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33年后的莊園相比,如今的柯林斯莊園幾乎沒有變化。而當夏德沿著大宅側面那條昏暗的小路來到了被懸掛著的煤油燈照亮的莊園前方庭院時,居然意外的發現這場婚禮宴會比33年后的那場還要熱鬧。
露天宴會居然在庭院中點起了篝火,而此時的夜色比1854年時還要深。客人們正玩的興奮,或是圍繞著篝火跳舞,或是和朋友們端著酒杯散步聊天,誰也沒有注意到夏德的到來。
蒸汽工業的發展讓時代日新月異,即使只是相隔33年,此時人們的服裝風格也與1854年大不相同。但好在夏德只是穿著一件白襯衣,這至少看起來并不突兀。
夏德暫時不知道這是誰的婚禮,也不知道自己被遺物送到1821年具體要做什么,因為他根本沒聽到遺物所說的規則。
不過此時“信標橡果”的效果還沒有失效,他正想通過“時間戳”來尋找一下這個時代是否也有時間穿越者,但發動效果后才想到自己不應該這樣做:
“隱者們說,橡果的作用是尋找與自身時間戳不同的對象,而很顯然過去所有人的時間戳,都和生活在1854年的”
他面對著被篝火和燈光照亮的人群停下了思索,因為在感知發動以后,他看著跳舞、玩笑、吃喝與談話的人們,感知到的“時間穿越者”卻只有一個,而不是所有人。
深吸一口氣,外鄉人自己都有些發蒙。他捂住了額頭,一個很久以前就產生過的疑問似乎得到了解答。他能隨意穿越時間,似乎并非單純因為樹父力量的允許,似乎他 “我的靈魂,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任何時間。”
月光下的他站在宴會的外圍,身影在此刻顯得是如此的孤單。
“她”則輕聲說道:
但所有的時間都愿意接納你,所有的時間都愿意給予你時間戳。你在何時,何時就是你的家。
夏德繼續看著因為投入了酒水而忽的上涌的篝火,人們正笑著圍著它尖叫:
“所以如果不是樹父每次都給我時限,讓我回歸‘現在的時光’,理論上來說,我其實可以一直和克洛伊、費蓮安娜小姐或者薇爾莉特小姐她們生活在第五紀?難道說樹父的任務時限根本不是給我壓力或是提醒,而是防止我真的留下來?”
這是很危險的想法。不過你的情緒調整的真快啊。
“她”的聲音很溫柔:
況且,你真的愿意舍棄現在的人們,一直留在過去嗎?
只需要稍微打探一下,便知道這場盛大的夏季婚禮,是柯林斯家族的長子的婚宴。而1821年成婚的這位柯林斯先生,也就是33年后的1854年在維斯塔市見到的那位柯林斯伯爵。
至于夏德在附近感知到的唯一一位時間穿越者,則同樣在這場宴會上。信標橡果發揮了相當出色的能力,夏德調整心情進入到宴會場地后不久,便看到了自己的目標——約克·勃朗特。
或者說,現在的人們稱呼他為“本恩·勃朗特”,他并非是被夏德的“時之歸途”遣返過來的,遣返的時間點是1787年。如今的本恩·勃朗特和他的哥哥,也就是33年后皇家陸軍第一軍團的參謀勃朗特男爵一起來參加了婚禮。
魔女那邊在調查溪木鎮傳統貴族時也調查過勃朗特家族的情報,本恩·勃朗特死于1829年,也就是距今8年后。而顯而易見的事情是,此時的“本恩·勃朗特”也根本不是本恩·勃朗特,他依然是那個原本應該生活在1787年的人。
哪怕時代不同了,夏德依然端著一杯香檳站在了柯林斯莊園的庭院中。不管這個勃朗特到底有什么秘密,夏德現在最需要解決的麻煩還是那個守密人級遺物捉迷藏男孩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我和伊露娜都參與游戲,游戲規則會變成怎樣,但找到黑色的皮球總是沒錯的。”
他將香檳一飲而盡正想要行動,忽的又感覺面前閃過一道白光,隨后看到的眼前的場景依然是熱鬧的婚禮宴會,但那些旺盛的篝火卻不見了,照亮此處的不再是早期的煤氣燈和煤油燈而是現代化的煤氣燈,而且人們身穿的衣服也更厚、更現代。
“嗯?”
