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德蘭廣場忙碌著的同時,死亡之中寂冷而安靜,石門前的篝火旁圍坐著五個人,火光讓影子灑向四周,如同童話故事中的妖鬼一樣晃動著。
所有人都注視著夏德,夏德繼續道:
“‘圣樹之痕’儀式幾乎要完成了,但狹間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我想外面現在應該正打得不可開交。我們需要死亡被選者的力量,來結束今夜的一切。但被選者,究竟應該是誰?”
喬伊·巴頓已經失去了資格,就算沒有失去資格,夏德也不會讓他成為被選者。而現在所有人都是主動從狹間來到了這里,相當于所有人都是主動在狹間中自殺。
“誰第一個走出這里,誰就是被選者。因為其他順位,全都已經死亡了”。
夏德再次重復道,然后看向黛芙琳修女。黛芙琳修女也明白這個事實,喬伊·巴頓之后的第二順位是她,但修女微微搖頭:
“我已經走上了看護火焰的道路,死亡不適合我。現在并非只有我能夠成為被選者,也許,你可以考慮其他人選。”
于是夏德又看向奧古斯教士,教士遲疑了一下,放下被初火點燃的煙斗:
“什么是被選者?”
他好奇的問道。
“第五紀元,魔女預言的《》中,提到了第六紀元會出現十三位被選者。他們是紀元的主角,他們的故事,將會共同構成第六紀不可知的命運舞臺,并影響整個世界的未來。而死亡的被選者,擁有古神遠古死神的力量。”
夏德介紹到:
“教士,也許你可以考慮”
“不,我可不想承擔這樣的責任,教堂里的麻煩事情就夠我煩了。我這么大的年齡,還要關心唱詩班的孩子們的住宿,還要協助教堂每個季度的財務審查,還要在每年圣禱節參與活動策劃。偵探,我手里的事情足夠多了,那些無聊的責任,屬于你們年輕人。”
教士很堅定的搖著頭:
“這種事情就不要牽扯上我。”
其實夏德也不愿意將奧古斯教士牽扯進這件事情,成為被選中者,就相當于被迫卷入命運的旋渦,而現在腳邊放著一條胳膊的奧古斯教士,顯然更喜歡平靜的生活。
“那就只能考慮第四順位的候選人了。”
夏德道,然后看向伊露娜。
十七歲的姑娘也看向他,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第四候選人?那是誰?上次你不是,不確定第四位的人選嗎?”
但夏德依然看著她,于是伊露娜狐疑的轉頭看向自己的身后,像是以為她身邊還有其他人。但確認了夏德的確在看她,才微微張嘴,有些不可思議的指向自己:
“你是我?”
“截至你來到米德希爾堡,一共有四位。”
“可是.”
“可以看穿黑暗的眼睛。”
“但那是伱給”
“我是命運之外的觀眾,誰是被選者我都不可能是。除了我,一共四個人在今晚踏足死亡,那么為什么,伊露娜,你也會出現在這里?”
雖然這條理由很沒有道理,但伊露娜還是愣了一下,然后快速搖起了頭:
“夏德,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是‘平衡’的被選者,我甚至已經舉行了儀式。”
“但也沒人過,被選者資格不能反復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夏德道,伊露娜想了一下,似乎真的無法反駁。
“的確是她。”
巴頓先生的靈魂,坐在瑪麗蓮·亨德爾女士身邊,他輕聲道:
“失去了力量以后,我對死亡的感受更加的真實了,就仿佛我已經融化在了死亡中。這位褐色頭發的年輕女士,的確是第四候選人。”
夏德這下就放心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誤。
但伊露娜還是不想接受:
“這位修女和奧古斯教士,都比我更適合。剛才執行了審判后,我又獲得了一些新的信息,除了第一候選人,其他候選人即使舉行了儀式,獲得的力量也會更弱。順位越是靠后,最終獲得的力量越是弱小。不論從什么角度來看,為了應對接下來源源不斷的麻煩,被選者還是高順位的人來擔當更好。”
這倒是新的情報。
“貝亞思小姐,你應該這樣看。”
奧古斯教士又抽了一口他的煙斗,老教士的表情很和藹:
“除了你以外,這里的所有人都有私心。
那邊的巴頓為了復活摯愛踏足死亡,我為了這根手骨才提出幫助,夏德為了羅德牌和四分之一的靈魂進行了決斗,修女為了火焰的柴薪才見證了這一幕。但只有你,伊露娜·貝亞思,只有你什么也沒有索要,僅僅是為了正義和憐憫,才參與了這件事。
我敢,雖然你的年齡最小,但至少在這件事情中,你是我們中最高尚的那一個。”
其他人紛紛點頭,老教士不愧年齡最大,話很有道理。
伊露娜也被奧古斯教士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些意動,但還是搖頭。這不是謙讓式的推諉,而是真的不想接受。
望著夏德,十七歲的姑娘低聲道:
“夏德,被選者的責任,太重了。我不是不想承擔,只是有時候也在想,一個人,不應該獨占所有的責任和力量。你們都我是紀元的主角,但我其實也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夠出現更多的被選者,而不是讓我來獨自面對這一切。”
力量是會有代價的,伊露娜的想法夏德也懂。她沒有貪婪的想要獨占所有力量,是認識到了自己的極限,明白自己的位置,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伊露娜繼承“平衡”絕對不是偶然的事情。
于是,夏德再次看向奧古斯教士和黛芙琳修女,前者快速搖頭:谷怠 “不要考慮我,我的事情很多。”
他踢了一下腳邊的那只手臂:
“夏德,等我幾周后回到托貝斯克,有些事情想和你談一談,關于那雙翅膀的事情,我身上也有很多的故事,也有很多的責任。”
教士看來是想要和夏德坦誠自己的秘密了,就好像兩個月前的施耐德醫生:
“黛芙琳修女,其實你可以嘗試承擔這份責任。我雖然不了解原初之火,但你似乎在找柴火?火是生,但火也是死。承擔這份古神的力量,在目盲的黑暗中,去窺視死亡,也許對你有很大的幫助。”
修女這次沒有再搖頭,稍遲疑了一下:
“看護初火是我責任,死亡的力量我可以承擔,但不能承擔所有。繼承死亡,會更貼近死亡。如果是喬伊·巴頓成為了被選者,死亡與逆生沖撞,反而會讓他保持原狀,這也許就是作為逆生之人的意義。”
巴頓先生的靈魂露出苦笑的表情:
“命運啊。”
“似乎的確是這樣,活人繼承死亡會逐漸蛻變成不死人還是活死人?這倒是個麻煩。”
夏德沉思著,喬伊·巴頓再次話了:
“漢密爾頓先生,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需要讓被選者的力量,變得不夠純粹就可以。”
“什么意思?”
