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多,汽車在太平附近下了高速。
道路很快收窄至六米左右。
也沒個路燈,黑燈瞎火的,道路狀況也不是很理想,車速一下就降了下來。
這讓后排打盹的陳文茵和老人都清醒過來。
陳文茵看看窗外依稀能分辨出來的田野,揉了下眼睛,笑瞇瞇的說:“我們周寬開車挺穩當啊,一下都到家門口了。”
“那確實,比我還開得穩當,之前還不放心。”周遠初也笑著說。
他之前見周寬一股腦把車懟到店門口,還說周寬這技術不太行,之前在省城啟程回來時還不放心,結果一路上無風無浪快速到了家。
周寬笑了下,說:“昨天那個白露她去年剛滿18歲就拿了駕照,到今年開一年多車了,都還說沒我開的穩當。”
說了兩句,老人忽然笑著說:“寬寬啊,現在你放心了吧。”
“外婆,醫生都說明白了,現在其實早就都是每年例行檢查一兩次身體,少病也少災。”周寬笑著回答。
“反正現在經濟也寬松了,以后每年都去看看。”
不等老人接話,周寬又說:“今天還是趕得太著急了,正好以后順便還可以去岳麓山啊、世界之窗看看。”
“您也辛苦了一輩子,早該輕輕松松四處走一走看一看世界了。”
陳文茵也立馬接過話頭:“周寬說得對,媽媽你也是該過點松快日子了,現在社會也富裕了。”
這么一附和,老人嘴里本來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最后只好跟著附和:“好的好的。”
“聽寬寬的。”
“反正我們寬寬書也會讀,錢也會賺,外婆提前享飽福。”
說說笑笑的,一晃就到了外婆家。
陳文景也是才回來不久。
不過這個時間點對農村非鎮鄉地方也算很晚了,就沒多寒暄,再又回往了嘉魚橋。
可能是路上打了盹,到家后,陳文茵談興忽濃。
興致勃勃的說了半天湘雅和南丘市里的醫院區別多大多大。
又講可能還是一分錢一分貨。
周寬坐在方桌旁,偶爾笑著附和兩句。
說半天后,陳文茵話鋒一轉:“周寬啊,今年以來你是一次次表現得比我們想象中要更懂事;
像是今天去湘雅,明明你也是第一次去,倒是輕輕松松。”
略頓,陳文茵望著周寬,笑容滿面的說:“所以,我跟你爸爸有個想法,你給參謀參謀?”
“什么想法。”周寬這次不再推諉,直接了當。
他在家人面前的表現其實基本上是跟個人資產、展現出的能力來同步的。
也是一步步腳踏實地。
跟之前初次見譚曉蔓時展現出來的意思一樣,有多大碗才去吃多大飯。
見狀,陳文茵眉眼都是笑意,顯然很滿意:“你也知道,這個房子其實是92年蓋的,現在馬上都快20年了,我們就想重新蓋一個。”
“搞得時興一點,到時候也是方便你結婚。”
聽陳文茵這么一說,周寬思考片刻,還是緩緩搖頭:“我覺得還是不要急著翻建,你們手頭上的一些存款不如跟之前爸爸講的那樣,去南丘盤個小超市或者門面。”
見周遠初也是嘴唇微動,周寬微微一笑,接著說:“一方面我現在才18歲,就算22歲馬上結婚,那也是四年以后,實際上不著急的;
另一方面,暑假這陣子在羊城也是看到了一些新興事物,比如這個手機…”
說話間,周寬拿出了自己的蘋果3gs。
“你們看著是什么感覺。”
看了幾眼,周遠初很是直接的說:“我在城里打工的時候也是見過類似的這種直板手機,按鍵都沒有,不喜歡,我還是喜歡那個諾基亞…好像叫全鍵盤的手機。”
陳文茵也是看了幾眼,沒什么興趣:“上次你回來我還說怎么換了個這么樣的手機,也不是難看,反正不怎么喜歡。”
周寬也不在意,只是笑著說了句:“但是這個手機能做的事情很多,像臺電腦一樣,可以下載各種軟件。”
“我之所以要說這個手機,是因為有一些大人物普遍認為時代即將因為這個類型的手機發生很大變化;
這種變化很大可能會改變各行各業的情況,所以我就覺得還是先多掙一些錢。”
“因為一般來說,時代變化越迅速,相應物價上漲也越快。”
