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弱神情凝重了。
任務名用拯救也就算了,內容居然還帶保護秦晚臺不受傷害這個字樣,他差點有了報警的沖動!
最終他還是按捺住了。
因為通過母女二人之前的異樣,不難判斷她們很可能對此事已經有了預見,那事情就復雜多了。
今晚必須試探出來!
這一天三人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張繁弱心里已經有了主意,傍晚他也沒有出去散步直接放棄了這個日常。
晚上吃完飯,張繁弱上樓去洗澡。
他沒有鎖門,自己打開沐浴沖洗了一會,浴室門被從外推開,秦晚臺走過來接過淋浴替他搓洗起來。
“今晚怎么沒鎖門啊?”
秦晚臺邊說邊給他打上沐浴露:“這樣才對嘛,你才幾歲,自己怎么洗的干凈?”
張繁弱歪頭打量著她。
因為身高原因,秦晚臺想要給他洗澡只能坐在小板凳上,這時候的她就披著一條浴巾,雪白的鎖骨以及脖頸露著,直角的一字肩看起來非常具有美感。
濺出的水花還將她的短發打濕,一縷縷貼在臉上,微低著頭專心致志的給他搓著胳膊,嘴角隱約可見笑意。
這是…心態調整好了?
張繁弱不動聲色的挪開眼神,特意調整了下嗓子,開啟奶爆檔位看著她輕聲道:“秦姨,你今天是不是不太開心?”
秦晚臺眼神閃過一縷慌亂。
“沒有啊,瞎想什么呢?”
她壓下內心自責,故作無事的捏了捏張繁弱的小鼻子:“你今天剛剛答應和阿姨成為一家人,阿姨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不開心呢?”
老阿姨演技一向可以的。
奈何張繁弱身懷系統,莫忘歸還提前露出了這么大的破綻,秦晚臺想把他當孩子哄哪有這么簡單?
“秦姨…”
他伸出雙手輕輕抱住秦晚臺的脖子:“我雖然是小孩子,但是小孩子的感覺最敏銳了,所以你就不要再騙我了。”
“…”
秦晚臺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
感覺一直壓抑著的委屈和恐懼都快控制不住了,但是當著小孩子的面她不能哭,于是湊上去親了他額頭一口,順勢在自己臉上灑了點水。
“不許多想了,聽見沒。”
她語氣柔和到極致,微紅的眼眶水盈盈的,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別的,只覺得十分動人:“阿姨多厲害你知道嗎?什么事兒能難倒阿姨?而且阿姨什么時候騙過你?嗯?”
“…”
張繁弱有些無可奈何。
年齡小的好處有很多,壞處也是一大堆,例如秦晚臺很多事情都不會跟他說,光認為要保護好小孩子,以為不能露出軟弱的一面,以免讓他覺得天塌了。
如果是一般小孩那也不能說是錯。
但他不同啊,他都多大了?從小什么風浪沒見過?為了套話都忍著羞恥故意放秦晚臺進來了,怎么就沒人體諒他呢?
唉,小孩不易。
“好了,洗白白了,真香!”
秦晚臺替他擦干凈身子伸出手使命揉了揉他的臉:“乖乖回去睡覺吧,今天還是讓忘歸陪你睡啊。”
張繁弱點頭出去了。
秦晚臺現在的心防還沒徹底打開,他著急也沒用,所以就一個人回到房間打算等一會。
等啊等,都十點多了。
結果莫忘歸沒來,秦晚臺也沒來。
張繁弱的臉忍不住垮了,居然讓一個四歲小男孩獨守空房,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他抱著枕頭直接跳下床,輕手輕腳的來到了秦晚臺的門前。
此時已經深夜十點多了。
因為明后天都有雷暴雨,所以外面這會已經大風呼嘯,穿過物體經過摩擦聲音近似嗚咽,月亮和繁星也被烏云遮蓋,窗外只能看見暗淡的微光。
秦晚臺在床上蜷縮著。
身子還有些發抖。
她從中午開始就一直恐懼,這種恐懼伴隨著夜晚來臨達到了最頂峰。
恐懼感來源于那個男人。
他名叫父親,性格老派,對國忠心竭力,對下屬豪爽無私,但回到家他卻又是另一個樣子。
酗酒、暴躁、稍有不順便拳腳相向。
不管是老婆還是孩子,惹怒了照打不誤,但打的最多的還是孩子,秦家有三個孩子,小時候無不生活在他的陰影之中。
考試不及格,抽皮帶。
干活不積極,抽皮帶。
任何他覺得做錯了的地方,不是耳光就是皮帶。
他也不管你是男孩還是女孩,秦晚臺小時候有次考試不及格,當天被抽的連路都不能走,秦媽一邊給她抹紅花油一邊心疼的抹眼淚。
更恐怖的是,他打人的時候是不能有人勸的,越勸越暴躁,越勸越用力,急了甚至還會連勸的人一起打!
她和她兩個哥哥都是被打大的。
但即便長大了,該挨打的時候還是會挨打,甚至下手還會更重,她喪偶幾年后回家,就因為不肯和介紹給她的軍人相親,被當著小孩的面一頓打。
恨畏交加。
這就是她對那個男人的全部感受。
今天那個男人說要來找她,秦晚臺就知道免不了一頓打了,其實她不是怕挨打,就是每當看見那個男人舉起皮帶的時候內心都會升起濃濃的恐懼!
這是她一生的陰影。
這會的秦晚臺其實特別想去找張繁弱,抱著那個小小的軀體,從中得到一些安慰。
但她也不敢。
秦晚臺怕張繁弱發現一點什么,她怎么好意思對他說阿姨這么大人了還要被父親打?而且心里還怕的要死?
大人可是孩子的天啊。
當年她當著莫忘歸的面挨打,最驕傲的事就是一聲沒吭,此前她每次挨打都會哭,三十多歲都不例外。
她還是挺怕的…
這會她都已經想著,明天莫忘歸走了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該跑路。
但秦晚臺還是放棄了。
與其當著張繁弱的面難堪,還不如私底下吃吃苦,明面上維持她在小孩心里的高大形象。
唉,還是好怕…
砰砰砰——
這時候一陣敲門聲傳來,翻來覆去睡不著的秦晚臺坐起身,以為是莫忘歸,打開門才見到穿著睡衣、抱著枕頭一臉委屈的張繁弱。
“秦姨…”
他撇著嘴,泫然欲泣:“今天怎么沒人和我睡?外面天好黑,風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