“被選者資格必須只屬于一個人,不存在一個資格有兩個人,這一點無法改變。那邊的年輕女士已經是正式的被選者了,卻依然成為了另外候選人。她也許可以獲取部分死亡的力量,那么死亡就不再純粹,繼承資格的修女也就不會慢慢轉化為亡者。”
夏德狐疑的看著他,他似乎懂得太多了。
巴頓先生緊緊抓住身邊女士的手,眼神平靜的看著夏德:
“漢密爾頓先生,既然你死亡的被選者儀式的要求,是其他人全部死亡,那么在后順位候選人舉行儀式時,前順位忽然‘復活’,會發生什么事情呢?”
伊露娜恍然大悟:
“如果我舉行儀式,但儀式并未完成時,黛芙琳修女也從這里重回狹間,那么黛芙琳修女就是死亡的被選者。而我,卻也獲得了部分的力量,很少的力量。這樣一來,修女的力量就是不完全的了。”
“是的。”
巴頓隨后便不再言語。
應該只有死亡的被選者可以這樣做,畢竟其他被選者的候選人不可能出現“死而復生”之類的情況。
夏德狐疑的看了巴頓先生一眼,但沒有提出心中的疑問。他的確丟失了被選者的資格,夏德卻感覺這個背負著詛咒的男人,獲得了其他的東西。也許是因為伊露娜的審判和他的罪孽,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對死亡很有天賦,但這些不是夏德需要關心的,對于被選者,他已經有了判斷:
“修女,這樣做是否可行?你來成為死亡的被選者,但伊露娜獲取一小部分的力量,讓死亡不再純粹?”
其實黑暗被選者死后,伊露娜也獲得了部分黑暗的力量,那黑暗旋渦就是證據。這樣看來,伊露娜居然連續三次,每次都能謀得被選者的力量,即使只有平衡的力量是完整的。
“這很好。”
修女頷首。
“修女,你是否理解死亡和終結?”
夏德又有些擔心的詢問道。
“我曾在火焰的微光中,窺視到火焰熄滅之后的世界。是的,我理解這一切。”
夏德這才露出了笑意,拍拍手示意大家看過來,他宣布了最終的決定:
“那么就這樣做伊露娜,一會兒由你先離開這里,黛芙琳修女隨后離開。由修女成為第三位被選者,魔女議會應該會很高興的。伊露娜,你按照剛才我們編造,我是,重新整理的故事,告知教會這里發生的事情,至于黛芙琳修女的身份”
“你并不認識我,只需要:那是一位帶著眼罩的目盲修女。”
黛芙琳修女主動道,不打算向教會隱瞞身份。
喬伊·巴頓不在意曾屬於自己的資格,亨德爾女士根本聽不懂他們的話,奧古斯教士瞇著眼睛享受著煙草,黛芙琳修女面無表情的坐在石頭上,伊露娜依然有些忐忑,夏德則坐在篝火旁望向了遠處水面的冥月,月光灑在夏德的臉上,但他臉上卻沒有興奮和喜悅。
微微低頭,臉上覆蓋上了大片的陰影;眼睛瞇起,眉頭緊皺表示擔憂。
你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
“是的。”
那為何,要提前消耗那一滴神性?那是你最后一滴神性。
“因為,我怕那位公爵因為忌憚而今晚不來。我無法隨時在她們身邊,但祂卻時刻在窺視,今晚是最好的機會,因為今晚她們的職責很可能就結束了。這是一場綿延兩個紀元的陰謀,涉及到多位神明,影響了數個時代,貫穿了無數人的命運,間接導致了今晚的這一幕。比起被選者的史詩,自酒會開始,持續到如今故事,更像是神話,可怕而陰森的神話。而我,絕對不會允許這故事以悲劇結尾。”
夏德的眉頭深深皺起:
“就算是我,
.也是在看到那只鉤子時才明白,吸血的公爵從上個紀元開始,在背后操縱這一切,居然只是想.所以,邪神就是邪神。”
祂并非為了狹間或者被選者,你為何要阻攔?
“就和我第一次阻攔時一樣。”
隨后便聽到了輕笑聲:
原來如此,你始終沒有變。但外鄉人,你很有信心?如果祂真的要來,凡人狀態的你,無法僅憑‘靈魂釣竿’就強行獲得神性。
來自血宴之主的第一滴神性,那時的神只是剛剛邁入影子,所以夏德才能成功。來自血宴之主的第二滴神性,那時的夏德是神化狀態,所以才能成功。但如果僅以凡人形態使用遺物,成功的可能性極低,神也不是不會反抗。
“我明白,但保持善意的,絕對不只有我一個。”
夏德停下了思緒,他聽到了開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