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惡魔的分裂能力,因此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喬治·康德是火災的惡魔迪扎斯特的一部分,畢竟夏德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將自己分成了幾份。
“但這樣一來,那條美人魚肯定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它當時出現在湖里不可能感應不出來。”
夏德心中想著,抬頭又看向了墻壁上的那幅巨樹油畫。
那么,要去月灣找它詢問一下嗎?
耳邊的聲音輕聲低語著,但夏德搖了搖頭:
“在按照克洛伊所說,進入議會中混沌的大魔女掌管的區域前,我不會再去主動見它的。”
油畫上的巨樹蒼翠挺拔,這應該描繪的是這株巨樹在夏季生命力最強時的模樣:
“不過這計劃還真是厲害,在這之前我完全沒有懷疑過喬治·康德是惡魔.醫生的描述中這是個滿腦子都是火焰的家伙,但現在看來對方其實還挺厲害的。”
因為不清楚那惡魔到底將自己分裂出了幾份,而且對方絕對已經盯上了自己,所以夏德裝作什么也沒發現的繼續在音樂廳中閑逛。
而等到他回到了芙洛拉的化妝間時,魔女已經換上了一套冷艷的黑色禮服裙裝。不知道貝爾小姐為她的頭發涂了什么牌子的柔順劑,現在她那頭灰黑色的長發被銀色的絲帶扎起來,顯得無比有質感。
“怎么樣?”
見夏德站在門口看著她,芙洛拉便提著裙邊轉了一圈。夏德很認真的又看了她一會兒,才很肯定的點點頭:
“相當漂亮。”
“這評價太簡單了,多說幾句。”
魔女便笑著要求道,并不在意自己的追隨者們也在一旁。夏德于是想了想,走上前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但看起來芙洛拉更滿意了。
與月舞節音樂會相比,溪木鎮豐收音樂會的名聲并沒有那么響亮,但當演出開始時,觀眾席上依然座無虛席。1854年以來的異常天氣,似乎并沒有過多的影響這座林中的城市,所謂“豐收”在這里的人們看來也依然如同往年一樣到來。
夏德和貝爾小姐她們并沒有去觀眾席,而是一直在化妝間與芙洛拉一起候場。而等到終于要輪到芙洛拉登場的時候,夏德還陪著她一同到了后臺的休息室。
這里的人們都認識這位鼎鼎有名的“溫斯萊特小姐”,她在同行中的人緣看起來相當不錯,因此也不會發生故事書里才會出現的挑釁情節。
等到輪到芙洛拉登場的時候,夏德給了她一個擁抱,隨后自信的女士便提著裙子登上臺階走出幕布,從后臺走上了被燈光照亮的黃金音樂大廳的主舞臺。
貝爾小姐和夏德一起站在那塊遮擋視線的幕布后,看著芙洛拉在熱烈的掌聲中向臺下致意,隨后在鋼琴前坐下。
舞臺并未進行什么裝飾,只有單獨的一架鋼琴放在了舞臺的中央位置。在熱烈的掌聲逐漸平息后,笑著看著面前鋼琴鍵盤的魔女,才伸手按在了琴鍵上。
黑色的禮服長裙在舞臺上方柔和的煤氣燈燈光下閃耀著光澤,完美地襯托出她的高雅與端莊。灰黑色的頭發與那根閃亮的銀色緞帶交相輝映,為她增添了一份不似常人的非凡的神秘氣質。
她纖細的手指在鋼琴鍵上舞動,琴聲響起,如同在編織一幅充滿靈性的畫卷。每一個音符都被她賦予了生命,隨著她的演奏,音樂廳中的空氣似乎也變得靈動起來。
樂曲時而歡快,時而婉轉,讓人仿佛看到精靈們在林間舞動,追逐嬉戲。女士的演奏技藝高超,她全身心地沉浸在音樂中,每一個音符都仿佛在講述一個古老的傳說,充滿了生命的力量和靈動的美感。
而隨著鋼琴曲漸入佳境,舞臺上方的燈光漸漸暗淡,只剩下中央的一束光芒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一位來自異世界的女神降臨到了人間。
而音樂在此時也從歡快的旋律逐漸變得柔和而寧靜,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像是身臨其境般的看到了月夜下的森林。
“芙洛拉把這首鋼琴曲命名為《第三森林奏鳴曲》,這是指她之前也創作過森林題材的鋼琴曲嗎?”
