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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無效的心理審查,楊炳忠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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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鐘后,任重在樓下的總經理辦公室見到了楊炳忠。

  他從衛生間走出,眼眶略微泛紅,似乎剛用冷水洗過臉,短發的發茬上還沾著水珠。

  “來了?坐。”

  楊炳忠臉上擠出絲略顯勉強的笑容,招呼道。

  隨后也不等任重說話,他便一屁股坐進沙發里,揉了揉臉,再把手略顯無力地搭在扶手上,寬闊的肩膀松垮著。

  僅僅是這些小小細節,任重便捕捉到楊炳忠精心設計的肢體語言破功了。

  他連虛張聲勢的能力也退化了許多。

  不用問,任重便已經知道答案。

  是的,他預料之中的破產了。

  任重端起面前的茶葉,倒是興沖沖地說道:“楊總,咱們先不談錢的事。我又推算了一下星空造船的情況。這一波猛烈殺跌雖然有些反常理,但我又找到了新的規律。殺跌一定會在70到74這個跌幅的范圍內止住!到時候,我們再一波抄底,捏他個一兩月,漲回峰值是板上釘釘的!楊總你手里還有八億多資金吧?加上五倍杠桿,就是至少40億入場,再翻四倍,最后160億收官!穩如泰山!”

  楊炳忠:“…”

  求求了。

  別罵了。

  我已經知道錯了。

  直面淋漓的鮮血、滿坑的枯骨依然面不改色的楊總眼睛又驀地熱了起來,視野莫名有些模糊。

  任重見狀,疑惑道:“楊總你怎么了?太開心到喜極而泣嗎?”

  楊炳忠回過頭去,微微昂起脖子,臉呈四十五度角向天,努力噙住淚水,不讓它涌出眼睛。

  他用略顯沙啞的嗓音說道:“是的。我太期待了。我一定會發達起來,讓所有曾對我落井下石的人付出代價!”

  略帶著恨意說完這句話,楊炳忠又轉過身,“任重,明人不說暗話。你借我三千萬,我給你百分之三的公司股份。現在公司的市值大約六十億,百分之三的股份價值1.8億。你絕對不虧。你就算用這錢去抄底,也不可能短時間內翻六倍。”

  任重大驚,“楊總您這…這我受不起啊!”

  楊炳忠咧嘴一笑,“哈哈,任重你可就謙虛了。其實要不是得有個由頭,我甚至想白送你百分之三股份。給你股份,更重要的目的是為了讓你也成為公司的半個主人。你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你就把我這里當成你真正的家!”

  “這…”

  “任重你也別光顧著激動。我核實了一下鉻碳鎮這邊的規矩,這邊比星火鎮更嚴格,資源回收公司的股東也必須是公民。所以我們只能簽訂期權合同,得等你的公民身份搞定后,你才能順理成章的成為股東。但應該等不了太久。”

  “好!”

  任重一口答應下來。

  五分鐘后,二人理好合同,在商業協會的遠程公證員見證之下,各自完成電子簽約。

  任重這邊當場劃撥走了3333.33萬。

  慷慨仗義的任重幫此時身無分文的楊炳忠承擔了10的轉賬稅。

  見資金到賬,一箭雙雕的楊炳忠暗自抹了把冷汗。

  他一邊手忙腳亂地完成資金劃撥,給各位債主支付利息,同時回信,一邊暗想,謝天謝地,穩住陣腳了。

  不但如此,我還給了任重股份,將他徹徹底底與我綁定在了一起。

  哪怕接下來股市那邊必須找個借口暫時停止操作,他也不至于棄我而去。

  我楊炳忠果然是天才,即便是如此凄慘的處境,也能給我玩出花來!

