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成品的“溫暖”魔藥,在坩堝中呈現出一種有著黯淡灰蒙蒙色澤的油膏狀態。溫斯萊特小姐在自己房間的盥洗室中熬制了魔藥,此時那些瓶瓶罐罐已經收起來了,只等夏德來進行最后一步。
丹妮斯特小姐也跟了過來,很好奇夏德會怎樣做。但她并沒有看到夏德使用任何花哨的技巧,他只是將雙手圍攏在坩堝下的火焰兩側,隨后將自身火焰融入到了火苗中。
升騰而起的熱量,讓深秋傍晚的室內一下熱氣騰騰。而坩堝中的魔藥,也很快在這熱量中從油膏狀態變作了如同陽光色澤般的金燦燦的液體。液體表面不斷炸響一個接著一個的氣泡,那聲音同樣很動聽。
貝爾小姐于是遞來了勺子,溫斯萊特小姐用勺子舀了半勺魔藥晃動了一下,然后將其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怎么樣?”
大家都很好奇,但魔女只是微微顰眉,然后將勺子遞給了自己的學徒。于是夏洛蒂·貝爾小姐也喝了一小口魔藥,而她那蒼白的面色幾乎是立刻便紅潤了起來。年輕的魔女學徒驚訝的看著那口坩堝:
“真的很有效,我現在感覺到了一股仿佛從靈魂中涌出的熱量。”
好奇的紅發少女也嘗試了一口,“溫暖”魔藥對“死亡”一系大魔女之外的人,有著保持體溫的作用。
“柑橘味的魔藥口味就是不錯,的確感覺很暖和,像是泡了熱水澡一樣。”
她評價道,將勺子又遞給了夏德,然后詢問道:
“芙洛拉,你感覺沒效果嗎?”
“不,有效果,的確很溫暖。”
她遲疑了一下,看向正咂嘴品嘗魔藥味道的夏德,而貓正在他腳邊躍躍欲試:
“不過,這魔藥的溫度只能算是深秋的暖陽,足夠讓寒冷的靈魂產生向往;但我曾觸及過盛夏時分,那足以將我焚燒殆盡的熾陽之火。比起那個,這魔藥只能算是甜點心。”
“熾陽之火?哦,你是指太陽之火嗎?我還有一些這樣的火焰,這對你有效?”
夏德于是好奇的問道,魔女輕輕搖頭:
“不是具體的火焰,我已經知道那溫度在哪里了,我會得到的。”
面色紅潤的貝爾小姐接過了勺子,悄悄看著夏德。而丹妮斯特小姐看了看夏德又看了看魔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表情。
但不管怎樣,這魔藥對貝爾小姐至少很有效,因此之后魔女還會再配置一些。她也坦言雖然自己追求更熱烈的溫度,但這種魔藥也足夠讓她最為寒冷的時候暖暖身體,但也僅此而已了。
與芙洛拉·溫斯萊特相比,小米婭就很喜歡這種柑橘味的魔藥,不過夏德也只是讓它嘗嘗而已。它今天一直被留在旅館里,看起來過的還不錯。不過夏德沒有打算帶著貓留下來吃晚飯,只是將那只買來的首飾盒交給魔女便打算離開了:
“這看上去像是古代魔女用過的古董,里面像是藏了些東西。”
按動銀質首飾盒正面的小凸起,咔嗒一聲盒蓋便自動打開。盒蓋里面嵌著一面鏡子,方便使用者佩戴首飾的時候使用。
魔女叫住了準備離開的夏德:
“稍等一下,我知道這是什么。這是流行于第五紀晚期的魔女們的小技巧,可以用鏡子藏匿和傳遞信息。據說那些高傲的魔女皇帝們和漂亮的平民魔女偷情時,就經常這樣做。”
她將手指按在鏡面上,小聲念了幾句咒語,夏德和丹妮斯特小姐都湊了過來,然后看到整潔的鏡面上出現了用黑色筆痕留下的.
“是眉筆留下的痕跡。”
丹妮斯特小姐提醒道。
黑色的眉筆筆痕在鏡面上留下了一段簡短的句子:
當時間開始流轉,埋藏于林間的秘密,是獲得那至高榮譽的石階。
“詩章殘篇?”
丹妮斯特小姐不確定的問道,夏德點點頭:
“看起來像是詩章殘篇。這意思好像是說,時間被選者能夠成為被選者,最終要依靠維斯塔林地的秘密。”
“那這里最大的秘密是什么?樹洞嗎?”
魔女問道,如果是今天之前夏德可能會認為是這樣,但顯然現在事情不一樣了:
“不,這里最大的秘密,是被封印于此的數不清數量的悖論蟲!”
