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么情況?”水樹問道。
“我不確定這些事能不能告訴你,因為我好像查探到了一個很不得了的秘密。”柳平道。
宮中人來人往。
每個人路過柳平身邊的時候,都沖著他恭敬行禮,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退開。
——他抱著公主,正在院子里曬太陽。
這是今天的驅寒時間。
“沒事,說吧,我感覺我的血脈與這個世界有一種奇怪的聯系,世界在庇護著我。”水樹道。
“好吧,我在歸藏山上發現了另一種登錄法,我找到了自己遺留在過去時代的東西,那是一具棺材…”
柳平正說著,忽然低頭看了水樹一眼。
只見襁褓中的女嬰打了個哈欠,閉上眼沉沉的睡了過去。
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她受到了世界的庇護,進入沉睡狀態以保證不聽聞你所說的秘密,從而處于安全的境地。”
看來她不可聽聞此事。
柳平嘆了口氣道:“嬰兒在陌生的環境中喜歡以睡覺來保護自己…想不到你水樹也是如此。”
這時兩名宮女笑著走來,在他面前屈身行禮。
——今天的驅寒結束了。
柳平就把女嬰交給她們,拱拱手,轉身離開。
住處。
柳平一伸手,取出那張三頭女鬼的身份卡。
卡牌上別無它物,只有三頭女鬼的形象,卻沒有任何說明。
只有一個朝下的箭頭,標識在卡牌的下方。
朝下…
柳平低頭看了看地面下的汪洋大海,以及那密密麻麻的棺木。
那就試試吧。
他一揮手,將卡牌拋了出去。
卡牌發出一聲輕響。
霎時間,一行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你使用了三頭女鬼的身份。”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釋放自身的奇詭之力而不必擔心引起其他奇詭存在的注意了。”
“正在進入封印之界。”
“你正在變成三頭女鬼,但目前你遇到了一個技術難點:”
“請即刻想辦法讓自己多出兩顆頭來。”
“——唯有這樣,你才可以成功的扮演三頭女鬼,以它的身份回歸封印。”
柳平一眼掃完所有提示符,連忙問道:
“我不可能憑空長出兩顆頭,這種甄別的標準到底是什么?”
一行小字浮現:
“只要你脖子上有三顆頭,分別屬于人類、野獸和神性生物即可。”
“需要一直這樣嗎?”柳平問。
“騙過封印的檢測,即可不再保持三顆頭顱。”序列道。
這個簡單!
柳平隨手抽出一張卡牌,喝道:“出來吧,火牙!”
“汪!”
卡牌化作火牙,落在他懷里。
野獸有了。
接下來是神性生物——
龍是一種神性生物!
柳平再次抽出一張卡牌,喝道:
“出來吧,安德莉亞!”
嘭——
穿著華麗長裙的小女孩浮現在他面前。
“喊我出來干什么?”她不明所以的問。
“我需要兩顆頭,一個是野獸,一個是神性生物。”柳平匆忙說道。
他的身子不斷朝水中潛去,眼下已經只有上半身還停留在地面上。
安德莉亞雙手托著下巴,蹲在地上看著他。
“我算得上神性生物,但我的頭要怎么借給你?”
柳平一招手。
衣柜打開,一件長長的斗篷飛過來,落在他手中。
柳平道:“我左手抱著火牙,右手抱著你,再把你們藏在斗篷中,只露出頭來,就可以了。”
安德莉亞笑了笑,顯得很感興趣:“好吧,我來組成頭部。”
“汪!”火牙跟著叫了一聲。
柳平迅速把斗篷穿上,然后一手摟著火牙,一手摟著安德莉亞。
“行了嗎?”他朝虛空喊道。
一行燃燒的小字飛快浮現:
“行了,你滿足了扮演當前角色的最基本特征要求。”
“本次扮演成功。”
“你將作為三頭女妖進入封印之界!”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從水流深處傳來,柳平猛的被拽了下去。
他順著水流不斷下沉。
四周漸漸變的黑暗。
終于。
前方出現了一具棺槨。
柳平不由自主的靠上去,棺槨仿佛感應到他的到來,緩緩打開棺蓋。
柳平被水流推了進去。
棺槨無聲無息的合攏,再無任何動靜。
柳平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半天都沒有出聲,也沒有行動。
“柳平?”安德莉亞悄聲道。
“稍等,我正在接收這女鬼的一切。”柳平出聲道。
安德莉亞便不出聲了。
足足過了數十息。
柳平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安德莉亞關心的問。
“沒什么——只是我想知道的事情,她知道的太有限,而我不喜歡的事情,她又知道太多。”柳平道。
“她都知道什么?”安德莉亞問。
“不能說,說了就麻煩了。”柳平道。
“好,那我就不問。”安德莉亞乖巧的道。
柳平再次陷入沉默。
——百納刀會千方百計的回到它的主人手中,而它的主人是曾經的奇詭之王。
昔日奇詭之王親自設計了卡牌,用作玩樂之舉。
三頭女鬼只知道這兩件事。
好吧。
自己是曾經的奇詭之王。
但自己是怎么死的?是誰干掉了自己?為什么自己在生死間流浪了如此漫長的歲月?