  坐在他對面的任重看著他這般瞬息萬變的表情,將他的心理活動推演了個七七八八。

  事情走到這一步,任重都有些于心不忍。

  好好一個四級公民,堂堂鎮級資源回收公司的老板,都快給萬惡的股市折磨成個二傻子了。

  但任重又轉念想起地下異礦工廠里的埋人坑,那點同情瞬間煙消云散。

  想起埋人坑,順帶著想起了唐姝影,任重輕咳一聲,似是有意無意地問道:“對了楊總,唐隊長呢?我怪想她的。”

  任重一邊說,還一邊恬著臉用手去摩挲褲兜,把“用情專一”的LSP形象演繹得活靈活現。

  楊炳忠卻是面色一僵,竟不知作何回答。

  如果是平常狀態的他,都根本不用動腦子,謊話張口就來,骨灰都被燒盡的唐姝影那肯定是被他派去某地考察公干去了。

  但現在,他腦子反應變慢了許多,片刻后,久久不曾開口。

  直到任重臉上的疑惑之色越來越深,楊炳忠才有些訕訕然地說道:“我這邊有點隱秘的事情需要她代我去處理一下,大概要過些天才能回來。”

  任重恍然:“這樣啊。難怪我用腕表都聯系不上她。她是沒戴腕表吧?”

  “是的是的。”

  任重撓了撓頭,“真遺憾。”

  “沒事,我別墅里還有七八個妞,不然你先拿去玩玩泄泄火,也當是嘗個新鮮?”

  任重搖了搖頭,“多謝楊總好意。不過這暫時就不用啦。那我先上樓去繼續看盤了?”

  “嗯,去吧?”

  任重轉身,走人。

  目送著任重的背影遠去,又通過遠程全向攝像頭拍攝的投影畫面看著任重的臉,楊炳忠暗舒口氣。

  很好,任重還沒發現端倪。

  至于唐姝影的隊員和江開等人,倒是不值得他與這些人通氣。

  這些人不配。

  楊炳忠并不擔心這些人將唐姝影的事說漏嘴,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曾親見。

  他們只知道弄丟了貨,不知道貨是什么,更不知道怎么丟的,有多重要,只知曉自己被老板請來的念力師做了個心理審查,事情便過去了,僅此而已。

  至于唐姝影的“失蹤”,這些人并不知道真相,以前也不是沒有過。

  除了楊炳忠本人與昨晚值班的守夜人之外,不可能還有人知道唐姝影已死。

  但有一個人不需要打聽便已經知道結果。

  樓頂辦公室里,任重兩眼空洞地看著投影。

  他想嘆氣,但又知道這里有楊炳忠的攝像頭,還沒到攤牌的時候。

  卻說楊炳忠那邊,在經歷過諸多操作后,終于暫時穩住局面,卻又能稍許沉靜下來思索種種環節。

  一些曾經被他忽略的疑點悄無聲息地在心底浮現。

  楊炳忠終究玩了一輩子陰謀詭計,不是馬達福那種空有智商但卻過度善良的人。

  雖然不想承認,理智與情感都告訴他不太可能,但任重全程表現得太完美,完美到可疑。

  楊炳忠稍微起了點微不可查的疑心。

  這念頭一旦生出來,卻是把他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他在辦公室里反復踱步,走來走去,舉棋不定。

  正巧,楊炳忠付出去的款項其中有一筆便是那名五級念力師的報酬。

  原本這位念力師中午時就該返程,但由于勞務費尾款遲遲沒到賬,所以在鉻碳鎮的高端娛樂場所里稍微耽擱一陣。

  見錢實實在在的到了,念力師便來此招呼一聲,算是告別。

  楊總突然福至心靈。

  我擱這猜什么猜,請念力師把任重也過一遍,不就行了?

  假如任重真完全是自己人,他應該不會有意見的吧?

  再說了,昨天丟了貨的事,其他職業隊都知道,任重早晚也會知曉。

  我旗下所有職業隊員都過叫念力師過了一遍,任重的隊伍也過一遍,不過分吧?

  于是乎,楊總先請這位念力師在辦公室里留下,再給任重敲去信息。

  “任重,你那邊抄底的事不急吧?”

  任重:“大約還有兩三個小時。”

  “那行。你下來一下,有件事要與你說。”

  任重下樓,楊炳忠大體說了下昨天丟貨的事,再道:“唐姝影去執行的任務,正與追回貨物有關。雖然我完全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但我尋思給江開他們都過了一遍心理審查,你和你的隊員這邊不意思一下,回頭他們恐怕會有意見。任重你看這方便么?耽擱不了多久。”

  事發倉促,任重對此并沒做好心理準備。

  他甚至已經瞬間腦補出部分唐姝影的死因。

  這念力師肯定有探查人心的能力。

  唐姝影則是昨晚提前知曉了今天要面對念力師,知道肯定過不了關,所以選擇自盡。

  “當然沒問題!”任重爽快答道,“不過我的隊員們這會兒都在外面踩點狩獵區,一時半會趕不回來。楊總你看就我一個人接受心理審查,可以嗎?”

