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多做一份?”
順子有些猶豫:“七爺會不會太多了,熟食放不久,過夜了就不好賣了。”
“你覺得今日的客流量比之昨日是多還是少?”顧七氣定神閑。
“自然是今日多。”順子想都不想就接口:
“昨日是開業第一天,許多城內百姓都不知道,前頭來的也都是荷香街附近的住戶,越到后來來的人就越多。不過咱們熟食區的熟食準備不足,還沒買幾個時辰就賣空了。
我看今早過來的,除了昨日來過的熟面孔,有許多都是第一次來,定然是咱們四海商市開業的名頭已經傳出去了。”
顧七點點頭,又問:“你知道麓山郡城南有多少住戶嗎?”
順子一愣,有些不解:“七爺是打算比著泗水郡的做法,讓兄弟們將麓山郡的住戶也統計一遍?”
“這事要做,不過現在不急。”
顧七搖搖頭,繼續道:“整個麓山郡現在的人口不足三萬,且分布比較散漫。城內各處都有住戶,其中人口占據最多的是城北,約莫有九千人;其次是城南和城東兩地,各在五六千人不等。
你覺得麓山郡的這點人口多嗎?”
順子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七爺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不過還是實話實話:“不多,不說和江陵郡、泗水郡去比,一個郡城不足三萬的總人口就是比咱們的何松鎮,也多不了多少。”
“確實不多,但你又可知在何松鎮內有多少糧行,多少熟食鋪,多少酒樓、客棧;又有多少小攤販、南貨行?”
順子一怔。
顧七繼續道:“在何松鎮,至少有數以百計的鋪面,而在麓山郡,整個郡城內除了柳行街行腳幫的攤子,只有我們一家鋪面開著。
你現在覺得,不足三萬的人口多嗎?”
順子豁然開朗,面露喜色。
多,自然是多的!
爛船還有三千釘呢!不足三萬人口,那不是還有兩萬多人口嗎?
這么多百姓,就是算再窮,尋常的吃喝拉撒也跑不了呀。
兩萬多人口,這是什么概念?
打個比方,尋常一斤大米煮熟后可夠一個人吃足五頓。麓山郡的百姓不比其他地方,許多百姓節衣縮食,早就餓習慣了,那便算一斤大米夠一個人吃足十頓。
即便一天平均只算一頓飯,整個麓山郡一天內就需要消耗掉兩千多斤大米。
越想,順子眼中精光乍現:“七爺,咱們這回可只帶來了五千斤大米,其他米糧帶來的數目也不多。照這個數目比,這不夠買呀。”
“放心,這幾天夠你賣的。”顧七輕笑:
“麓山郡占地不小,要從城南將消息傳到城北,傳遍整個麓山郡,至少要三天以上的時間,這兩日你只要照看好城南區的客流就夠了。”
“那也有五千多人呢。不少了!”
順子越想心情越好:“明日柳江幫忙看店,我叫上黃山海再跑一趟莊子,將剩下的貨都拉回來。”
“現在你是大掌柜,鋪貨的事你自己來定便是。”
顧七微微一笑,繼而道:“言歸正傳,昨日熟食區的肉沫團子和包子備貨是多?今日又是多少?”
“昨日肉沫米團子一共做了四百個,包子兩種口味各做了三百個,烤玉米紅薯南瓜等一共五百個。
今日我見人多,就讓廚娘比著昨日多做了近一半的量。肉沫米團子做了六百個,兩種包子各做了四百個,烤玉米紅薯南瓜的數量也都增加到了八百個。”
熟食區的出貨有明確的賬目,順子翻了翻回答。
“我記得錢四娘子一直有讓人登記顧氏商市每日的客流量數目,你這里呢?可登記了?”
“自然是有的。”順子忙從柜臺上翻出另外一本小冊:“每個進店的客人,我這都記著呢。”
“那你且看看昨日的客流量數目是多少,今日截止到現在又是多少。”
“昨日進店的客人一共一百三十六人,今日截止到,一共...”
順子念著念著神色變了又變,抬頭錯愕的看向顧七:“截止到現在已經八十九人了...
這才開門不足半個時辰!”
四海商市每日的的營業時間是從早上的卯時一直到傍晚的申時二刻,一共五個半時辰。
今天不足半個時辰,客流量就已經趕上了昨天開業一整日的半數還要多,這意味著什么一目了然。
想到這里,順子不敢耽擱:“七爺,我這就去后廚,讓后廚比著今日的數目在多準備一份。不對,多一份也不夠呀!要不要再多準備兩份?!”順子越想眼睛越亮。
顧七失笑:“多準備一份就夠了,過猶不及。”
麓山郡光城南區就有五六千人,昨日的客流量不過一百多人,連荷香街附近的住戶都沒來全,今日風聲放出去了,會來看熱鬧的附近幾條街的百姓,即便沒有一千也至少有五百。
這可不是后世物資充沛豐富,每日都有大量的商鋪開業的年代,看熱鬧的人多,真正有效購買的客人連五分之一都沒有。
依照現在麓山郡的情況,根本不是人挑貨,而是貨挑人。只要進了店的就不可能一文不花的出去。
有效購物率幾乎等同于百分之九十九。
比之后世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改革開放前夕,特定計劃經濟憑借糧票各類貨票購買物資時一貨難求的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依照這個客流量,即便是將現在熟食區販賣的熟食數目再翻一番賣,來得晚的依然吃不上。
不過顧七要的就是那些來的晚的吃不上的效果;一天吃不上,兩天吃不上,等到第三第四天。四海商市的招牌便足以在麓山郡人盡皆知。
這是很普通的饑餓營銷方式,不稀奇,但足夠慣用。
也是讓麓山郡的百姓對四海商市的初始印象徹底與柳行街行腳幫的攤子區分開的一種簡單有效的辦法。
至于柳行街那邊...
想到天亮前和靳照東見面的結果,顧七微微蹙眉。
靳照東這人,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復雜,也還要麻煩。甚至于顧七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靳照東今日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