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駛在市區的道路上，走走停停。
市里的車流量自然不是下屬縣城能比的。
道路的平整程度也不是嘉魚橋那條才高標準修建完成不久的主干道能比的。
道路兩旁林立的高樓大廈看起來也很繁榮豪華。
一座城市的經濟發展相對落后，大概從來都不會體現在市區吧。
駕駛車輛隨車流而動，周寬心里默默想著這些。
“賈經…大概只是一個推出來的人吧。”
“靈丘商貿…呵。”
周寬對這些套路不用太熟悉，好歹他上輩子也上了好幾年班。
賈經跟他在工作中遇到的那些客戶沒什么兩樣。
本來甲乙雙方的合作都會插入一個中間第三方，行業內一般都叫代理商。
原因多種多樣。
核心原因基本離不開錢。
賈經在跟周寬的大量無效寒暄中，像是扯閑一般的提茬說到聽聞過電子黑板。
哪怕周寬不搭茬，賈經也會簡單提一下靈丘商貿這個公司。
意思也很簡單，白華夢如果想要通過賈經這邊將電子黑板推廣下去，那就需要去找靈丘商貿這個公司做代理，得通過靈丘商貿才可以把電子黑板統一賣給賈經。
賈經又著重提及這個靈丘商貿是一個年輕的女企業家有多不容易云云，意思就更明顯了。
都這么不容易了，你周大老板不去照顧下生意？
周寬不再接茬，且有意提到一個副市、一個副書（劉青是兼職的白華一把），是很直接的表明這樁生意不可能通過第三方完成。
周寬不是無法容忍利益交換，也不是不懂。
要不然昨天他也不會跟林若漪提起這個。
他只是不太能接受在南丘這樣一個經濟相對落后，教育資源可謂極度匱乏的地方，居然是這樣一副光景。
沒有白華夢的白華在南丘已經算是不錯了。
其它幾個縣級單位要差許多。
白華夢下沉白華做出來的成績上面的頭頭腦腦都知道，不然也不會要推廣軟件到南丘其它高中學校。
本來為了避免出現類似事情，周寬甚至以自己說話直為借口直接挑明了白華夢電子黑板產品定價策略，可換來的依然是同樣的結果。
周寬除了冷笑還能有什么。
想著這些，周寬長嘆一聲：“人，尤其是一些有能量的人，輕而易舉就可以決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啊！”
從前，或者說今年5、6月份以前，周寬一直不太明白為什么一個看起來雖貧困卻能解決溫飽問題的普通鄉鎮的教育資源何以那么落后？
他不明白為什么根據各項報告能明顯得出上層每年在教育上的撥款那么那么多，卻什么都沒改變過？
他更不明白，為什么一直有希望小學，一直有需要被捐贈學校的地方。
五六月份以來，以及現在切實見到后，他明白了。
不全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也不全是普通農民懶惰、無能等因素；
畢竟06年開始就全面免除9年義務教育學雜費；
畢竟黃維鳴親口提到過關于普及多媒體教學是政策方向；
畢竟…
大概，這些種種，里面也有一個深層原因是賈經這一類人所代表的團體，太大、太多。
周寬清楚，自己是沒辦法改變無窮個賈經的，他能改變的是，這樁生意的落實。
至于賈經們對白華夢的惡感、對他周寬的厭惡，那只能說…想法是私人的，誰愛管誰管。
不多時，周寬開著車停入了市府大院。
自然是很輕松的見到了張市。
就林若漪的遠房大表舅，張萍女士的表哥，巧的是也姓張。
張市對周寬自然是很熱情的。
在某個層面，這些遠房關系其實也是很親近的，諸如譚家也是這樣。
張市對周寬的情況更清楚一些，畢竟老周家和老林家之間的姻親關系是板上釘釘了。
除了對周寬個人的認同，也有對周寬在某些方面的能量的熱情。
閑聊中，周寬心中也是一嘆：“人生在世，誰能避開利益，賈經他們只是更直白一些而已啊…”
