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弱最終還是去了莫忘歸的房間。
反正他出來的時候秦晚臺已經睡著了,雖然中途‘叛逃’良心會有點小小的刺痛,但他能有什么壞心眼呢?他不過只是想安慰一下加班過后勞累了一天的姐姐罷了。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天氣已經降溫了,莫忘歸蓋著和秦晚臺一樣的薄被,但被窩里面比冰窖還冷,有時候不小心肌膚相觸,莫忘歸身上冷的就好像一具尸體。
“莫姐姐,你不冷嗎…”
張繁弱裹緊著被子邊角忍不住說道:“換床被子怎么樣?不然第二天感冒就不好了。”
莫忘歸愣了愣。
冷嗎?一點也不啊,她還覺得這個溫度很舒服呢,不過好弟弟的要求她怎么可能會拒絕呢,于是她從旁邊柜子搬出個厚被芯,找被套時又好一陣忙活。
等到弄好以后,
熬了很晚的二人都有些精疲力盡了,莫忘歸蹭啊蹭的蹭到張繁弱身邊,臉壓在枕頭面上舒服的碾了碾,然后舒服的出了口氣。
“繁弱…”
她聲音迷糊的問道:“你生日快到了,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禮物啊?”
在她身旁的張繁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都可以的。”
他稍稍認真起來跟莫忘歸說道:“送禮物這種東西,心意到了就行了,莫姐姐你千萬不要送我太貴而且沒有必要買的東西?”
啊這…
莫忘歸精神了一點。
太貴,沒有必要?那仔細想想她挑選禮物的備選項好像全都中招了啊。
“那什么叫有心意呢。”
她虛心的請教起來:“我感覺這個有點廣泛,我又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那要怎么樣才能體現出我的心意呢?”
張繁弱感覺有點怪怪的。
不過這種問題說明白了也好,省的莫三歲為他胡亂花錢。
“有心意本就概念就很寬泛啊。”
張繁弱耐心為她解釋道:“你看你以前上學的時候,會有人疊一罐小星星,還有人會用紙疊錢包送給別人,這種付出了時間和情感的籌備禮物,就是有心意啊。”
莫忘歸恍然大悟,
這時候她都沒想張繁弱為什么會這么清楚,整個人就仿佛開竅了一樣,連精神都振奮起來,立馬就不困了。
但她不困,張繁弱到點就該睡覺了。
等到他這邊剛睡著,莫忘歸就摸起手機查了起來。
這樣這樣,然后這樣。
懂了!
可憐的秘書小姐姐這邊才剛剛到家,連黑絲都沒來得及脫就又收到了莫忘歸給她發的消息,頓時就氣的咬牙切齒。
要不是看在你每個月給老娘開六位數工資的份上,老娘才不在你身邊受這個氣呢!
先看看發的啥吧。
“疊幸運星用的手工紙?”
秘書小姐姐看著這條短信陷入了沉思,總感覺莫總有什么了不得卻又不為外人所知的一面呢。
第二天。
難得不用早起的莫忘歸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勤奮的張繁弱卻已經睜開了眼睛。
窗外溫和的朝陽已經透過窗簾縫隙照射進來,在小區安家的不知名鳥類也站在枝頭上鳴叫。
今天又是充滿希望的一天呢。
張繁弱元氣滿滿的起了床,洗漱完到樓底下才發現秦晚臺還沒有起床,作為要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如此懶惰簡直不成體統。
他回到秦晚臺的房間里,
因為窗簾拉著,屋里還很暗,他拉開一點窗簾讓陽光透進來,然后便爬到床上,掀開被子躺進去,先裝出一副從未離開過的假象,然后又伸手捏住秦晚臺的鼻子。
一秒,兩秒。
被斷了呼吸的秦晚臺先是沒有任何反應,過了一會嘴里忽然噗的一聲長出口氣,然后才睜開茫然的雙眼。
“秦姨!你怎么了?”
張繁弱關切的湊了上去:“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秦晚臺現在渾渾噩噩的,聞言也下意識點頭:“可能是吧…現在幾點了?”