關于時間被選者的詩章殘篇,是現存被發掘出的數量最少的那部分。圣拜倫斯手中關于這位被選者的信息,甚至都比不上這次發現的這句有價值。
不過即使有如此讓人驚訝的發現,夏德依然沒有留下來吃晚飯。他甚至表示明天他可能會下午才來甚至不來,他惦念著和奧古斯教士討論一下新的天使骸骨的事情,而且看起來維斯塔市的調查目前沒有必須他參與的部分。
不管是那頭龍獸的來歷、夜歌精靈們的消息、瑪格麗特關于曾參與研究樹父神殿的教授們的追蹤、精靈的悖論蟲魔藥,亦或者是尋找本地新的“時間穿越者”,這些都需要花費時間調查。
因此夏德想著明天在托貝斯克處理一下自己的事情,而手風琴旅館中的兩位女士對此都沒有什么意見。只是等到貝爾小姐將夏德送去樓下的時候,她們才站在窗口的夕陽下談論著夏德的打算:
“雖然我們總是說他處理事情有些太著急,但他如果真的一天都不來,我大概會很不適應呢。”
魔女倒是沒有遮掩自己的想法。
“芙洛拉,我看你對夏德的態度,你不會是對他有想法吧?”
見那魔女不置可否甚至又變作了貓頭鷹站在窗臺上,丹妮斯特小姐又遞給了她那枚“時間穩定錨”:
“這是我們下午買的,可以壓制時間詛咒。在我身上的效果是年齡還是十八歲,等級也還是七環,但靈的總量恢復了十三環巔峰時的二十分之一。這是夏德為你付的賬,記得還給他。”
“你還真是不想讓你的學生吃虧呢。”
貓頭鷹小姐說道,控制吊著指環的繩子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感覺還不錯,貓頭鷹形態的施法限制進一步解除,人類形態的消耗也降低了很多。”
“也就是說,你以后可以不用站在夏德的肩膀上了?”
“不不,只是消耗降低而已,又不是真的沒有消耗。”
胖乎乎的圓臉貓頭鷹貼著窗戶玻璃,從窗口看到了走入旅館前人流中的夏德:
“丹妮斯特,你說他真的不是時間的被選者嗎?”
“他既然自己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了,我是相信他的。怎么,你還在懷疑這件事?還是懷疑我是因為想要保護自己的學生,才故意和你這樣說?”
貓頭鷹沒再說什么,她只是想看清楚那個男人到底還有怎樣的秘密。
在小巷中丟水晶鞋返回了家中,卻發現明明還是傍晚,但窗外的托貝斯克卻陰沉的可怕。狂風暴雨依然在襲擊這座城市,以至于當夏德將小米婭變回來時外面突然響起的一聲炸雷,一下把這只貓嚇得躥了起來。
“等一下,你什么時候害怕打雷了?”
“喵”
沒有留在旅館中吃晚飯,是因為夏德想要今天傍晚就去拜訪奧古斯教士。但看天氣這么糟糕,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出門的計劃。但也因為天氣如此的糟糕,從預言家協會下了班的露維婭沒有冒雨返回她自己的公寓,而是來到了夏德這里:
“夏德,你在家啊。在做晚飯嗎?還是我來吧,就當是支付今晚我留宿的費用了。”
吻了一下夏德的側臉她便去做晚飯了。
今晚除了露維婭以外,便再沒有第二位女士前來拜訪。而這場狂暴的秋雨,持續到了夜晚卻變得更加的可怕了。
晚上七點半,穿著粉色睡裙的紫眼睛姑娘端著自己的茶杯站在書房的窗戶玻璃前。
雨夜中的煤氣燈燈光已經昏黃的幾乎看不到了,室內外的光線差異讓她的臉和室內場景清晰的倒映在了玻璃上。但在玻璃后面,她又分明看到層層疊疊的雨水沿著玻璃向下滑動。
就仿佛有人正站在空中向下潑水,但嘩啦啦的狂暴雨聲,又讓待在溫暖舒適房間里的人們格外的心安:
“根據占卜到的天氣,這場極端暴雨今晚恐怕是停不下來。今年以來的天氣狀況一直都很奇怪,夏天的幾場雪和冰雹才剛過去沒多久,今秋的問題恐怕就是這樣持續性的大雨了。”
書桌前坐著的夏德正看著她的背影:
“雖然圣德蘭廣場的下水道系統很不錯,但我想我也要預防一下一樓進水的問題了。露維婭,上周你不是說今年學院的秋季占星活動又要開始了嗎?最近要一直住在這里嗎?”
占卜家小姐轉過身笑盈盈的看著他:
“怎么,你想讓我今年秋天和去年一樣一直住在這里?這會不會妨礙你和其他姑娘聯絡感情?”
夏德用問題回答了問題:
“露維婭,難道你不想住在這里嗎?”
“狡猾的男人好吧,我收拾一下就搬過來,只是希望多蘿茜她們可不要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