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進來通稟說蕭東求見,蕭甫山做了個噤聲動作,把幼菫抱到床上去睡,又幫她脫了衣裳,蓋好被子。
去了前院書房見蕭東。
“方才密州莊子上的莊頭來報,杜姨娘昨晚自縊身亡了。早上送飯的婆子敲門,里面一直沒動靜,撞開門進去發現人吊在屋梁上,早就死透了。”
蕭甫山沉默了片刻,“找個地方埋了吧。對外就說是病故。不必告訴夫人了。”
蕭東剛走,綠芙端了茶水點心進來。
“誰讓你過來的?”蕭甫山目光銳利,看著她問。
他記得她說她們是老夫人給她在內書房的丫鬟,現在又指到了木槿園。老夫人的意思他明白,是給他備著做通房的。他原本以為自己說的明白,卻不想她還一直存著不該有的心思。
前幾日蕭東匯報,幼菫把綠芙紅芙兩個丫鬟收拾了一下,雖然手段綿軟,不過也是難得她肯出手了。
既然她們還不思悔改,那就他來動手好了。
綠芙聲音嬌美,似能掐出水來,“奴婢以為您和蕭將軍會談很久,就想送些茶水點心過來。”
蕭甫山冰冷說道,“下去。”
他的語氣不善,綠芙嚇得身子一抖,端著還沒放下的托盤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蕭甫山出了門,對候在外面的廉媽媽說,“老夫人指來的那兩個大丫鬟,都發賣了吧。不要鬧出動靜吵到夫人。”
廉媽媽詫異,問道,“您說的是綠芙和紅芙?”
蕭甫山點點頭。
廉媽媽應下,不敢問緣由。
蕭甫山去了外院晨練,廉媽媽去后罩房悄悄打聽了一圈,便明白怎么回事了。那個綠芙也太心急了些,蕭甫山剛剛打發走了偏院里的人,她還不明白國公爺的心意?若要耍手段,總該等國公爺過了這個熱乎勁再說。
綠芙忐忑了一晚上,廉媽媽帶婆子來拉她走的時候,連給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堵上嘴就拖走了。紅芙卻一直是莫名其妙,不明白怎么自己就被趕回了后罩房不用值夜了,此刻也不明白為何要被發賣了。
幼菫起床的時候見是青枝過來伺候,問起來才知道這個消息。
幼菫問道,“可知道是因為什么?”
青枝搖頭,“廉媽媽什么也沒說,不過聽紫玉說廉媽媽曾喊了幾個小丫頭出去問話。”
蕭甫山回來了,身上汗淋淋的,直接去了凈房。
幼菫就坐在羅漢床上等著,她還是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早膳時永青也在,守著孩子還是不要說這些了。
蕭甫山出來見她坐在那里,問道,“怎么不去吃飯?”
她也聽見了外面永青說話的聲音,要找母親。乳母在哄著。
幼菫說道,“妾身是想問問,綠芙和紅芙怎么被賣了?她們是母親指過來的。”雖然她也不太喜歡那個綠芙,不過畢竟是老夫人賞的,若是老夫人問起來,她總得有個說法才行吧。
蕭甫山說道,“心思不正,賣了她們以絕后患。母親那里你不必擔心,廉媽媽會去說的。”
果真如此。
幼菫促狹地看著他,“是不是綠芙勾引您了?”
他瞥了眼幼菫,佯作認真地想了想,“算是吧。不過為夫沒有讓她占到便宜。夫人就不要生氣了。”
“恩…那好,這次就饒過你了。”幼菫笑著說。
她看蕭甫山心情還好,就試探說道,“還有,國公爺,下人們犯了錯,還是不要打那么重的板子了。小懲大誡即可。”
邊說邊拿眼角瞟著他。他殺伐果斷,又說一不二的,連老夫人都不敢撫了他的話,自己這般干涉不知道會不會惹他不悅。
她一向心軟,這是覺得自己太過暴虐了吧。令行禁止,他只是把軍營里的那套搬到了府里而已。以前內院的事他是沒摻和過的,她總是與人為善,那只能他來動手為她立威了。不過她既然說了,那就聽他的吧。
他順從地說,“好。聽夫人的。”絲毫沒有不悅的樣子。
她沒想到他答應的這么爽快,笑著接過他手中的梳子,幫著梳著頭發,這還是她第一次給他梳頭。他的頭發又黑又亮,散在身后跟黑緞子一般,幼菫心想,他的性子可不如他的頭發這般平順。
之前她見過蕭甫山自己挽發,看著挺簡單,可要自己做時,卻是手忙腳亂,松松散散的總也挽不好。
蕭甫山靜靜坐著,任他一次次拆了挽,挽了拆,頭發扯掉了好幾根他也是不動聲色。
幼菫看著歪歪扭扭的發髻,泄氣地把梳子還給他,“您還是自己來吧。”
蕭甫山把梳子放下,“這樣就很好,去用膳吧,永青等著急了。”
說著往外走去,幼菫急急跟上去,“您重新挽一下吧,會被人笑的。”
“夫人第一次給為夫挽發,總不能辜負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蕭甫山已經到了東梢間,來往的丫鬟婆子自是看到了他的發型,面露異色又忙低頭掩住神色。
幼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他淡定自若地坐到八仙桌前。
永青乖乖喊了聲“母親”,幼菫應下,又跟她使了個眼神。永青猶豫了一下,朝著發型怪異的蕭甫山喊了聲“父親。”
蕭甫山怔了怔,淡淡“嗯”了一聲,甚是有父親威嚴。
幼菫心想,你和藹慈祥一點不好嗎?非要這么端著累不累。
蕭甫山夾了個蝦餃給幼菫,又夾了一個給永青。“吃飯吧。”
幼菫努力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他還真是別扭的可愛!
大清早的,蕭東就過來,身后跟著幾個小廝,手里捧著一堆紫檀木畫匣。說是端王府的管家送過來的,給國公夫人的。
蕭甫山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了幼菫一眼,她對待那些字畫的態度傷端王傷的厲害。端王昨日去了外院又念叨了許久,讓他好好管管自家夫人。莫糟蹋了好東西!
幼菫淡定地讓丫鬟接了畫匣,賞了小廝們一人一把銅板,讓他們撤了。小廝們樂滋滋的,為啥大家都樂意來木槿園傳話,夫人大方啊!
蕭東臨走前偷瞄了眼蕭甫山,國公爺這發型…真別致!
在幼菫一再堅持下,蕭甫山最終還是重新梳了頭發。手指靈活地幾下挽了一個發髻,簪上墨玉簪,又纏上玄色發帶,整個人立馬比方才俊朗有氣勢了許多。
去正院的時候,幼菫還擔心老夫人會問起綠芙和紅芙之事。沒想到老夫人連提都沒提。果真讓蕭甫山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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