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角度來看,
上了少年班,資源類的什么先不說,他以后即便選擇碩博連讀剩下也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白幼貍所說的如意如愿,
雖然兩小只挺可愛的,張繁弱也想一直和她們當朋友,但他不想這么快上少年班的決定和她們沒太大關系。
他只是不想單純的這么快而已。
因為張繁弱深知,當你準備給自己的人生提速以后,那你再想慢下來就很難了。
上了少年班,十年以后。
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可能他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天天想睡到中午就睡到中午,在庭院光盯著小鴨子就能打發半天時間。
他不會逃避自己將面對的責任,
但就現在這個年紀而言,未免也有些太早了吧,張繁弱也有自己的小小私心啊。
“明年吧。”
他閉眼沉思許久,最終笑著對白幼貍說道:“阿貍姐讓我再在幼兒園里玩一年好不好?明年我就去那邊和阿貍姐當校友。”
白幼貍心滿意足了。
雖然是明年,但她也已經滿足了,聽到這話還忍不住好笑道:“你這個年紀,就算到了少年班也不可能真讓你像別的學生那樣辛苦啊,你啊,成天就是想的太多了。”
張繁弱笑著沒有反駁她。
白幼貍不知道他的心里裝著一個怎樣的世界,但他早已經為此努力了。
一年。
這是他給自己童年最后的交代。
一年后,他將擦拭自己的夢想,收起體驗生活的低調,嘗試擁抱這個世界,站在歷史的舞臺中央。
深夜,剛入睡沒多久的張繁弱有點口渴,白幼貍因為干了一上午的農活所以這會已經睡著了,他也沒叫醒她的打算,自己一個人攝手攝腳的起了床。
九月初的秋夜,
往常那些聒噪的蟬鳴已經不見聲息,這些小玩意正當季的時候嫌它們吵鬧,但等它們真消停了,張繁弱又覺得這夜安靜的有些過分。
嘩啦啦——
外面的公眾洗手間傳來一陣流水聲,張繁弱路過的時候好奇的往里看了眼,卻見蘇宛璇正站在水池面前猶如小貓似的鞠水洗臉。
“宛璇姐?”
想起她之前的解圍,張繁弱懷揣著一顆感恩之心走進去,聲音好奇的道:“你要準備休息了嗎?”
蘇宛璇正搓著臉一時沒工夫理他,直到過了會才抬起頭轉臉向他看去:“我臉上干凈了嗎?還有沒有墨水?”
張繁弱有點兒無語。
他指了指蘇宛璇的下巴,示意那里還有一些沒有洗干凈的墨汁,待到蘇宛璇扭頭回去繼續洗的時候張繁弱才忍不住問道:“宛璇姐姐,你輸了?你的牌不是打的挺好的嗎?”
之前他和蘇宛璇一起打了幾把,雖然他都贏了但發現蘇宛璇牌技也不簡單,不僅僅是簡單的計算能力好,張繁弱覺得她很嫻熟,像是經常玩牌的老油子,按理說莫三歲的計算能力也不差,但屢次被她拆牌干擾判斷,以至于開局血崩。
“打的好有什么用。”
蘇宛璇唉聲嘆氣的拿起一瓶滋潤乳往臉上拍,邊拍邊道:“牌好不敢認真玩,怕讓你的莫姐姐輸的太快回去找你,只能贏一把輸一把拖時間,結果…”
傻狍子的眼神變得有些幽怨:“結果最后一把你莫姐姐的牌太好了,我認真也打不過,所以就成這樣了。”
張繁弱被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宛璇姐,你放心吧。”他向天豎起一根細嫩的手指,語氣煞有其事的道:“我一定會記住今天你對我的好的!以后我…”
“擇日不如撞日吧。”
蘇宛璇忽然走過來將門掩蓋住。
你不對勁,你想干嘛?
張繁弱下意識貼在門上,就在他考慮著要不要拉開門直接跑的時候,蘇宛璇直接雙手夾在他的腋下將他抱了起來,然后…
張繁弱一生中被好幾個女人親過。
但這一次,是他感覺最特別,也是最羞恥的,他好歹也一米出頭啊,這種硬生生被抱起來算是怎么回事!?