  “這自然是可以的。”

  見任重一口答應,楊炳忠那點并不堅定的疑竇已是自行消散許多。

  五分鐘后,就在楊炳忠的辦公桌上,任重見到了個意料之外的東西。

  此時他正雙手按膝,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在他正前方,那名身著白袍的男子將雙手放在一個水晶狀底座的兩側,動作酷似吉普賽占卜師。

  這男子的白袍袖口有五道藍色條紋圈口。

  在水晶底座上方,是一個由12枚微小晶片與30條晶體絲線組成的立體結構。

  這結構,正是任重無比熟悉的正二十面體。

  白袍男子緊閉著雙眼,雙手掌心里似有過電。

  那正二十面體的頂點開始泛起微妙的光芒,以奇特的韻律閃爍著。

  按照對方的要求,任重全程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那正二十面體。

  楊炳忠則略顯緊張地在側面注視著任重。

  隨著時間推移,正二十面體上的閃爍光芒終于達到極致。

  那名白袍男子一聲厲喝,“開!”

  伴隨這聲厲喝,任重腦子里微微一暈,似是被什么東西沖擊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清醒,除此之外再無感觸。

  白袍男子并未松開手,而是對旁邊的楊炳忠說道:“既然楊總你也在,有什么問題你就直接問他吧。他已經被我的念力共振完全催眠,會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楊炳忠緊張地直搓手,問道:“等事情結束后,他不會記得我問了他什么吧?”

  “不會記得。只知道自己稍微暈了一下,會出現短暫的時間錯位感。”

  “那就好。”

  楊炳忠走到側邊,直接問道:“任重,你知道我昨天搬遷時兵分兩路的事嗎?”

  任重“呆呆”答道:“不知道。”

  “那你知道昨天地面車隊運的是什么貨嗎?”

  任重:“不知道。”

  “你知道遺失的貨物去了哪?竊賊除唐姝影之外還有什么同謀嗎?”

  任重:“一概不知。”

  楊炳忠深吸口氣,“在股市上,你有沒有坑我?”

  “沒有。”

  楊炳忠沉默片刻,“好的先生,我已經問完了,結束審查吧。”

  念力師當即松開手,那正二十面體不再閃爍。

  任重依然只露出呆呆的模樣,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幸好念力師多解說了一句,“楊總,這人是你的重要下屬吧?”

  “是的。”

  “他會在你辦公桌上趴著睡一會,五分鐘后就會醒,也不會有后遺癥。”

  楊炳忠點頭,“嗯。”

  任重趕緊依言照做,軟軟趴下去,做沉睡狀。

  毫無疑問,就像免疫星源注射液的副作用一樣,他似乎是把這位念力師的看家絕活也完全免疫了。

  與此同時,他開始通過腕表與即將抵達星火鎮的鄭甜聯系,“到了嗎?有遇到什么危險沒?”

  鄭甜:“安全抵達。沒遇到危險,我們剛到星火鎮的邊界,馬隊長就來接我們了。就是她一直催著我問你到底要干什么,催得我好頭疼。”

  任重:“可以啟動了,帶馬瀟凌去我和她當初那套新婚別墅去,櫥柜下藏著個小匣子。另外,在于燼家隔壁有一間屋子,那屋子的地下室里有一個保險箱,里面藏著個筆記本。拿完這些東西,你就帶馬隊長去鼠崖山。”

  鄭甜:“好!”

  終于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

  這是任重整套計劃的最后一刀。

  也是任重唯一能毫無后顧之憂地殺死四級公民楊炳忠的方法。

  這一刀要索命!

  先偷他的礦,再燒他的財富,然后利用源星社會的法律要他的命,再奪走他的產業。

  順便還賺他的錢,還讓他幫著數錢!

  你當天下人都是傻子。

  你揮舞著權柄的大棒將可憐的星火鎮荒人驅策進你的死礦!

  你是視財如命毫無底線!

  你詭計多端層層盤剝星火鎮,要吸干星火鎮荒人的最后一滴血!

