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維婭的腳步聲逐漸遠去,但坐在房間里的夏德沒有去端茶杯,而是低頭打量橘貓。
他可沒有忘記,前天夜晚,這只貓沒用自己解咒,就自行吸納了些許神性的力量變回了貓身。露維婭說這只貓沒問題,夏德也認為有可能是他自己在昏迷狀態無意識的給貓解除了奇術,但他向來謹慎。
“喵”
見夏德沒動靜,趴著的貓抬頭看向他。
夏德很確定自己收養的貓是普通貓咪,至少前些天是這樣的。他現在擔心的不是貓自己給自己解咒,而是擔心在吸收了神性的一絲力量后,這只貓就變得不普通了。
雖然近現代沒有這樣的例子,但在古老的神話和傳說中,經常出現凡物接受神的力量從而改變自身的存在的故事。
即使那只是故事,但也并非沒有參考意義。而米婭除了解咒變回貓以外,目前為止沒有顯現出其他任何的特殊點。就算是夏德直接接觸它,內心中的女人,也無法感知到這只貓的奇怪之處。
“如果你肯和我說話,今天中午我就帶你去吃好東西。”
他忽然小聲的對貓說道。
“喵?”
已經站起身的貓不明所以的叫了一聲,然后用右前爪蹭了蹭自己毛茸茸的臉,一點也沒有說人話的意思。
于是夏德就放心了,雖然從布偶變成貓有些疑點。但總體來說,這仍然是一只普通的家養小貓咪。
“喵”
小米婭叫著,像是在催促夏德盡早張羅午飯。夏德則想著,也許,自己可以花錢從米婭·高德小姐手中,真正的將這只貓“據為己有”。
他發誓,這個想法并非蓄謀已久,而是剛剛出現。
占有別人的寵物,這可不是什么正義之舉。
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笑著說道,夏德也站起身:
“我也沒說過我一定要做什么好人。而且我又沒說自己不花錢......等高德小姐下次寄信再說吧,她說過一個月會寄信一次的,下次我也許可以探聽一下她的口風。”
夏德沒有立刻離開預言家協會,而是回到一樓接待處,向接待員小姐打探,協會的副會長辛迪亞·馬克先生是否在。
等了幾分鐘,就看到馬克先生沿著樓梯走了下來,對夏德很熱情:
“哦,漢密爾頓先生,好久不見。對我上次說的占卜活動感興趣嗎?或者是想要打聽羅德牌大賽的事情,其實‘大城玩家’之前,托貝斯克地區還有不少業余級別的羅德牌比賽。最近創始·銀月的消息已經流傳了出去,可是有不少人和我提到,想要邀請那張牌的主人去玩牌。”
他很熱絡的和夏德握了握手,夏德看向四周,一邊沿著樓梯和馬克先生上樓一邊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您先扶好樓梯的扶手我再說話。”
“什么?”
雖然不明所以,但中年人還是笑著照做:
“你瞧,我已經扶好了,這是有什么令人激動的消息?”
“我想來鑒定一張羅德牌,很古老的羅德牌。”
夏德說道,中年人挑了下眉毛:
“沒問題,我是否可以先看一眼是哪一張?”
夏德見樓梯上下沒人,便用外衣遮掩著,將紙牌拿出來塞給他。
中年男人對夏德的動作感到好笑,但還是保持著一只手扶著樓梯扶手的動作,笑著低頭去看:
“不是我不謙虛,但我可以打賭,任何公開發行的特殊羅德牌卡面,我可都認識。”
“這一張你絕對認識,因為......”
“哦,我的神啊!”
中年人扶著樓梯不住的抽冷氣,夏德看到可他臉上驚愕的樣子,這和夏德預計的差不多。
外鄉人頗為惆悵的說道:
“這一張你絕對認識,因為創始·平衡的卡面,就掛在協會一樓......這次鑒定需要多長時間,我下午還有事情呢。”
馬克先生沒什么反應,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牌,好半天才問道:
“抱歉,你說什么?”
“我說,我很喜歡羅德牌。”
夏德抱著貓開起了玩笑。
他沒有在預言家協會浪費太多時間,半個多月前從卡森里克聯合王國的拉格森公國前往這里,鑒定創始·銀月的老鑒定師們還沒走,他們要在一個半月以后的“大城玩家”羅德牌大賽中充當鑒定師,因此,明天夏德帶著牌再來一趟,就能知道創始·平衡是否是真的了。
其實他很清楚,這張牌絕對是真的。
離開預言家協會以后,下一站是去找奧古斯教士。
下一周是本月第四周,不僅意味著考試周,也意味著圣禱節的將臨。再加上黎明教堂還要處理神降事件的后續,就算醫生有時間在這周召開學習會,想來教士也是沒時間參加的。
他們在黎明教堂門口見面,奧古斯教士看上去憔悴了很多,但依然是那么的有精神:
“夏德,中午好。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周四晚上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我想要寄信去詢問你們是否安全,但又擔心里德維奇場會檢查近期城內的信件。愿神保佑所有人!”