“唔,舒服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蘇宛璇把他放下來,兩個人站在原地回味了片刻,她才擦著濕淋淋的嘴角傻笑道:“感覺和今天中午完全不一樣誒。”
張繁弱現在只想給她腦袋上來一錘。
“不開心嗎?”
蘇宛璇安慰性質的摸了摸他的腦袋:“這可是…額,不對,中午那個才是我的初吻,總之你不虧噠。”
這特么是虧不虧的問題?
張繁弱眼睛死死凝視著她,語氣極為嚴厲:“你這樣是不刑的!被人看到了,直接把你抓進局子里去。”
蘇宛璇困惑的歪了歪腦袋。
“怎么啦?”
她語氣像孩童般純真:“姐姐親弟弟難道也是不可以的嗎?阿貍還有莫學姐她們沒有親過你嗎?”
“她們…”
張繁弱語塞了。
坦白的說,他覺得蘇宛璇有些無賴,但有句話說得好,不怕流氓壞,就是怕流氓帥,更何況這個流氓又漂亮又會裝。
那就沒辦法了。
張繁弱板著臉轉過身想要離開,蘇宛璇笑呵呵的跟在他身后,用不急不緩的語速威脅道:“以后打牌的時候你要是再敢幫著別人欺負我,那就別給我私底下逮著你的機會!聽到了沒有。”
張繁弱心里害怕極了,
以至于回到房間里面睡覺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抱住白幼貍又細又軟的腰肢,企圖從中獲取一絲安慰。
他覺得自己像個被惡霸脅迫的小…男孩。
和蘇宛璇相比,秦晚臺簡直就好像個除了脾氣不好哪都純良的小姑娘,他兩世為人也沒見過這種帶惡人啊。
怎么辦那么辦,
總感覺他未來的孩生要一片灰暗了。
懷揣著這種恐懼,張繁弱漸漸進入了夢鄉,這天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長大了,沈清如等人來到他家做客,白幼貍在廚房里做飯,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年齡已經三十多歲卻依舊顯得人畜無害的蘇宛璇忽然按著他一陣猛親。
在夢境的最結尾,
他唔唔著,絕望的伸出手,虛伸向廚房里辛勤做飯的白幼貍背影。
“木嘛—”
當面前傳來一聲浮夸至極的親親聲時,本就做著噩夢的張繁弱直接伸出手狠狠將面前一張臉推開來。
恍惚間,他看到了一個阿姨。
她穿著睡裙,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你打我?!”
張繁弱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這一揉,頓時看的更清楚了,不是秦晚臺還能是誰。
“秦,秦姨…?”
他下意識咽了口水:“怎么會是你啊,我還以為是…”
秦晚臺為他的話感到傷心困惑。
為什么會是她?為什么不能是她!只不過幾天沒有抱著睡,這小破孩居然忘了是誰以前摟著他睡,第二天起來抱他洗漱吃飯的了!
還有倫理嗎?還有良心嗎?
小白眼狼!
阿姨是真的生氣了,秦晚臺緩緩走過去雙手叉腰:“你以為,你以為是誰?你的阿貍姐,張繁弱你厲害啊,有了你阿貍姐,現在阿姨想抱抱你都不行,你居然還敢打我!”
“我,我沒有…”
“還沒有!你自己看阿姨的臉是不是都紅了!”
“我都說了我在做噩夢!”
“阿姨在你眼里就是噩夢?!”
張繁弱瞬間醒悟了。
張繁弱啊張繁弱,你是有多飄啊,居然還想著跟女人講道理!
“秦姨,對不起…”
張繁弱瞬間軟成一趴,跟毛毛蟲似的一拱一拱的到秦晚臺身邊,委屈開口:“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當時都想哭了你知不知道?”
秦晚臺瞬間說不出話了。
她畢竟和蘇宛璇不一樣,除了脾氣有時候不太好,對張繁弱她還真沒那么多的心眼,也沒有蘇宛璇那種奇怪的嗜好,這會張繁弱半委屈半撒嬌的一通話,讓她后面都不知道該怎么找機會發脾氣了。
其實以她的閱歷,
不是看不出張繁弱這個小孩有一大半全都是演技,但像他這么可愛的小孩擺出這么要命的表情事情真假還重要嗎?
“你這個小孩就會騙人。”
“我真的…”
“我不聽!”