“我不能容忍，無非是不想損害白華夢要貫徹下去的對外為公形象，也不愿意做更虧本的買賣。”
張市跟周寬從天南聊到了海北。
從白華某個小鄉村的風土人情聊到了南丘的發展。
從某個周寬從未聽過名字的小地方的風光聊到了省城是一片片高門大戶。
周寬只從白華的教育現狀聊到了白華夢在廣東的發展。
于是，最后…張市說：“放心，白華夢的意義我明白，有的事情不構成問題。”
“你來，我就清楚了。”
周寬也說：“總要自己試試，大概是少年人不服輸吧。”
然后，張市又說：“正好來了南丘，順便去拜訪一下另一個張市吧。”
周寬笑著應聲。
很快走進了同一棟樓的不同樓層另一間名為市長辦公室里。
旁邊的張市跟辦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打著招呼。
周寬越看越覺得里面那人有點眼熟的樣子。
張碩甫還挺熱情的，特地從辦公桌后迎出來了兩步：“周老板，久聞大名，果然是少年才俊啊。”
周寬快走兩步伸出雙手，輕輕搭了下張碩甫的手：“市長過獎。”
接著自是一番寒暄。
這會兒周寬可算想起來了，是曾經在廣東的新聞上看見過可能有幾次，心中忍不住感慨了下：“之前還真沒關注過南丘的市長是誰…”
其實張碩甫現在跟21年也就差了半級，只不過他18年當上了羊城的一把一直到周寬重生前還是，就在一些地方新聞上見過。
現在來說，8年后的事情太遠，估計到那會兒他周大老板早就賦閑在家，跟小林一起去釣釣魚啥的了。
接連拜訪了兩個張市。
無需周寬在做什么。
事情自然會落實下去。
周十億可不只是鴻鵠的周十億，他在隸屬于南丘的白華一而再的投入資金、資源，該有的排面還是有的。
招商引資總歸是現在各地主題。
所以一些潛規則終究還是落不到白華夢頭上。
全市28所公立高中、11所私立形式的高中，其中有35所高中將全面推廣多媒體電子化教學覆蓋。
這35所高中一共有1260間教學教室。
其中高三年段是420間教學教室。
根據統一規劃，首批集中從白華夢采購240塊電子黑板及與之配套的‘模擬學習游戲’軟件。
每套設備出廠配置完善，98寸規格，統一售價是19999元。
最后核算下來，只能說刨除研發成本，僅計算制造成本有一絲絲微利。
合同單625萬，含三年售后，不含安裝費。
是白華夢成立以來第一單生意。
不過算下來會是個很賠本的買賣，因為研發成本一毛錢都沒算進去。
根據規劃，明年年初、下學期將分兩批覆蓋至800間教學教室，剩下那460間教學教室預計在20122015年間逐步落實。
換句話說，白華夢在南丘能做的電子黑板生意除這240單外，大概也就明年的560單可以看到。
除此之外，白華夢與白華一中、二中另外簽訂了協議，一年后將補差更新換代。
有意思的是，周寬午前離開南丘后，沒到三個小時就簽訂了這樁生意的合作備忘。
次日周六，21號。
周鈺開著周遠初的那臺保時捷載上林若漪回往了羊城。
提前回羊城的林若漪將坐鎮白華夢主導白華夢與廣東的合作。
廣東全省范圍內一共有1萬多一點的高中教學教室，首批合同單高達1000塊電子黑板。
統一售價則為23999元。
是正經有初步核算研發費用的總成本微利價格。
合同單是3200萬，含3年售后，不含安裝費。
與南丘不一樣的是，這單買賣省里其實只負責統一采購，費用大頭是各學校自付，省里只支持小部分。
這單買賣能談成，就少不了譚氏的功勞。
跨越精密畢竟是譚氏入股的公司嘛 林若漪回羊城的主要目的就是負責簽字，商談事務無需她參與，自有人負責。
總之，先后幾天功夫，白華夢簽訂了3825萬的合同單。
對白華夢來說，合同單的利潤、是否開始往研發成本覆蓋其實都是小事情。