“快八點了。”
“哦…那我現在起來。”
秦晚臺掀開被子坐在床邊,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開始脫睡裙,那邊的張繁弱立馬撇開眼睛以示尊敬,等到秦晚臺換好衣服以后,他又像昨天那樣給她扎了頭發。
“嗯,真棒。”
還沒刷牙的秦晚臺親了他一口,成功換來了張繁弱眼中的嫌棄。
“等著啊,等我洗漱完了再收拾你。”
都已經收到了警告,張繁弱還怎么敢在這個是非之地久留?一溜煙的逃到樓下,他輕車熟路的來到院門口將兩瓶駱駝奶拿進來。
其中一瓶放在茶幾上,是莫忘歸的,
還有一瓶是他的,擰開蓋子,他躺在沙發上舒服的抿了一口,等到喝完以后才看著蓋子愧疚的舔了舔嘴唇。
近些日子奢靡了啊,
現在竟然連瓶蓋都不舔了。
他找回自我般的拿起瓶蓋舔了舔,因此都忽略了樓梯的腳步聲,等他意猶未盡的放下瓶蓋以后,扭頭正好對上莫忘歸那愣住的雙眼。
二人沉默片刻。
張繁弱輕描淡寫的放下瓶蓋,友善的打了個招呼:“莫姐姐,早啊。”
“早啊。”
莫忘歸走過來以后,將桌上那瓶駱駝奶塞進了他的手里:“你喝吧,我不喝,這個有點咸我不喜歡喝。”
“你喝吧莫姐姐,多補一補。”
張繁弱迅速撇了眼她的胸口,然后辯解道:“我只是喜歡舔瓶蓋而已。”
“哦!我也一樣。”
莫忘歸看著他臉上透著一股知己的意味,然后擰開瓶蓋遞給他:“來,這個也給你舔。”
張繁弱無奈的接過瓶蓋舔了起來。
俗話說得好,自己裝的b,含著淚也要舔完。
很快秦晚臺也下來了,
今天難得的,兩個人一起送他上學,將張繁弱送進幼兒園里以后,莫忘歸開車送秦晚臺去單位,順便著去上班疊…工作。
“媽。”
莫忘歸表情和聲音都很清冷:“繁弱過兩天生日,我酒店已經訂好了,到時候過來多少人啊?”
“訂酒店?誰讓你訂的?”
秦晚臺語氣也不是很好的道:“訂酒店之前不會先問問?繁弱說了想回院里過,趕緊去退了吧。”
莫忘歸氣的鼻子都要歪了。
她沒問?!她前兩天問的時候明明秦晚臺也說好的啊!現在翻臉比翻書還快!
秦晚臺也有點心虛,
但沒辦法,張繁弱也是昨天才告訴她的,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
娘倆又冷戰起來了。
其實這才是她們之間的日常,有的媽媽和女兒就是這樣,在乎歸在乎,但平常相處過程中經常互相看對方不順眼。
一路無話,
莫忘歸回到公司以后,氣呼呼的以至于臉上更加冰冷,以至于連路上向她問好的人都少了不少。
“莫總。”
辦公室里,秘書小姐姐笑的和春花一樣:“這是我今早買的手工紙,您看夠不夠。”
“嗯,應該差不多了。”
莫忘歸瞥了一眼,然后心情好了不少:“你先出去吧,我需要的時候再喊你。”
“好的莫總。”
等到秘書離開以后。
莫忘歸分出一張手工紙,然后拿起桌上鋼筆冥思苦想一會,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
‘愿你童心常在,愿你信心滿懷。’
然后再換另一張。
‘希望未來的你無往不利,所向披靡。’
莫忘歸在紙上一句句的祝福著,但寫著寫著她感覺缺了點什么,便停筆醞釀了一下,嘗試解放真正的自我。
反正這些東西,別說秦晚臺了,
連張繁弱也不一定會拆開看,哪還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希望繁弱能知道,我才是這個家對你最好的人,媽媽那個老女人真的不行,她只是看你長的可愛才喜歡你的!’