但似乎沒人注意到夏德的忽然出現,因為下一刻那道白光再次出現,夏德便再次面對起了“前蒸汽時代”的婚禮宴會。
并非幻覺,你短暫的回歸了1854年。
夏德一下就明白了:
“那個守密人級遺物,根本沒有完全把我送到過去的能力,我現在是時間不穩定狀態!”
這并非猜測,而是夏德根據現狀推斷出的事實。即使遺物們各有特殊之處,但按照第六紀元的時間規則,隨隨便便將一個人送到過去也不是守密人級遺物輕易就能做到的,畢竟捉迷藏男孩并非是單純的時間類遺物。
想明白了這一點,那么如今最應該做的事情似乎就不是去找黑色皮球,而是先嘗試著在1854年與伊露娜匯合。只是夏德不清楚下一次自己再次看到1854年又是什么時候,而且他也不清楚伊露娜會去哪里:
“或者,我直接去找丹妮斯特小姐的老師?林子里的那處樹洞雖然正常使用是從1854年到現在的單向通行,但說不定說起來,既然這次沒有時間限制,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林子里找到那處通往空間迷宮的遺跡,然后回家看看?”
這同樣是很危險的想法。
“為什么?這次不是通過扭曲樹洞穿越,應該沒有不能離開維斯塔林地地區的規則吧?”
只是他終歸沒能嘗試自己更多更大膽的想法——比如去看看這個時代的嬰兒嘉琳娜,就仿佛命運也在阻止夏德在1821年亂跑一樣,正當他胡思亂想著計劃的同時,分開了熱鬧的宴會人群,頭戴米色遮陽大帽,一身黑裙的成熟黑發女士便已經向他走來了。
實際上夏德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走向他,等到那位女士快要來到他的面前時他才忽的察覺到有人在靠近。
抬起頭便看到了一身打扮與這場宴會格格不入的女士,她看起來三十歲上下的成熟模樣,黑色的頭發搭配黑色的長裙顯得相當古怪,而緊束纖細腰部的皮腰帶與那頂米色的大帽子才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場宴會上的裝扮。
至于眼睛的顏色,她的眼睛與丹妮斯特小姐一樣都是標準的玫紅色。而意識到了這一點,夏德一下便明白了:
“是您?我是說,您好,晚上好。”
黑發女士莞爾一笑:
“你也好,年輕人,我們又見面了。”
這位成熟的黑發女士就是上一次夏德和丹妮斯特小姐誤入1821年時,那個在林地中背對著他與他有過短暫交談的丹妮斯特小姐的老師。
夏德上次沒看到對方的臉,但他不會認錯人的,畢竟這個時代的溪木鎮出現第二個十三環女術士的可能性也不大。此時才算是夏德第一次正面看到她,而這位女士也在上下打量著夏德,她伸手從夏德身后的桌面上也端起了一只酒杯。
篝火的光亮讓兩人長長的影子越過身后餐桌落在地面上,光影交匯,這個炎熱的1821年的夏季真的發生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
“剛才我還在想是否是看錯了人,年輕人,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可是只過去了一周時間。怎么,這么想念這個時代嗎?”
她笑著開著玩笑,而周圍的所有人都沒有看向兩人。夏德猜測這是十三環女術士的某種手段,他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抬手的時候注意到自己的影子也在動:
“我又遇到麻煩了,這次的麻煩大概需要您的幫助不過是否可以打聽一下,您出現在這里,應該不是因為收到了柯林斯家族的請柬吧?”
夏德向著結婚的年輕夫婦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旋即又看向了“本恩·勃朗特”:
“還是因為這個人?”
前代圖書館管理員順著夏德的眼神看去,輕輕點了下頭:
“你和丹妮斯特也在你們的時代發現問題了?是的,這個勃朗特有問題。我來到本地后,和林中的隱士們有過交流,并從他們那里買來了一些奇特的橡果,然后發現了本恩·勃朗特。”
但1854年的隱士們可沒說他們與這位女士談過時間穿越的事情,但考慮到1802年的隱者們說過他們不會將時間穿越者們的身份和經歷告訴下一代人,所以也有可能是1854年的隱士們真的是不清楚33年前的事情。
“本恩·勃朗特,有著清晰成長軌跡的溪木鎮貴族青年,但偏偏不屬于這個時代。我來到本地的目的原本是為了找一位占星術士的蹤跡,而不是因為時間穿越,也沒想著去管這里的事情。但上周和你們相遇后,出于好奇還是調查了一下。”
她與夏德并肩站著,和他一起看著參加夏夜宴會的人們,兩人背后則是壘起來的香檳塔和各色的水果拼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