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謝長姝的懷抱,羅明軒并沒有親近,可也沒有拒絕,他就那樣靜靜的站在,淡漠的看著懷中很是陌生的女人有悲有喜,下意識的蹙緊了眉心。
好一會兒,羅明軒才將謝長姝拉開到一旁,沙啞開口道,“阿沅…”
“怎么了?”
謝長姝嬌媚的臉上掛著淚痕,歲月匆匆,可美人從不遲暮,現在的謝長姝依舊美艷不可方物。
這個時候的謝長姝才稍稍察覺到了羅明軒的異常。
她們的確是十多年未見,羅明軒對自己感到陌生和疏離也是應該的,畢竟從前的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培養感情,便相隔兩地。
謝長姝慌忙擦掉自己眼角的淚水,同羅明軒道歉,“明軒,對不起,我剛剛太失態了。”
他們到底分別了那么多年,這其中所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該是好好的說一說了。
“我去給你上杯茶,你先坐著等我下。”
這十幾年來謝長姝都沉浸在替羅明軒報仇的悲傷當中,一時之間羅明軒又重新回來,謝長姝也覺得局促,不知道究竟該怎么樣和羅明軒相處。
“阿沅,不必了。”
羅靜軒看出來了謝長姝的手忙腳亂,開口打斷了謝長姝,“我來,是有件很要緊的事情想要問你。”
“嗯,你說。”
謝長姝停住腳步,拘謹又害羞的站在羅明軒的面前,仿佛在他的跟前,她永遠都是這個柔弱局促的謝家庶女,而并非…后宮之中手段毒辣的奸佞毒婦。
“阿沅,鳳印在什么地方?”羅明軒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謝長姝微微有些愣神,她沒想到和羅明軒十幾年沒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會問自己這么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但她還是實話實話道,“雖然我成了一品宮令,皇后娘娘也答應將后宮一應印章交由我來打理,可她在給我的時候那裝著鳳印的盒子就是空的。”
要是旁人這么問謝長姝,謝長姝一定會隱瞞。
但眼前的這個人不一樣,他是羅明軒,是自己的丈夫,是曾經她跌落深淵,無限黑暗的時候的一道光。
她在他的面前沒有秘密,更沒有隱瞞。
不料,羅明軒卻突然變了臉色。
“阿沅,你別說謊,鳳印的下落只有你知道。”
“你幫我去找。”
這一下,謝長姝是真的糊涂了,“明軒,你再說什么啊?”
“我真的沒有騙你啊…”
“陳皇后將鳳印盒子交給我的時候就曾經是說過,這鳳印早在幾十年前便丟失了,我沒有見過…怎么會知道鳳印在哪…”
“唔…”
羅明軒陡然上前,死死的掐住了謝長姝的脖頸。
窒息讓謝長姝察覺到了死亡正在逼近。
謝長姝拼命的揮動著雙手,可羅明軒的力氣卻大的驚人,不管謝長姝怎樣去掰扯,都無法掰開羅明軒禁錮著自己脖頸的手。
羅明軒雙眸泛著猩紅的血絲,再一次重復道,“阿沅,這鳳印的下落只有你才能找到,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你別逼我。”
“我真的…”
“我真的不知道…”
這一刻,謝長姝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羅明軒的異常。
他哪里是因為十多年不見和自己一樣的拘謹,他分明是冷漠疏離,他在看著自己的時候眼神中沒有一絲感情,就像是在看著再普通不過的陌生人一樣。
而他之所以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無非是為了一個東西。
羅明軒要找到鳳印。
可他要鳳印做什么?
他十幾年銷聲匿跡,不是死了又是在做什么?
謝長姝曾經以為,自己是羅明軒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他們有著同病相憐的身世,同樣痛苦的經歷,日后只要他們兩個好好的過日子,便能徹底擺脫從前的困頓,殊不知…
這一切都不過是謝長姝的奢望。
她從來都沒有看懂過羅明軒。
從來都沒有。
痛苦讓謝長姝臉色慘白,冰涼的淚珠從眼眶中話落。
羅明軒的眼神漸漸變得陰鷙,“阿沅,我不想對你動手,可那鳳印卻對我至關重要。”
“你幫我找到鳳印,我便放了你。”
“你還是大齊身份最尊貴的一品宮令,沒人會撼動你的地位,可倘若你不說,我只能逼你著你去找了…”
眼眶中的淚水滴答在羅明軒的手背上,謝長姝聲音絕望,“羅明軒,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
“我也…算不出來…”
謝長姝說的是實話,鳳印消失的幾十年來,多少個比謝長姝玄術都高超的人,要是鳳印所在能是玄術隨便演算出來的,又何至于丟了幾十年…
她算不出來。
不是不想給,是真的算不出來。
“你…放了我吧…”
謝長姝想不到自己究竟有什么對不起羅明軒的地方。
她這十幾年來為了替羅明軒報仇用盡了手段,哪怕羅明軒不愛她,也不該是恨她的,鳳印又不是她弄丟的,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為什么要殺她。
羅明軒看著自己手背上的淚珠,遺憾的嘆了口氣,“阿沅,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鳳印在哪了。”
“是我錯了,竟會以為這么多年過去,憑借你的玄術是可以算到鳳印所在的。”
“不過沒關系。”
像是在自言自語的安慰自己一樣,羅明軒竟緩緩的將謝長姝放回到了地面上。
重新得到了自由的謝長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隱約之間謝長姝心里面萌生出來了不祥的預感,這樣的羅明軒和她記憶中所認識的那個溫潤如玉的夫君完全不同。
現在的羅明軒,更像是個惡魔。
謝長姝想跑。
她不是羅明軒的對手。
在面對羅明軒的時候她的玄術半點都使不出來,她不想要再和羅明軒待在一起了。
這樣的羅明軒讓謝長姝感到恐慌畏懼。
殊不知。
就在謝長姝身影踏在宮門的時候,卻突然頓住了腳步。
鮮血滴答滴答透過一品宮令的官袍點點掉落在地面上,好似點點梅花。
“啊…”
凄厲的慘叫聲仿佛透過長寧宮冰冷的宮墻傳遍了整座皇城。
羅明軒那雙白皙修長的手被謝長姝的鮮血染紅,而在他那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卻夾著一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