稍作停頓,周寬望向父母二人:“還有一個原因,蓋房是一個大工程,因為觀念的變化,很容易今年蓋好明年落伍。”
“我想的是,到時候要蓋就蓋個能在未來幾十年都跟得上時代的,比如別墅形式的。”
邊聽周寬說,周遠初和陳文茵也在思考。
末了,周遠初認同的點頭:“我覺得寬哈說的有道理,現在時代確實變化快多了,錢變得越來越不經花了;
就比如今天吧,隨便做個體檢就花了3萬多。”
陳文茵也從旁附和:“是這個道理,現在看來你將來肯定是要在羊城長遠發展;
不說多了,大學畢業后怎么也會待個三五年吧,像是陳明宇現在就在鵬城待三年了;
如果手頭上寬裕,肯定也是要先在羊城買個房子,也方便你找對象。”
略頓,陳文茵又說:“本來我們是覺得現在店里生意很不錯,能拿個十幾萬蓋個新房,現在還不如去南丘看看情況。”
現在太平的門店又多了一個體彩,正式獨占了太平的體彩、福彩、火車票承銷。
過去的7月份又碰上了暑假旺季,方方面面都有2月份春運尾巴的那種光景了,扣除雜七雜八還有三萬七八。
這個八月份才20天,已經有兩萬多了。
而且接下來還有一個短的高峰收入期:白華、漓源的大學生、準大學生去上學。
所以這左右一算,老周家手頭上一下就寬松了。
之后又順著這個話題多說了幾句。
末了,周寬笑著提出自己的想法:“翻建新房暫時不必要,但是可以添置些東西,比如在你們的臥室裝個空調,在客廳裝個立式大空調;
再換個電視機,稍微改一改廚房。
額外再把雜屋翻建一下,畢竟現在還是旱廁。”
這話陳文茵聽得眼前一亮:“這個行這個行,估計兩三萬就能搞定,我們周寬崽子腦子就是活泛。”
“是的是的,這樣一改住起來舒服了,無非是外表差點,到時候我們手頭寬裕了,直接蓋別墅。”周遠初說的那叫一個意氣煥發。
對于翻建老周家的宅院,周寬其實也是有想法的。
不過他的想法比起父母兩人的想法來說就顯得十分激進了。
周寬的計劃是投入100萬左右,依托于老周家現在的地形蓋成連體式南方宅院。
不過他現在搞不起這么大的工程,所以都是埋在心里,只字不提。
所謂的過時,對見過后世繁華的周寬來說其實不存在。
最后,陳文茵也關心了句:“你這次提了30萬回來主要為了你外婆的身體健康檢查,現在也是徹底放心了,還剩二十多萬自己有劃算的吧。”
“算是有一點吧。”周寬回答,“你們是有什么需要嗎?”
聞言,陳文茵就松了口氣,連忙擺手:“沒有沒有,你有計劃那就行。”
“家里你完全放心,這兩個月的旺季過完,我跟你爸爸會去南丘看看情況。”
“以后身體健康檢查這些的費用你也不用操心,我們能搞定。”
周遠初也從旁說道:“你媽媽說的對,到時候我們在南丘盤個穩當的店鋪,估計總共一年下來能有個四五十萬收入;
就算每次都是去貴賓區體檢,一年下來的三萬塊我們掏起來也很輕松。”
“啊這…”周寬愣了下。
見狀,周遠初笑著說:“掙錢這方面雖然我們都趕不上你見多識廣,但也是有計劃的。”
“依現在的情況,有個三四年功夫,應該是能給你攢下來羊城一套房的全款了。”
陳文茵一錘定音:“就這么定了,我們好歹活了幾十年,你放心!”
周寬還能說什么。
的確,就算按照現在家里的情況,每年三十萬基本上是穩定的。
周遠初他們也確實有計劃,都沒再讓周寬提一句,自己就去代理了體彩。
兩種彩票、火車票三合一,按照現在移動互聯網都還沒怎么起步的狀況,在太平這種地方,生意是挺紅火。
三十萬只能說基本收入。
再加上老周家已經幾乎沒有大支出項了。
是完全能做到錢生錢的情況。
比如現在手頭上又有個十幾萬,在南丘市內的學校附近盤個小門面,或者直接盤個小超市,就算雇人去做,也是問題不大。
最后陳文茵又提了句:“你掙錢的事情就還是先不要到處講,就算你馬上要去買車,也跟我們說一聲,到時候我們先給你出10萬。”
“不用不用,我沒有這個計劃,一個大學生開什么車。”周寬連連擺手。
見狀,周遠初笑了起來:“你這剛拿下駕照,之前都開著別人的車回來,不想自己有個車?”
