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秦蘇甚為舒坦地拍了拍膝蓋衣物上的灰塵,目送著莫塵安被越拎越遠,頗為惆悵地嘆道:“唉,所以說啊,長得好看有什么用?不還是個倒霉蛋?”
秦蘇聳了聳肩,轉身便朝著萬春閣走去。
此時,在遠處的莫塵安背手于身后,兩指間玩弄著那一粒石子,然后在旁邊幾個看押的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兩指之間微微一用力。
——那粒石子已經分成了幾粒小石子,而個數,恰好是負責看押他的人頭數。
莫塵安的涼唇旁掠過一絲陰涼的笑意。
他的指尖微微一動,幾粒石子朝著幾個人頭精準無誤地飛去!
只聽得幾聲悶哼之聲,負責看押的人連掙扎都沒來得及,便齊齊咚地一聲到底不起!
“誰!?”
立刻意識到不尋常的李安警覺的轉身,目光如鷹一般在四周搜尋著目標。
“哎呦——摔得我好疼——”
罪魁禍首莫塵安十分“痛苦”地揉著腚,一副相當委屈地抱怨著:“我說幾位大哥,你們幾個大男人都拎不動我一個人嗎?”
莫塵安假裝不知道幾人已經死了一般朝旁邊一看,然后作驚悚狀地倒吸一口冷氣,結結巴巴地說道:“怎么,怎么,死了?!”
李安本還有些懷疑是莫塵安暗中搗鬼,但是見他這般模樣,又被鎖在網里,身上的簫亦沒有離身,便打消了顧慮。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問道:“莫公子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莫塵安見李安信了他,便托腮思索了稍許,然后恍然大悟一般朝著萬春閣的方向一指,十分確信地說道:“方才我回頭的時候看見那小子似乎朝這邊扔了什么,莫不是…?”
“竟是那小子?”
李安狐疑地掃了一眼正打算入閣的秦蘇,再看向了莫塵安,眼中晃過了些疑惑。
“李公公你啊就是太仁慈了!你想想,方才那小子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跟您磕頭認錯,怎么可能心里沒有點氣?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他方才那樣,心生報復也在情理之中不是?”
莫塵安索性盤腿而坐,說得繪聲繪色有板有眼,將“栽贓嫁禍”四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李安本就多疑,聽得莫塵安這般講亦越來越相信,眉頭也愈來愈緊鎖。
恰于此時,李安的身后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臣等救駕來遲,還望李總管恕罪!”
為首的人一見到李安立刻下馬,持劍低聲請罪道。
李安一見援軍到了,眼中明顯多了一絲寬慰。
他轉過身,手一抬指向了秦蘇的身影,冷冷命令道:“把那小子給我帶回來,咱家要活的。”
“是!”
為首那人朝后使了一個眼神,他身后的鐵騎便踏馬上前,直奔秦蘇而去!
“那這莫公子…?”
為首那人認得莫塵安,遲疑了片刻,有些許忌諱地問道。
“待咱家回宮后,派人送莫公子回清居小筑。”
李安自然知曉太后以前下過的懿旨,就算他再怎么無法無天,也得顧及太后的地位和面子,自然也只是拿莫塵安當個擋箭牌而已。
“多謝李總管!”
莫塵安亦適時一禮,眼角的余光卻掃向了萬春閣門口的秦蘇。
——這鐵騎若是他沒猜錯皆是李安的貼身護衛,方才那小子雖然出手詭異手法也極快,只怕被這群鐵騎圍困也是夠嗆。
不過…
他想看的,卻不是秦蘇的狼狽。
若是他方才沒有感覺錯,在李安一劍刺向秦蘇的時候,顧遮腰際間有一抹亮色很快地拂過了暗夜。
莫非…
顧遮本也打算救這小子?
莫塵安的涼唇旁抹過了一絲冷笑,低垂的目光之中亦是如海一般的幽深和深邃。
——若是真如他所想這般,那么,事情便變得更有意思了。
秦蘇剛踏上萬春閣門前的階梯,卻聽得身后一陣奔騰的馬蹄聲。
她疑惑地回頭,不知發生了什么。
就在她還沒弄明白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數十名盔甲在身的侍衛從馬背上飛踏而起,齊齊將劍端朝著秦蘇圍剿了過去!
秦蘇剛要拔出袖口之中的劍,卻在提真氣的那一刻感覺到一陣窒息感!
她驚詫地抬頭一看,只見這些圍剿她的人中竟有一個閉眼運氣隔空封住了她的穴道!
“媽.的…”
秦蘇暗罵了一聲,只能深嘆一口氣。
——打不過,只能跑。
她剛想撒開腿跑之際,卻覺身旁一陣罡風如海一般吹過!
周圍的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罡風之中蘊含的強大內力直逼每個人的呼吸,令那些盔甲侍衛不得不詫異以真氣護體!
而方才那個閉眼運氣封住她穴道的盔甲侍衛更是不知為何,面目一陣扭曲之后“哇——”的一聲當眾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秦蘇直覺望向了罡風來的方向,卻見斯人孤影如鷹負手持劍從高高的屋檐之上疾速掠下,只是沙漏穿過孔隙的時間瞬間,她便已經感覺到了腰際間一陣溫涼!
那人的大手已然環過了她的細軟腰間,引得她不由得微微一怔。
——這手感太過于熟悉,溫度也太過于認真!
這種莫名的熟悉感竟讓她不敢抬頭去確認,只能低著頭任由他這般抱著自己,雙頰早已燥熱得燒出了通紅。
“走。”
隨著他低聲在她耳旁一聲溫熱軟語,他的手間微微一用力,秦蘇便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被帶飛而起,朝著契闊的夜幕飛去!
他的烏發張揚在夜風中飛舞而起,有意無意地撩過了她敏感的脖頸,惹得她不知為何更熱了。
她哪里還有什么心情去享受飛翔的感覺什么星星和月亮,只能將頭埋到了胸前,遮擋著自己熱成了晚霞的面頰。
他亦明顯地感覺到了她的蜷縮和拘謹,如月的雙眸之中掠過了一絲滿意的狡黠之色。
夜風輕柔,吹起他的衣袂在風中繾綣,如華蓋,似海浪。
月光傾瀉萬里如瀑而下,灑在了他完美的側顏上,只見他低頭靠近了她的耳際,帶著幾分捉弄之意輕笑著濕暖說道——
“怎么?不打算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