一切都籠罩在迷霧之中。
“安德莉亞,火牙,你們先回到卡書之中。”柳平道。
“好。”
“汪!”
一人一狗從棺材中消失。
柳平又躺了數息。
忽然,一道聲音從棺材背后響起:
“今日該你巡街,別忘記了。”
“我知道。”柳平淡淡的答道。
“已經好幾天沒有發現值得收割的種子,希望你好運。”那聲音說完,便消失了。
柳平閉上眼,又睜開,身軀猛的朝后一靠——
伴隨著“咔擦咔擦”的聲響,他整個人陷入棺材深處,猛然陷落進去。
就像是墜入了一片虛空——
柳平不斷的下墜。
他意念輕輕一動,控制著身形在半空輕輕翻轉了數周,然后落在地上。
這是一條昏暗的街道。
四周是高矮不平的建筑,一直延伸到道路盡頭。
街道上人來人往。
偶爾有車輛飛快的呼嘯而過。
此時是傍晚。
昏黃的陽光正在變得黯淡。
黑暗即將來臨。
柳平站在原地,來回望了一周,便看見一名身穿黑衣的老者坐在街道旁的椅子上。
人們從他身邊走過,卻仿佛根本看不到他一樣。
甚至有人路過的時候,明明碰到了他的腿腳,卻似乎根本沒感覺一樣,根本不看老者,繼續朝前走去。
柳平朝老者走去。
老者立刻就察覺到了,猛的扭頭朝他看了一眼。
“我記得我跟你好像沒有什么利害沖突,也沒有恩怨。”老者警惕的說著,將手伸入了口袋。
“沒錯,我今天巡街,但時間還沒到,所以暫且在這里休息一下。”柳平笑道。
老者一聽“巡街”兩個字,頓時仔細看了柳平一眼,說道:“沒錯,我已經查閱了記錄…還有十分鐘就該你巡城了。”
老者一說完,整個人都放松了幾分。
巡城是最重要的事。
在巡城的前后和過程中,是不允許彼此攻擊的。
柳平在他身邊坐下來,隨口問道:“最近生意怎么樣?”
“還成,勉強混日子。”老者道。
“不去發展信徒,干坐在這里不動——這可不像是死亡系的神祇。”柳平打趣道。
“我有一個信徒,他今天死。”老人道。
他的目光穿過街道,落在對面一座黑色的教堂上。
“質量如何?”柳平問。
“看上去非常一般,沒什么才能和天賦。”老人嘆口氣道。
“也許會有驚喜呢?說不定是非常純信的那種?”柳平道。
老人喉頭滾動了一下。
這時教堂中傳來一陣鐘聲。
隱隱約約有不少哭泣的聲音傳出來。
老人慢慢的站起來,沖柳平道:“待會兒見。”
“去吧。”柳平點頭致意道。
老人邁開腳步,朝街對面走去。
沒走出幾步,老人忽然化作一頭通體漆黑、背后燃燒著慘綠色鬼火的怪物,徑直穿過教堂的墻壁,消失在柳平的視線中。
等了數息。
教堂中忽然傳來一陣低低的歡呼聲。
“顯靈…”
“神來過了!”
“他上路了…神指引…”
“不枉此生…”
人群發出嘈雜的聲響。
柳平坐在黑色教堂外街道對面的長椅上,靜靜聽著那些動靜。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又過了一會兒。
那個穿著黑衣的老人重新出現在教堂門口。
他步伐蹣跚的穿過街道,在柳平身邊坐下,嘆了口氣道:
“你猜錯了。”
“是嗎?難道是很讓人失望的那種靈魂?”柳平道。
“唉,如果他的信仰再純粹一點——”
老人拿出一張紙巾慢慢擦著嘴角,以失望的口吻說道:
“就不會這么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