  你仗著源星法律的保護,殘暴無道輕賤荒人的性命!

  那好,我就徹徹底底,從腳指頭到頭發絲兒的摧毀你。

  你不是有靠山嗎?

  我倒要看看,你的靠山會不會救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

  曾經保護你的特權法律,又會成為你的催命符!

  任重全程都不知道楊炳忠到底是什么職業,何等實力。

  但現在,那都不重要了。

  真正的智者之間的廝殺,殺人不用刀,也不見血。

  楊炳忠注定一敗涂地。

  傍晚八點,十臺可變形戰機憑空出現在鉻碳資源潛艇建筑的上空。

  隨后,這十臺戰機在空中整齊劃一地變幻為武器全開的戰斗形態,從天而降。

  楊炳忠在迷惘中與與公司內的所有人一起被逮捕。

  他根本不敢抵抗。

  這是源星商業協會的直屬特種部隊。

  這是真正的軍隊,源星上的最強暴力機構之一。

  這些人,全員七級機甲戰士。

  在剛剛完工的資源回收平臺下,楊炳忠站在最前方,任重、江開、其他職業隊員以及公司里的眾多工作人員齊刷刷站在后方。

  特種部隊陣列并排站在人群前方。

  一名負責人模樣的男子走出,宣讀通告。

  “四級公民楊炳忠,私挖并走私異礦,犯一級重罪,予以批捕。一級公民任重系楊炳忠企業員工兼股東,有一定嫌疑,需與該公司其他荒人員工共同接受審查。”

  楊炳忠猛然回頭,怒視任重,“你竟然是公民?你什么時候成的公民?”

  任重點頭,微微一笑,“楊總你幫我搞定企業認證與公民投票的那天。”

  剎那間,無數個念頭電光火石般在楊炳忠心頭劃過。

  楊炳忠的面色瞬息萬變。

  他終于爆發出生平最大的智慧。

  天知道在這瞬間他到底腦補出了多少東西。

  林望之死,公民之迷,馬家父母智商的突然暴跌,股海沉浮,異礦失蹤,唐姝影的背叛…

  串起來了,全串起來了!

  “任重!我殺了你!”

  楊炳忠恨到了極致,也憤怒到了極致。

  他咆哮著,試圖調動藏在車間里的蜘蛛坦克。

  但這顯然是徒勞。

  在特種部隊抵達的瞬間,他的腕表就已經被接管,再被當場解除了裝備控制權。

  楊炳忠怒指任重,“我指控他!他也是我的同謀!”

  那名負責人打斷了他的話,“你的指控無效。由于任重公民時常關閉腕表,我們本來就會對他也進行一次心理審查。他有沒有問題,一查就知。”

  正說著,天空上又飛來一輛快速飛艇。

  飛艇下方打開。

  一名白袍女子踩著浮空飛行器迅速落下。

  這次任重認得這職業了,甚至一眼認出了這人的等階。

  下午他打交道的那名念力師的白袍袖口上有五道藍色條紋,代表五級。

  新來的這名女子的袖口上有八道條紋。

  她是一名高居源星職業體系金字塔上層的八級念力師。

  異礦果然極受重視!

  很好!

  甚至可以說太好了!

  時間倒回至四五個小時前,星火鎮鎮府里,馬達福與馬瀟凌父女聽完陳菡語的陳述后,目瞪口呆。

  馬瀟凌咬牙切齒。

  馬達福神情恍惚。

  約莫一個小時后,在人證陳菡語的陪同下,又拿著裝了異礦提取物樣品的匣子與筆記本等物證的馬達福等人坐著鞠清濛提前備好的中型掘進機抵達異礦。

  在看到那擺滿尚未燒盡的荒人遺物的埋人坑時,馬達福滿臉慘白的癱軟在地。

  馬達福悲從中來,狠狠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又一巴掌一巴掌地打著自己的臉,痛罵自己無能。

  他回憶起任重說他“一敗涂地”的那句話。

  當時馬達福還以為任重在開玩笑。

  如今驟然得知真相,他幾乎當場崩潰。

  我的確一敗涂地,輸得徹底。

  是我的無能害了星火鎮,害了慘死在異礦中的十萬荒人!

  我身為鎮長,難辭其咎!

  只一瞬間,馬達福似是蒼老了近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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