重要的是，3825萬這個營收數字。
這個數字大概能讓白華夢獲得學校、市里、省里三方更大的關注，以及更多的非資金支持。
反正白華夢要的就是名，而非利。
所以…
這趟周寬回白華，可以稱之為大豐收。
林若漪跟周鈺回了羊城。
周寬沒著急離開白華。
19、20忙了兩天，落定了一些事情。
21、22隨便晃蕩了兩天。
23號，周一，周寬又去了白華，這次主要是巡視鴻鵠白華。
三四月份，齊眉從與那兩個已經被炒掉的人中勝出以后，就被扶正成為了鴻鵠白華的總經理。
不過只是白華這一個地方。
周寬徹底下放了權利。
有些方面沒變化，比如齊眉還是直接向周寬匯報。
有些方面有變化，比如齊眉有直接招聘員工的人事權，部分部門經理崗位的建議權等。
時隔將近半年，周寬當然也該看看當初十幾人來白華搭出框架的鴻鵠白華到底如何了。
“周總，這是我們的新辦公區，大辦公區剛好是放下了150張工位…”
“新員工主要來源于南丘人才市場。”
“部分來源于白華本地。”
齊眉跟在周寬身邊，平聲介紹著相關事情。
周寬也沒有要講話的意思，主要是看了看員工們的精神面貌。
然后在齊眉的引領下走進了她的辦公室。
這時，齊眉才正式開始匯報工作。
“三月份以來，我們逐步推開了電商產業的試點，根據您的指示，我們對電商下行非常克制，僅進行了兩個店的試點，主要是方便鄰里進行簡單的必要物品網上購買。”
“我們始終對劣質工業品下行保持了極大的警惕。”
“目前，電商產業的主要試點工作是白華本地優質農產品、手工業品、部分本地工廠生產的工業品進行網售。”
“由縣府、本地合作企業、我司等多方提供了大量資金支持，讓本地人們有足夠的底氣與勇氣堅持下來，大環境也不錯，基本上都在一兩個月內實現了盈利。”
“其中尤以于亮、陳婷等數人開設的網店生意最好。”
“他們剛好分布了三個大部分。”
“目前來說，附近那個鞋廠生產的鞋子最受歡迎。”
“按照您的指示，線上線下一體化，所有網店都開設有線下實體店，效果都還不錯…”
簡單來說，鴻鵠白華的工作是有效的。
試點進行很順利。
畢竟有三方投入了總計3000萬的資金，燒也能燒起來一點聲響。
更何況現在電商大環境不錯。
周寬只是點點頭，說了句：“做的不錯，接下來抽時間兼職個小事情，在白華成立白華夢子公司，搭起工作室形式的框架。”
“明白。”齊眉連連點頭。
周寬對齊眉的工作還算滿意。
他也不傻，沒打算算空降個人過來跟齊眉爭權奪利，搞得烏煙瘴氣。
就好比安排肖柯去接手星團的時候，也沒有安排副手。
再說，集團人事部門也不是擺樣子的，鴻鵠整個體系的人事問題都會有匯總處理。
一言堂沒事，只要按部就班的干活，別搞幺蛾子就行…
對鴻鵠白華有過全面了解后，回到嘉魚橋的周寬花了些時間進行系統梳理。
鴻鵠白華因為種種原因，與鴻鵠體系的整體形勢來說，發展相對滯后。
最大的原因是鴻鵠白華其實是有實體的，不像已經被賣掉的知乎，還有新成立的鴻鵠生活等那樣只是單純的互聯網業務，找對了方向擴張速度可以快得驚人。
或者說互聯網業務，只要在合適的風口，燒錢就行了。
畢竟站在風口上，豬都能起飛嘛 這次周寬回來就是想讓鴻鵠白華也合適、合理的加速發展。
經過一番梳理，周寬又特地跟譚曉蔓通了個電話，都認為目前的情況已經差不多了。
臨結束通話前，周寬下定決心：“我去找劉青他們談談，步子可以邁大一些了。”
“周總辛苦。”譚曉蔓樂呵呵的說。
說起來也是有意思，幾個月前，周寬覺得鴻鵠白華的發展過程中最難協調的是想法會比較激進的劉青，而現在…
他要去說服劉青，配合鴻鵠白華更激進的擴張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