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繁弱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沒有啊，秦姨對我很好，是我自己夜里卷被子才發燒的。”
沈清如想分辨他話的真假。
如果是一般小孩子，哪怕事前被吩咐了也很容易露出馬腳，但張繁弱的神色卻異常真誠。
“清如姐姐，你不用擔心我。”
張繁弱覺得沈清如還挺可愛的，雖然她對自己的‘關心’有些反常，但這幾天所表露的善意卻是實打實的。
所以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進行安撫：“秦姨和莫姐姐都是很好的人，她們不會傷害我的，就好像清如姐姐你一樣。”
這一記輕飄飄的馬屁拍的沈清如哭笑不得，尤其張繁弱摸她頭時那一臉孩子哄孩子的表情真的讓人很有捏他臉的沖動。
“好吧…”
沈清按捺著復雜的情緒：“所以你已經決定了和她們一起生活嗎？”
這個問題張繁弱不太好回答。
和第一個問題不一樣，如果張繁弱在這個問題上撒謊了很容易就能被求證出來，到時候要是鬧出了什么誤會可就不好了。
“清如姐姐，咱們先去看奶奶吧？”
“呃，好。”
沈清如牽著張繁弱，內心卻浮想聯翩，她是個很細心的人，張繁弱剛才的避而不談已經引起了她的注意。
所以繁弱是暫時還沒有決定好？
沈清如直到回去的時候都在想這個問題，她忍著刨根問底的沖動聽著自家老太太和張繁弱的對話。
“奶奶好，我來看你了。”
張繁弱一進門就甜甜的打了聲招呼，在旁人面前他其實還是愿意表現的像個孩子，也只有和白幼貍在一起他才不會掩飾自己的異類。
“呦，乖孩子快來讓我抱抱。”
老太太對他的到來表現出了極大熱情，張繁弱也沒有抗拒。
不說年齡這個前提，老太太是真的很面善，哪怕到了這個年紀也依舊氣質出眾，真真應了那句歲月從不敗美人。
“孩子，上沒上幼兒園啊？”
老太太將他抱到床邊坐下后仔細打量了會，忍不住感慨道：“長得怎么這么好看呢？粉雕玉琢的，該多討小女孩喜歡啊。”
張繁弱笑著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為類似的贊美他聽的太多了，尤其中老年婦女，第一次見他不出三句話保準是夸他長相的。
老太太到了這個年紀也挺健談的。
抱著他就好像隨意嘮家常似的，不知不覺就套走了他好多信息，而張繁弱只知道她姓周，贛鄱人，當年參過軍，當過廣播員。
聊天過程中老太太一手摟著他一手擺弄著床上小桌上的花材，都是些銀芽柳、天堂鳥、紅掌這些。
“贛鄱是個好地方誒，山清水秀，瀑布上落的水甘甘甜，底下水潭不到腰高，一眼就能望見里面的鵝卵石，每到夏天就有好些小鬼…”
周老太太畢竟是年齡大了。
聊到了最后，她更像是自顧自的講述，言語間都是對故鄉的懷念，她說話語速很慢，聲調也很柔和，充滿了歲月沉淀后撫慰人心的力量。
張繁弱聽的很認真。
他一邊聽，一邊不時遞過去幾根花材，老太太就從中左挑右選的制作自己的插花作品。
“繁弱想不想去贛鄱玩啊？”
聊到最后老太太已經很熟絡的喊他名了。
張繁弱想了想，點頭。
身為一個中原地區長大的孩子，他對山山水水沒有多少抵抗力，對周老太太闡述的種種美景也是真的有些向往。
老太太看出了他不是在敷衍自己，頓時笑的更開心了，連語氣都帶著幾分感慨：“你要是我孫子，奶奶真是少活幾年都開心哦！”
一旁的沈清如看著笑而不語。
內心中她卻為自己奶奶點了個贊，就該這樣，回頭就把張繁弱忽悠回老家去！
砰砰砰——
正當屋里一片融洽的時候，外面一陣不合時宜的敲門聲傳了過來。
沈清如皺著眉頭走過去，開門后卻見外面站著一個神情帶著幾分冰冷的女孩。
她穿著黑色開叉裙，上身單穿著件白色襯衫，一頭如瀑黑發不燙不染，看上去又冷又強，渾身上下散發的氣場足以讓普通人退避三舍。
“莫學姐？”
沈清如垂下眼簾突然有幾分心虛：“你是來找繁弱的嗎？”
莫忘歸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帶他回去辦出院手續，他在里面嗎？”
“我在呢！”
不等她回答張繁弱自己就已經出來了，莫忘歸看著他抿了抿嘴，最后伸手牽住他便要走。
張繁弱沒辦法，只能扭頭向周老太太和沈清如告別，待到二人離開以后，沈清如神情郁郁的回到了病房。
“是個好孩子。”
周老太太擺弄著插花輕嘆口氣：“不過咱們能發現，人家也不傻，不行你就認個干弟弟吧？”
說話間老太太臉上也有幾分失落。
剛才她絮絮叨叨這么多，張繁弱臉上卻沒有一般孩子的不耐煩，不僅耐心聽著還幫她遞剪刀花材。
這樣的孩子現如今真少見了。
“別說這么早，繁弱他愿不愿意過去還是兩說呢。”
沈清如說著撇起了嘴，回想剛才面對莫忘歸時她的心虛，沈清如就覺得十分不應該。
怕什么？
小孩還沒入她家戶口呢！
叮咚——
這時她兜里的手機也傳來了響聲。
沈清如拿起接通，手機里響起白幼貍的聲音：“清如，上次你不是說你奶奶住院了嗎？今天放假，我也去醫院看看奶奶吧。”
白幼貍主要是想感謝沈清如上次對她的幫助，而沈清如原本不想讓她過來的，因為對她情況了解，所以不想讓朋友破費。
但這時候的沈清如有了一個靈感。
可能有些不道德，但也許就是她的一個機會！
“呃，行，那你來吧，省的你說我不夠朋友，你什么時候到？我到時候去樓底下接你。”
沈清如說話間心念極速轉動。
等到電話掛斷，她的心依舊在砰砰直跳。
繁弱啊繁弱，你可別怪姐姐啊。
姐姐答應你不告訴幼貍，但這可是她主動要過來的！
想到這，心里發虛的沈清如終于感覺好受了些，但抬起頭她卻看到了周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