這一張寫完,莫忘歸愉悅極了。
立馬再取一張。
‘希望我是繁弱最喜歡的姐姐,外面的那些姐姐和媽媽一樣,都是些喜歡你長相的庸俗女人。’
對對對,很對。
莫忘歸看著自己寫的話不禁認同的點了點頭。
還有…
她筆尖頓了頓,然后繼續寫道:‘希望繁弱在長大的過程中不會離開我的身邊。’
另一邊,幼兒園里,
這本是和往常相比沒有任何區別的一天,但張繁弱也要為自己的生日提前做準備了,因此上課之前,他便對鄰桌的如愿正式發出了邀請:“周六你和如意還有李姨一起來我家好不好?那天我過生日。”
如愿連忙點了點頭。
這時候后面一直在聽這邊講話的如意笑嘻嘻的湊上來:“繁弱哥哥,你不說我們也會過去的,我們連禮物都已經準備好了哦。”
張繁弱看著跟猿猴似的將上半身都探過來的如意眼中有點無奈。
這孩子怎么就這么皮呢。
“繁弱哥哥。”
如意旁邊的陳小萱也忽然開口道:“過兩天是你的生日嗎?”
這事沒什么好隱瞞的,
張繁弱便直接點頭了。
“那我可以去你家玩嗎?”陳小萱扎著馬尾辮,顯得很元氣陽光:“到時候我讓我媽媽送我過去。”
“…這個。”
張繁弱有點猶豫。
如果真是在家那還無所謂,來多少人都行,但如果是去福利院的話…
“我也要去!”
劉子軒這個他們小團體的一員也湊過來:“張繁弱,我也要給你過生日。”
張繁弱揉了揉腦袋,然后笑著道:“那就都來吧,等會我把地址告訴你們。”
劉子軒和陳小萱一聽都很高興。
唯一不高興的只有如意,等到一有機會,她立馬湊到張繁弱的身邊,撒嬌般的晃了晃他的手:“繁弱哥哥,你別讓陳小萱去好不好啊?”
“不行。”
張繁弱板著臉看向她:“她也是我們的朋友和同學,她想去為什么不讓她去,如果不讓你去行不行?”
“不行!”
“那不就對咯。”
張繁弱無奈的攤開雙手:“不讓你去你嘴巴就已經撅起來了,要是不讓她去別人也會傷心的啊,要怪就只能怪你聲音那么大。”
如意委屈的不說話了。
她也不敢任性鬧脾氣,因為幾次鬧脾氣下來,她發現繁弱哥哥是真的不會慣著自己,說不理自己就真的不理自己了。
唉,難過,但也只能自己忍著。
“來,小朋友們把手舉起來。”
空地上,小李老師把自己的手微舉起來:“還記得老師昨天教你們的舞嗎?今天咱們來復習一遍。”
“好!!”
看到底下元氣滿滿的孩子們,小李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目光下意識搜尋起了某個孩子的身影。
“繁弱同學呢?”
“老師我在這。”
“很好。”
看到人群中舉起來的一只手,小李老師滿意的笑了,招手道:“繁弱同學,你上來帶著大家像昨天一樣領舞吧。”
“我不要。”
出人意料的是,張繁弱直接拒絕了。
小李老師有些意外,便上來問他為什么,她很喜歡這個孩子,所以想看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某個舉動在鬧脾氣。
“老師,你昨天偷拍了我們跳舞的視頻。”
張繁弱耐心的和她講起了道理:“但你這樣做不對,因為我們也會不好意思的。”
小李老師人都懵了:“會,會嗎?”
教了好幾年的孩子跳舞,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畢竟張繁弱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懵懂而又蓬勃,自卑在他們的心里是不存在的,每個孩子都大膽展示著自己的性格。
“會的!”
“對,繁弱哥哥說會那就是會。”
人群中陳小萱和如意最先幫腔,得益于張繁弱平常好到離譜的人緣,最后整個班的孩子都在一起喊會。
小李老師整個人又恍惚了。
這是何等的人望啊,從今往后,這個班是不是就要叫做張繁弱小班了?她這個老師…一個帶孩子的臭保姆罷了。
“好吧。”
最終小李老師無奈的妥協了:“那老師這次不錄視頻發你們父母了。”
張繁弱發動群眾力量換取了‘上位者’的妥協,因此也心滿意足的開始了領舞,其實跳舞他也挺喜歡的,雖然羞恥,但克服羞恥之后便是深深地暗爽。
這時候他還不知道,
在園區的圍欄外面,正有一個男人拿著相機在拍領舞的他,一邊拍還在一邊點頭:“好帥,好苗子,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