從幕布縫隙中看著芙洛拉背影的夏德問道,一旁的貝爾小姐一邊看著自己的老師一邊輕輕點頭:
“是的,那些也都是精靈風格的鋼琴曲。不過第一和第二奏鳴曲是小姐年輕.是小姐早期的作品,雖然大家都評價很高,但小姐自己認為那曲子其實不怎么樣,所以她很少提及那些作品。”
夏德繼續專注的看著芙洛拉,他身邊的姑娘們都懂音樂和樂器表演,甚至連露維婭這樣父母早逝的占卜家都會小提琴,但他唯獨在彈奏鋼琴的芙洛拉身上感受到了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艷感。
與之相對的,凡妮莎雖然也給夏德進行過表演,但她的美是熱情奔放的,而眼前的黑裙魔女則是冷艷而神秘的。夏德很想現在組織些語言,等到一會兒芙洛拉退場后夸獎她,但想了好半天也沒想好。
當然,他也沒忘記這場表演的真正目的,也就是補全曲子,以解開“時之神殿”的秘密。因此他雖然眼睛看著芙洛拉,嘴巴與貝爾小姐交流著,但感知卻依然在努力感受著要素與靈的痕跡。
但很可惜,直到最后一個音符停止,芙洛拉纖細漂亮的手指離開琴鍵,夏德也沒能發現音樂廳因為她的表演而出現什么變化。
燈光依然只有一束,照耀著站起身的芙洛拉。而直到她再次向著舞臺下致意,觀眾們才如夢初醒,旋即臺下爆發出了新一輪的雷鳴般的掌聲。雖然壓軸節目還沒有開始,但大部分觀眾已經在內心中篤定了芙洛拉·溫斯萊特的表演是這場音樂會最棒的演出。
處于事業巔峰期的藝術家小姐,大概還會在這座舞臺上獨領風騷很多年,直至她像是凡妮莎一樣逐漸退隱幕后,成為新的傳說。
而在面對掌聲的那一刻,芙洛拉·溫斯萊特臉上的笑容宛如夜空中的星光,雖然并不顯眼,但在刻意注視她的夏德看來卻格外的恬淡幽靜。
“很不錯,真的很不錯!”
夏德和貝爾小姐迎接了她的退場,這首鋼琴奏鳴曲雖然不是音樂會的壓軸演出,但也是倒數第三個節目了。接下來是本地樂團的交響曲,需要上場的人數很多,因此三人便讓開了位置。
候場休息室中的人們都對芙洛拉表達了祝賀,而她自己也很滿意這次表演。穿過走廊的時候,夏德和貝爾小姐還在不住的夸獎著剛才的演出效果,但等到三人回到休息室以后,魔女臉上的笑容才一下消失:
“你們感受到了嗎?”
“感受到什么了?”
“剛才表演結束的時候,我突然感受到這座音樂廳中存在一間暗室,而現在那暗室已經打開了,這感覺非常奇怪。
夏德,應該很快就會有記者來找我,我現在不方便立刻離開這里。來,具體位置我告訴你,現在你去看看古代的人們到底給我們留了什么吧。”
而那間被打開的暗室的位置,果然在已經過世的昆圖教授夢游的區域里面。那并非是音樂廳的地面部分,而是在地下。
準確來說,那是原本那座古代神殿遺跡的地下室部分,是如今的音樂廳的蒸汽機房。夏德和丹妮斯特小姐上次在音樂廳中尋找線索時,并非沒有去過那里,但夏德很肯定他并未發現那里有什么秘密房間。
但這次根據芙洛拉給出的位置去搜尋,他用幻術騙過了蒸汽機房的工人們,跨過了那些粗重的管道,踩著帶有金屬格網的地板越過一座座冷凝池,然后真的在蒸汽機房偏僻的東南側墻角,看到了一扇明顯與如今的地下室格格不入的石門。
為了安全,蒸汽機房的墻壁在裝修時都進行了防火和隔熱處理,因此石門的顏色與墻壁并不一致。石門是青綠色的,正中央是碩大的樹父圣徽,也即是金色的大樹托舉著象征時間的表盤。
而圣徽的符號并非是靜態的,因為蒸汽機房格外的嘈雜和昏暗,因此靠近后才能看到隨著咔嗒咔嗒的細微聲響,圣徽中的表盤里的指針甚至還在轉動。
“除非上次我和丹妮斯特小姐真的都眼瞎了,否則沒道理看不到這扇暗門。”
所以這扇門必須要滿足條件才能出現,否則就算是把地基都拆掉也發現不了它。
蒸汽機房的這個角落沒有燈光,所以石門上圣徽的淡淡金光格外的明顯。見石門上沒有門把手也沒有鑰匙孔,夏德便伸手想要將其向內推開,然后就發現就算他再怎么用力那扇門都紋絲不動:
“難道必須要芙洛拉親自來才能打開它?”
或者換一種思路。
“比如,這扇門其實不是向內打開,而是左右橫拉的?”
夏德在心中開玩笑的回答著,然后伸出手按在圣徽上輕輕一撥,指針居然被他撥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