周寬連連搖頭:“不想,我完全是替開一會,包括今天;
不過在家這些天如果要出去縣里,倒是想用用車,主要是太熱了。”
周遠初笑著點頭,就也沒再多說。
他看得出來,周寬確實是不怎么喜歡開車,反正沒他剛買下這個二手車那一陣的喜悅感;
但周遠初也看得出來,周寬不是不喜歡車。
嗯…周遠初看得沒錯。
周寬不是不喜歡車,但買個一二十萬的車,不是他的追求。
而且根據中大的相關管理規定,大學一年級他是必須得住學校宿舍,完全不著急買車。
到明年夏天,他那錢就多了,甚至可以一步到位上法拉利、蘭博基尼。
那才是男人的夢想。
緊要的事情忙完后,周寬在家宅了起來。
說宅也不準確,因為第二天周寬就拿著幾根自制的釣竿,帶著板凳、提溜個水桶去天井邊上的水庫釣魚。
一釣就是半天。
重生之前,周寬是很不喜歡釣魚這種活動的,他覺得這事情太無聊,運氣不好半天都釣不上來一條。
尤其是在城市里,釣上來也不怎么好處理。
反倒是前陣子等錄取通知書的那些天里,周寬閑得很去釣了兩次后,一下愛上了這個活動…
這天,周寬剛穿著褲衩背心趿拉拖鞋,拎著東西走到水庫邊上,就看到了嘉魚橋隔壁自然村民組的幾個叔伯。
他們正在忙活著張網。
其中一個周寬要喊海叔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的打著招呼:“呦,大學生今天是來釣魚啊。”
“是咧,海叔。”周寬笑著回應,又說,“你們這是要網魚啊。”
海叔應了聲:“嗯,網一下看看能不能清塘。”
周寬掏出到家以后隨時揣兜里的芙蓉王發了一圈:“幾位叔叔,來,食支芙蓉王。”
然后周寬揚了揚手上的釣竿,說:“你們忙,我去那邊了。”
見狀,海叔吸了口煙,說:“你要是想吃魚,就別麻煩了,一會我們網上來,直接分幾條。”
周寬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釣著玩,打發打發時間。”
自打周寬拿了中大錄取通知書后,嘉魚橋附近的叔伯們基本都是統一用‘大學生’這個稱呼。
帶著點打趣的味道。
周寬是從來也不糾正,他是該喊什么還是喊什么。
像是眼前這種水庫,在農村都是有人承包的。
這個就是叫‘海叔’、‘黎叔’的兩戶人家承包的。
不過無論是誰承包,一般拿釣竿過來釣幾條魚是不會管的。
比如剛才海叔還說要是想吃,等他們拿網網上來分幾條都行。
反正等網魚看看情況,就會放水清塘把魚全部撈上來賣。
鄰里三四買的話,一般買個幾十斤會送一兩條,也不是個什么大人情。
至于周寬不怎么抽煙,卻一直帶煙在身上,也是因為周遠初日常待在太平,他又在家,免不了散煙這種事…
周寬提溜著東西,找了個陰涼地,就支起了釣竿。
他來釣魚也真是算打發時間的。
水庫里放養的基本都是草魚,刺多,不怎么喜歡吃。
基本上是釣上來放水桶里看個熱鬧,然后就又放回水庫里。
所以其實每天來來回回,水桶都是空的。
用周遠初的話來說,周寬這叫‘打報工’,意思就是什么收獲也沒有。
雖然水庫的另一端有人網魚,卻也一點沒影響周寬享受這種期待漁獲的安靜。
這二天下來,周寬偶爾也會抽空想想從公司提出30萬還剩下的26萬多該找個什么樣的新‘家’。
倒是不太著急,畢竟錢也不多,搞不了太大的操作。
不過,才起竿兩次,周寬的釣魚活動就被看到的一個消息給稍微打斷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