老教士小心的在胸口畫出圣徽,做出祈禱的樣子,他是個相當善良的人。夏德想了想,手伸進口袋,抓住10鎊左右的鈔票塞給教士:
“這個幫我捐給教會吧,就當是我為圣禱節的捐款......如果還有什么節日紀念物,可別忘記給我留一份,我打算擺在家里。”
上午從窗口撒錢的時候,夏德當然不會傻到沒給自己和醫生留一份。他們一人弄到了50鎊,夏德感覺經歷了周四的事情,自己最近可能需要些運氣,所以才會臨時想到捐款。
“沒問題,有什么紀念品我幫你留一份。不過,歐文主教似乎是想讓你,在圣禱日當天,作為信徒代表參加活動,有興趣嗎?”
教士一邊清點著夏德塞過來的一把錢一邊問道。
夏德想了想:
“有具體的時間再告訴我吧,有時間我一定會來,教士......”
“怎么了?要問什么?”
老人好奇的問道。
“關于周四的神......”
“不可說不可說。”
教士連忙搖頭:
“那不是凡人應該知道的事情,你就不要多問了。好在我們都沒有卷進來,我原本還以為以比爾的壞運氣,肯定會與這件事產生關聯呢,幸好他只是和邪教徒們挑選的神降軀體認識,而不是直接被邀請參加了那場聚會。”
“嗯......”
夏德想了一下,察覺到貓尾巴在觸碰自己的下巴。伸手去摸肩膀上的貓時,還是決定不反駁奧古斯教士的想法。
“還有,上午的事情順利嗎?我已經聽說了里德維奇場的警察廳長官被槍殺在情人的家里了。”
老教士又打聽到。
“當然順利,不過在周四之后我們又冒險這樣做,肯定會引起教會的關注,所以最近幾天要安分一些。”
“你明白就好,雖然你們去殺的人是壞人,你們做的事情也不算壞人,但一定要謹慎自己的言行,時刻評判自己的做法,千萬不要讓心中的黑暗吞噬自己。”
奧古斯教士總是喜歡將人,看做會做出最壞選擇的生物,因此遇到什么事情都會向人性最壞的一方面去想。并不是針對夏德,他的這種行為針對所有人。露薏莎小姐就提到過,這和教士一生的經歷有關,他常年在教堂里聽取信徒們的懺悔,見識過和聽過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之后,夏德同樣委托教士,幫忙尋找有關舊神耀變門扉的資料,奧古斯教士當然答應了下來。
恰好這時,有位看起來和奧古斯教士同樣憔悴的中年人,走過來和教士攀談,似乎是想要打探圣禱節是否有手指大的小木偶作為紀念品。夏德見奧古斯教士正在忙,便告辭離開了。
最后的目的地是大學區的羽毛筆大街,馬車停在露薏莎小姐租住的公寓樓下時,夏德想到現在剛好是午飯時間。而當他在三樓見到金發女作家時,幾天沒見又經歷了如此多的事情,夏德發現自己很是想念眼前的姑娘。
“你這種眼神是怎么回事?”
露薏莎小姐招呼夏德坐下,看到他將米婭放到沙發上,小巧的貓聳著鼻子到處亂嗅,便又開玩笑道:
“恰好是十二點來我這里,不會是想要和我一起吃午飯嗎?”
“你也沒吃飯嗎?那正好,我們出去吃。今天上午,我和醫生一起賺了一筆,這次我請客。”
“越來越懷疑,你就是為了和我一起吃飯才專門這個時間來了。”
金發女郎笑意更濃,但從起身去換衣服的動作來看,她應該是答應了夏德的邀約。
一起外出吃飯的途中,夏德告訴了露薏莎小姐,自己已經晉升二環的消息。露薏莎小姐當然為此高興,隨后他們又謹慎的談了談周四晚上神降的事情。
她當晚在睡覺,所以直接在神降后的血霧中昏迷。等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事情早已經結束了,因此對當晚的事情幾乎一無所知。
從夏德這里得知了更詳細的信息后,還不住的感嘆,自己居住的城市居然發生了這么恐怖的事情。然后話頭一轉,多蘿茜·露薏莎又問向正在給貓喂食的夏德。
橘貓米婭很乖巧的蹲座在餐館額外準備的椅子上,仰著頭瞇著眼接受夏德撕碎遞過來的面包。
“夏德,現在是否方便,將兩片青春不老葉拿出來讓我看一看。”
“為什么?”
“我想要根據葉子的消耗,來判斷這件事是否與你有關。”
露薏莎小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