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管事被那冷淡的一瞥驚起了一身冷汗,他急忙跟了進去。
沈重彥從供桌的碟子中捻起一顆腌梅子,放入口中慢慢品著,緩緩說道,“那丫頭沒死。”
齊管事一怔,“老爺如何得知?”
“方才那群黑衣人是蕭甫山派來的,想必是來探查我武功底細的。若是那丫頭死了,蕭甫山定然就直接帶著人殺上門來了,不會這么溫和。”
齊管事跪倒在地,“老奴辦事不利,請老爺責罰!”
沈重彥負手看著無字牌位,眼底是濃濃的失望,“你又怎么斗得過昊年。天極閣和離谷主都只聽他調遣,府里他又安排了那么多眼線。只是他這么做,是徹底把我給暴露了,把沈府推到了懸崖邊。”
他又點上三支香,默立良久,抬腳向內室走去。
蕭榮和蕭四,蕭十一,蕭十二,依然是夜行衣打扮,進了木槿園會客廳。
蕭甫山從矮塌上坐起了身,看向蕭榮,“如何?”
蕭榮直到現在,依然是難掩驚訝,他二十多年未曾踏足江湖,外面竟出了此等人物。
“那沈重彥武功,與屬下不相上下,屬下從未遇到過武功如此高內力如此雄厚的人。”
蕭甫山微微皺著眉頭,眼內閃過寒芒,“這么說,燈會刺殺的人便是他了。”
蕭榮回道,“他的招式,跟王爺描述的很像。又有這般身手,再想找個這樣的人不容易。”
蕭甫山微瞇著眼,“還用,給梅子下毒的人也是他無疑。”
他之前便有種感覺,下毒的跟燈會刺殺的或許是同一個人,因為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幼菫。
“屬下聽到,王妃吃過離谷主配置的滋補藥丸,若是和這個梅子一起吃,會中劇毒。”他皺著眉,“他和王妃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蕭甫山眸光倏然凌厲起來,不禁一陣后怕,幸虧幼菫沒吃!
幸虧他將那些梅子都藏起來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幼菫吃了梅子,后果會怎樣。
他也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讓沈重彥費盡心機,對幼菫一個深宅女子下如此狠手。
他身上帶著肅殺之氣,“此人是留不得了。”
蕭榮道,“的確留不得,他功夫太好,手段也夠毒辣,王妃被他盯上隨時都會有危險。等尋個機會,屬下把他給殺了。”
蕭甫山眸光冰冷,“殺自然是要殺的。只是此人謹慎,極少出門,現在又起了戒備,想殺他不容易。”
他府里的護衛功夫不在王府侍衛之下,還有天極閣和擅毒的離谷主,也不會袖手旁觀。真要硬碰硬打起來,王府把蕭姓的侍衛傾巢而出,都不見得夠。
蕭榮皺了皺眉,嫌棄地看看蕭十一蕭十二,“通知下去,府中所有侍衛,除了值守的,每日寅時到練武場!”
蕭十一蕭十二臉色大變,這是要把府里變成山里!
蕭榮訓練侍衛,向來是以殺人為目的,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
天還未亮,王府外院的練武場,便成了煉獄場,一片鬼哭狼嚎。
幼菫第二日早上起來,便得知了昨夜發生的事。
雖事先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果真是招人恨啊!沈重彥竟這么大手筆來殺她。
等見了沈昊年,她要好好問問他,他爹到底是什么品種的藏獒,這么兇殘?
幼菫問蕭甫山,“王爺,接下來怎么辦?”
蕭甫山摸了摸她的腦袋,“我來想辦法。你以后就不要出門了,在府里安心養胎。”
這么看來,在沈重彥被干掉之前,自己是別想出府了。以他那架勢,自己出門必死啊。
幼菫又干嘔了一陣,待好些了,坐著轎子去正院。不是她走不了路,實在是她不坐轎子蕭甫山就不讓她出院門。
老夫人自昨日就情緒不佳,聽廉媽媽說,在小廚房給她做菜的時候,一道菜能加好幾次鹽。
蕭二爺的事對她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親手養大疼大的孩子,卻從小就恨她入骨。
幼菫皺眉看著身邊的永青,不行,以后還得開闊一下他的心胸才行,被這個家伙記恨上,可就麻煩大了。
他的腦袋瓜可比蕭二爺厲害。
永青正努力將一個蘋果切成圓形片狀,小手力道不夠,案板上一片狼藉,成型的圓片勉強只有兩個。
他小小嘆了口氣,又拿起一個蘋果。
幼菫制止了他,柔聲道,“青兒,不用切了,這些就夠了。”
永青奇怪地看了幼菫一眼,他怎么感覺,今日母妃說話格外溫柔?有點不正常。
“不行,母妃肚子里有弟弟,要多吃才行。方才你只吃了半小碗米粥,幾口青菜。”
幼菫拿起一片切廢了的蘋果放入口中,津津有味吃了,“不必非要切圓形,只要是青兒切的,母妃都愛吃。”
永青懷疑地看著幼菫,“真的?”
幼菫很真誠地說,“真的。你肯真心孝敬我,一直到老都這樣,我就高興,吃什么都是香的。”
永青小手安慰地握著幼菫的手,“母親別擔心,我會一直好好孝敬你的,一直到老。”
唉,果真讓祖母說對了,懷孕的女人想的多,她是怕等她老了自己不要她了吧?
他哪怕不要爹了,也得要母妃啊!
幼菫勾起了小拇指,“說話算數!”
永青跟哄孩子一樣,將小拇指跟她勾在一起,稚嫩的嗓子哄著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好了,母妃放心了吧?”
幼菫心里踏實了些,笑瞇瞇道,“放心了!”
她撿著永青給她切的蘋果,一塊塊吃了起來,竟真的將一個碎蘋果給吃光了。
永青眼里閃著光,比起父王來,母親果真更愛吃他削的蘋果!
蕭老夫人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
她拉著幼菫的手,“你也不必擔心,青兒和老二不一樣,你跟我也不一樣,你又沒做什么對不住他的事情。且青兒的性子,直率純良。他不會做那種沒良心的事的。”
幼菫笑著應下。
她問起永成他們的事,“他們是何時離府?”
老夫人臉色暗了暗,“現在正在清點趙氏的嫁妝,族里的幾個長輩做見證。想必中午就能清點完,下午他們也就離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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