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短發的占卜家,也掃見了陰影中的兩人,先是一愣,但沒有走入了草叢。露薏莎小姐的裙子相對來說還算簡單,但安娜特小姐的禮服長裙可不能被草叢刮到:
“你要的香檳。”
她微笑著對露薏莎小姐說道,然后像是看什么珍稀動物一樣看著夏德:
“漢密爾頓偵探嗎?晚上好,醫生的信里提到過你,原來醫生真的找到了新的天賦者,他難道用什么珍奇的遺物透支了自己的運氣?”
幾人對施耐德醫生的評價,真的是出奇的一致。
相互打招呼后,夏德再次簡單的將今晚的事情說了一遍,占卜家安娜特小姐倒沒有露薏莎小姐那樣的驚訝:
“如果是這樣,其實我也有一件事要說。”
她似乎有些冷靜過了頭。
“還有什么事情?”
露薏莎小姐遲疑的問道。
“其實我本不應該說的,這是預言家協會的情報,按照規定不能告訴其他人,但大家都在這里,我也不能讓你們身陷危險......是這樣的,你們難道不想知道,偵探所說的拉索婭夫人出席宴會的原因嗎?難道真的被那枚遺物戒指影響很深,僅僅只是為了陪同他的情夫來這里?”
安娜特小姐的食指,輕點著被拇指和細長中指夾住的玻璃高腳杯。
“那是因為什么?”
夏德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在這莫名的運氣下,如果沒有相當有分量的大事出現,那么就太對不起這個奇妙的夜晚了。
“想要用賢者級(2級)遺物神的禮物盒子合成天使級(1級)遺物水銀之血,這需要更強大的材料作為支撐。拉索婭參加宴會,就是為了其中的一件。水銀之血計劃在湖景莊園的大宅內,呼喚邪神血宴之主,他們需要邪神賜予的力量。”
“血宴之主?”
露薏莎小姐詫異道。
“邪神?降臨?”
夏德甚至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教授們到家中的那一晚,他便聽說了這位邪神的名號,知曉邪教徒與水銀之血的合作。只是沒想到,水銀之血居然真的要呼喚祂,而且居然是今晚。
露維婭小姐保持著冷靜,她似乎認為現狀還在掌控之中: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去端香檳酒的時候,協會向我傳來了情報,讓我盡快離開這里。但別擔心,呼喚邪神的儀式在十一點整才能起效,正神教會恐怕也得到消息了,應該很快就有十環以上的術士趕來。”
夏德拿出了懷表:
“現在是今夜十點二十分。”
“多蘿茜,我和你一起進入大宅,將奧古斯教士和醫生帶出來。偵探,你留在這里,貿然離去可能會招致懷疑,但也不要靠近大宅。根據情報,邪教徒主要去纏住正神教會的環術士小隊,而前來執行計劃的水銀之血成員,除了你所說的‘銀光’拉索德,還有一位被稱為‘心臟收藏家’的等級頗高的環術士,一切小心。”
褐色短發的占卜家揚起細長的白皙的脖子,紅唇將手中的香檳一飲而盡,隨后刺啦一聲,將自己的禮裙裙擺和襯裙一撕,讓這件昂貴的禮服變成方便行動的普通裙子。露薏莎小姐也點點頭,抬起兩只手將精心打理的金色長發綰在腦后,然后用力的將腳上的高跟鞋的鞋跟踩掉。
露薏莎小姐轉頭看向夏德:
“偵探,記住,今晚在任何情況下也不要靠近大宅。如果我們都死了,你要負責向學院通知情況。”
“會有這種可能性嗎?”
他稍顯擔憂。
“總要考慮所有可能性,這是很普通的事情,而且我們不能不去救醫生和教士。漢密爾頓偵探......”
褐色短發的占卜家露維婭·安娜特凝視夏德,夏德這才注意到,這位女士的眼睛居然是淺紫色的。那抹紫色美的驚人,有種讓人仿佛深陷進去的錯覺。紫色的瞳色雖然可以自然產生,但極為罕見(注):
“我是占卜家,命運在給我啟示,另一個我也在向我發出預警。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不正常的命運軌跡,今晚一定有大事發生,請一定小心。”
就這樣,夏德目送兩位女士匆匆離開。這種仿佛送女人上戰場,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的是不好受。
“我還是太弱小了,什么也做不到。”
望著她們漂亮的背影,夏德在心中忍不住想到。但在心底的女人聲音發表看法前,又想到自己剛才忘記說,葡萄架附近存在與邪神有關的褻瀆要素。
“難道,那里是儀式的節點?”
根據歷史課本的記載,環術士體系是第五紀元中后期才形成的。而與僅存在于當代的環術士體系的奇術和咒術不同,“儀式”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神秘學內容,在過去和現代的力量體系中都可以發揮作用。
只不過在第六紀,由于奇術和咒術太過方便,讓儀式學逐漸的沒落,僅有少部分人依然在研究。但這并不代表儀式是無用的,雖然儀式需要提前準備,通常來說耗材巨大且需要滿足苛刻的條件,但大型儀式的作用通常不可代替。
就比如呼喚邪神降臨,任何的奇術和咒術都無法做到,這需要儀式。而既然是大型儀式,就絕對不會僅存在于一張桌面或者一個房間中。
如果預言家協會的情報正確,水銀之血真的如此瘋狂,那么呼喚邪神的儀式的儀式規模,完全可能從湖景莊園大宅覆蓋到花園的少部分區域。
“也許我可以嘗試在花園中破壞儀式的布置。”
夏德一下找到了重點,并為自己也許能夠發揮些作用,而且不用冒風險而高興。他已經在過去的時空中見到過一位相對友善的舊日神祇,不想在現在的時空中見到邪神了。
返回到葡萄架下的時候,石桌旁的年輕詩人已經離開了。現在這里只有一位穿著酒紅色時髦正裝的中年男人,坐在桌旁單手翻看著手中的小書。
夏德走過去,想要找些借口讓中年人離開,方便自己尋找破壞儀式的方法。沒想到,中年人居然放下書,笑著看向他,搶先開口了:
“等你好久了。”
不是托貝斯克的口音,這不是本地人。
“等我?抱歉,先生,我們認識嗎?”
夏德詫異的說道,他距離葡萄架下的石桌還有一段距離,卻已經停住了腳步:
“是環術士嗎?”
心中問道,女人的聲音也給出了回答:
是的,等級頗高。
心臟仿佛停跳了一瞬間,但夏德臉上沒有表現出驚慌:
“我想您一定是認錯人了。”
說著就想轉身離開,但卻被男人叫住,臉上依然是那副微笑的表情,但夏德卻感受到了頭皮發麻的危險,就好像在面對一把即將激發的獵槍。
對方的惡意已經不掩飾了:
“不,我沒有找錯人,就是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知道你的職業,不知道你的地址,但我的確是在找你......”
他拉起左手的袖子,展示自己黑色的像是被燒焦的左臂:
“我給你的好運氣用完了嗎?命運的禮物,現在要收取報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