秦晚臺板著臉,煞有其事的道:“想證明你不是故意的也很簡單。”
說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臉。
“親一口。”
她聲音冷冰冰的:“親一口就能證明你的清白了,到時候組織上也會重新信任你的。”
張繁弱很想吐槽她這個戲精。
但只是臉而已,對于經歷這么多的他而言已經基本免疫了,于是也沒有任何靈魂的,湊上去干巴巴的親了她一口。
秦晚臺下意識摸了摸臉。
媽蛋的,為什么被親了一口感覺和沒親一樣,這個小孩曾經的青澀和靦腆呢?為什么感覺這幾天他經歷了很多的樣子?
真是讓老阿姨索然無味啊。
秦晚臺宛如一個激情無能的老男人,面無表情的牽著張繁弱到洗手間里,動作失去了往日的輕柔,張繁弱洗完以后感覺自己的臉部都失去了知覺。
原來,
一個女人愛和不愛都可以這么快。
眼前姨(孩)已非故姨(該),兩兩相望唯余失望。
二人來到樓底下,
莫三歲已經不見蹤影,應該是去上班了,別人周末放假,她周末開會上班,都是在為之前的放縱還債。
“阿姨,我們下午就走啦!”
餐桌上,沈清如有些依依不舍的對秦晚臺道:“播種的時候,或者家里需要幫忙的時候您別和我們客氣,我們都挺閑的,您隨叫隨到。”
“對對對。”
鄭佩菱如小雞啄米般應和著大姐:“我感覺阿姨這里比宿舍好玩多了,繁弱還這么可愛懂事…”
“哈哈哈哈。”
秦晚臺看似得意的捂嘴輕笑一聲,說出來的話卻是:“他啊,只有在和你們一起的時候才這么可愛懂事。”
張繁弱困惑的看了眼秦晚臺。
這種陰陽怪氣夾槍帶棒的話怎么會從你的嘴巴里面說出來?
秦晚臺看都不看他。
老阿姨也是女人,是女人都會有小脾氣,不哄好不了,哼!
在場的人不知道二人的內心戲,
原本正對付著一籠小籠包的蘇宛璇這時抬起頭忽然笑著道:“阿姨,以后您工作忙的時候可以喊我們來照顧繁弱,尤其是我,我整天都特別閑!”
“好啊。”
“不行!”
秦晚臺和張繁弱同時回答道。
秦晚臺納悶的看了眼神情激動的張繁弱:“為什么不行?你不是最喜歡和姐姐們玩了嗎?”
張繁弱自動忽略了她話里的冷嘲熱諷。
他說完以后也覺得自己有點激動了,蘇宛璇撇著嘴巴‘滿臉委屈’的看著他,非常符合她往常一貫的人設。
張繁弱分明從她眼睛里看出了寒芒!
不用猜都知道,這個偽裝成傻狍子的狡獸肯定在心里狠狠記了他一筆。
張繁弱嘴里有點苦澀。
面對眾人驚詫不解的目光,他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有苦難言,說又不能說,不說吧也不合適,最終就只能吞下苦果,強顏歡笑。
“因為姐姐們還要上學啊。”
在別人眼中,他笑的歲月靜好:“我平常可以好好照顧自己的,姐姐們還是加油學習吧!”
眾人的目光都濕潤了。
鄭佩菱更是忍不住扶了扶眼鏡,一副想要,想擁有的口吻:“弟弟真是太懂事了,可惜我已經這么大了,不然真想讓我媽再生一個。”
沈清如的眼神也一陣閃爍。
過了片刻,她仿佛鼓起了勇氣似的,將目光投向秦晚臺:“阿姨,我能認繁弱當個干弟弟嗎?”
秦晚臺下意識愣了愣。
一個白幼貍還不夠,這就要又來一個?這小破孩是有什么魔力嗎?錢老大夫如此,白幼貍如此,甚至沈清如也是如此,仿佛他生下來就要吸走所有人的寵愛一樣。
“阿姨,可以嗎?”
沈清如罕見的有些緊張,語氣都有些結巴了:“我和我,我奶奶都挺喜歡他的,是真的想和繁弱認一門干親,以后常走動。”
“…好啊。”
秦晚臺回過神以后爽快的答應了,然后便扭頭看向張繁弱:“你愿不愿意認你清如姐姐當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