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支著耳朵聽了半天,幾人也未說甚重要的事,便將杯子拿開,坐了下來,齊品走上前猶豫著開口說道,“殿下既放不下傅家姑娘,為何又要對她不聞不問的?”
顧宸瞟了他一眼,神色冷淡了些,似不知如何開口般,垂著頭,站起身走了幾步,見齊魯國使臣正看表演看的專心,顧宸拉著齊品轉進里面,才道,“上次惠山出事時,她的人為何帶走她?她是懷疑我想害她,我現在是有理說不清,她要誤會便讓她誤會吧,我希望她別卷進奪嫡之爭中。”
“殿下,你與傅姑娘說清楚不就可以了?”齊品似不忍心見自己主子如此傷神。
“無妨,有些事說不清楚了。”說什么?說自己以前利用她,后來又想讓她遠離奪嫡之爭而故意疏遠她?
旁邊包廂蘇林叫跑堂的搬了幾壇酒,顧宸站在門口看了看,聽見里面鬧鬧哄哄半天,似都開始喝起酒來,江瀾的聲音最大,哭鬧著,所有人的聲音都傳了出來,唯有傅顏未出聲,顧宸轉了幾圈,看了看齊品。
“殿下,你若不放心,我去看看。”齊品仿佛能懂的顧宸的小心思,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顧宸搖了搖頭,“不用。”
齊品其實并未看懂顧宸到底怎的了,自他開口向圣上求婚時,齊品總覺得自家主子有些不一樣了,可是要說他多在乎傅家姑娘呢?平日里又沒見他去看看傅家姑娘,說他不在乎呢?見到了他又總圍著打轉,所以齊品不懂顧宸所憂之事,注定顧宸只能孤獨的自己承受。
包廂里一直未傳出傅顏的聲音,顧宸已待在軟榻好半晌了,當跑堂的進去找蘇林,才看見一群人都喝趴下了,傅顏在軟榻上,軟軟的靠在椅靠上,手撐著頭,江瀾縮在梨花木的大圓桌下,醉的邊哭邊笑,顧瑾坐在地上,頭靠在軟榻邊上。
顧宸打發了齊魯公主一行人,這才返回蘇林的包廂,將傅顏帶到自己所在的包廂,將她放在床上,她軟軟的隨著顧宸走動著,既不哭也不鬧,無聲無息的,一點也不像喝醉的人。
看著乖乖巧巧的傅顏,顧宸第一次認認真真的仔細描畫她的眉眼,睜著眼睛時,那里面仿佛有七色光在閃爍,閉著眼睛時,乖巧的只想擁進懷里再不放開。
顧宸想,若自己不是大夏朝的太子,只是一個江湖浪蕩子,自己隨時可以放下一切,帶著她遠走高飛,再不理會這些俗事,可是一切的都注定了,自己注定了身不由己的命運,只能老老實實的做自己該做的事,不成功便成仁。
顧宸不知呆坐在她旁邊看了多久,直到夜深人靜時,才站起身,給她理了理被角,擦了擦眼角未低落的眼淚。
就這樣吧,以后見面不相識才是最好的選擇,父皇的賜婚圣旨注定了兩人不會有交集,前世錯過,今生又只能錯過。
顧宸離開包廂,將門掩起來時,那躺在軟軟的織錦被子里的人才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頭頂上粉色的帳蔓,眼睛一動不動只一滴淚悄悄滑落進了發髻里面。
傅顏緩緩坐起身,將衣服理好,又將弄亂的發髻整理了一下,這才下了床,往外走。
回到傅府已清晨時分,若在新閘鎮,這個時辰已起床給老夫人請安去了。
而傅家除了傅昌平大哥二哥早早出門上朝,其余都還在夢中。
傅顏剛洗漱完畢準備上床睡覺,卻被季夏茉攔住了。
“嫂子,我有些困,想去睡會。”傅顏抱著季夏茉撒嬌賣萌。
季夏茉指著身后婢女手中的托盤道,“今日怕是沒有時間給你睡覺了,宮里舉行的宮宴,圣上讓五品以上官員家眷都去。”
傅顏認命的跟著接過托盤的芍藥往寢室而去。
季夏茉不虧是傅顏的好友,知道她穿什么最好看,給準備的是一套淡青色的襦裙,外面一件褥褂,這樣穿著很淑女,頭上扎著落仙髻,插著一套珍珠首飾,那珠花上仿佛還有一滴水滴欲落未落,霎是好看。
帶傅顏打扮好自己,季夏茉還坐在外面桌子上等著,見她出來,趕緊讓婢女給傅顏披上一件狐貍毛大氅,讓傅顏瞬間變得高貴優雅起來。
傅顏大步往府門口走去,剛走幾步,就被季夏茉拉了回來。
“斯文些,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可有外國使團,你可不能丟臉丟到國外去。”季夏茉太了解傅顏這個脾氣了。
每每有外國使團到大夏朝時,都會有獻寶之類的事,齊魯國使團來到大夏好幾天了,康元帝仿佛忘了這件事般,直到今日才接見了齊魯使者。
紅墻黃瓦,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那齊魯公主緩緩跪下參拜高坐在龍椅之上威嚴肅穆的康元帝,齊魯使臣緊隨其后也跪了下去。
康元帝揮揮手,“免禮,平身。”
齊魯眾人這才站起身來,使臣又從旁邊侍者手中拿過一個四方盒子,將盒蓋打開,雙手舉過頭頂。
那盒子里擺放著一顆煜煜生輝,光彩照人的明珠,珠子有拳頭大小,將本就明亮的金鑾殿照的更加明亮。
“皇帝陛下,這是我國往上最喜歡的一顆明珠,夜晚能照亮整個大殿,而且放在房間有助睡眠。”齊魯使臣夸夸其談半天。
康元帝似很喜歡,連連讓身旁的太監將東西呈上來。
小太監小跑著將那明珠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呈給康元帝手中。
康元帝看了看,這才對著齊魯啟辰揮手道,“賞。”
大明宮今日要舉辦一場宴會,款待齊魯公主及使臣,傅顏到皇宮門口,便與季夏茉下了馬車,兩人下車時,周邊已來了好些人,好些都是傅顏平日里玩在一起的,見到二人都前來打招呼,平日里自持清高的不屑與之為伍的都遠遠觀望著,更甚至有不喜歡傅顏的,嘴巴都癟到天上了,蘇林的娘親便是其中之一,她遠遠看到傅家的馬車靠近,便知道定是傅家姑娘無疑,見真是那兩姑嫂,身子一扭,便走開了,哼,想嫁給我兒,我可看不上她。
這時顧玉箏的公主鳳駕到了,見傅顏二人在門口,便招了招手,兩人慢慢走進,季夏茉拉著傅顏對顧玉箏參拜完,又拉起傅顏對顧玉箏道,“大公主莫見怪,我妹妹最近有些不好,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大夫叫這病離魂癥。”
顧玉箏笑了笑,“難怪她看著我都不親近了,以前可是經常去我公主府玩兒。”
季夏茉陪著笑道,“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