的不搶風頭,如顧鼎臣;要么文學技術不如夏師傅無可奈何,如霍韜。

  新翰林們,陳束和熊過同為嘉靖八才子,自然是走在一起的。

  在原本歷史時空上,代表嘉靖八才子入翰林的是陳束和唐順之。

  但在本時空,因為秦德威的蝴蝶效應,入翰林的變成了張學士的老鄉熊過。

  有張學士說情,秦德威對熊過嘴上積德,然后熊過就在八才子中凸顯出來了。

  陳束見狀嘆道:“若我們八人能齊入翰苑,然后泛舟西海,才是真正盛事啊。”

  熊過略有感傷的同樣嘆口氣,他有種悲觀的預感,以后嘉靖八才子只怕要成為歷史名詞了。

  曾幾何時,他們意氣風發,想要成為“建安七子”、“大歷十才子”那樣時代的符號。

  但全因為一個人的出現,嘉靖八才子被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心氣仿佛立刻就散了。

  沒聽說被八對一還被打這么慘的組合,還能成為時代符號的,那搞這個組合還有什么意思?

  故而如今嘉靖八才子已經沒有了心氣,心思各異,開始有分散跡象了。

  天近午時,停舟上岸,又到了賜下御宴的時候。

  此刻眾人突然發現,東廠提督畢云跪在岸上迎候皇帝。

  大臣們不知道什么情況,但宮里太監都知道,皇帝昨日下詔訓斥畢云無能瀆職,畢云請罪來了。

  隱隱然嗅到一股太監內斗味道的大臣們,雖然很想近距離觀摩一番,但還是頗為遺憾的遠離了。

  宮闈之事最為隱秘,他們這些外臣真不便在邊上聽八卦。

  想想也挺不公平的,太監常常可以圍觀大臣內斗,大臣卻沒什么機會圍觀太監內斗。

  畢云伏地不起,嘉靖皇帝似笑非笑的問左右:“是誰讓畢云在這里等的?”

  司禮監掌印張佐奏道:“畢云與臣糾纏不休,臣也無可奈何,看他真心想謝罪,就讓他在這里等候。”

  喲呵!不動聲色的御馬監秦太監詫異的看了眼張佐,原來還經常能看你和畢云吵架,這會兒你倒替畢云著想了?

  嘉靖皇帝又問道:“你怎么看畢云?”

  張佐斟酌著詞句說:“辦事不力或許有之,但并非不能辦事。”

  嘉靖皇帝貌似疑惑的說:“朕怎么聽不懂你的意思?”

  嘉靖皇帝這個人其實還是挺念舊的,張佐乃是興王府舊人,從龍的太監,說話沒那么多顧忌。

  又進一步解釋說:“就以張延齡之事為例,據臣所了解,對張延齡陰圖不軌事,畢云已經暗中掌握了線索,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發起并公開。

  所以畢云或許是稍有懈怠,但也并不算失職,畢竟情況都在東廠掌握之中,并沒有失控。

  再說東廠做的都是機密事,暗中行事的時候很多,也沒必要什么都公開張揚。”

  張佐雖然是幫畢云,但說的話很客觀,很符合事實,讓人挑不出毛病。

  旁邊另一個興王府舊人,司禮監太監戴永也開口說:“據說張延齡陰圖不軌案發當夜,畢云也派了人去找關鍵人證。

  只是很不湊巧,這個關鍵人證被秦福請走了,畢云也真不能算失職。”

  這話說的也很客觀很符合事實,那晚畢云確實派人去找關鍵人物司聰。

  只是畢云沒想到還有別人打司聰的注意,就只讓司旻以親戚名義去請人。

  結果東廠番子寡不敵眾,居然被幾個仆役隨從打跑了。

  霧草!秦太監又是詫異的看了眼戴永,你老戴跟咱平常有說有笑的,這時候居然也替畢云說話!

  兩個藩邸舊人一起幫畢云開解,說的還都很有道理,嘉靖皇帝沉吟不語。

  司禮監掌印張佐又勸道:“故而臣以為,若以公平而論,這次張延齡之事,畢云只是爭功沒有爭過秦福。有過失,但不必視為過錯。”

  還有一層潛臺詞意思就是,就算沒有秦福出手,畢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一樣可以把事情辦了。

  只是畢云運氣不好,被秦福搶先了一步而已。

  再進一步往深里想,如果說畢云只是運氣不好,哪誰又是只是運氣好的那個?

  跟隨的小太監偷偷的看向秦福,帶著耳朵的都能聽出來,張佐暗示的到底是誰。

  一個機敏干練、效率超高的功臣,變成了兩個都要立功的人里,運氣更好的那個人。

  學到了學到了,張老祖看似沒有貶低任何一方,但這幾句連消帶打,真的極力淡化了秦太監的功勞。

  秦太監暗暗嘆口氣,職業生涯想轉型怎么就這么難呢?

  果然躺贏什么的都是假的,都是話本小說里的段子。在現實中,到最后還是要靠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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