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虞璨猛地按著木椅,就要霍然而起,“城主!你在說什么?”
在他背后,虞淵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悄聲說:“爺爺,莫要著急,先坐下來再說。”
虞璨茫然落座,扭頭看著他,眼中全是困惑,“你剛說的,城主答應過你,會保證你平安無事的?”
“爺爺,你不要多問,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虞淵輕聲說。
“城主?”
黃家的黃琛,竟然也呆愣住,“我沒有聽錯吧?”
既分勝負,也要分生死,不應該是自己提出的要求嗎?
按計劃,他是打算先挑釁虞煒,再讓黃濱激怒虞淵,最后以較大的利益分配,誘導虞淵出戰的。
為何,這個提議由城主轅蓮瑤給說了出來?
“不合規矩啊,處處都不合規矩。”轅家那邊,守衛長厲鋒,連連搖頭,望著轅蓮瑤的目光,皆是詫異。
明明是你說,一切都要合乎規矩的啊?
不經過抽簽,直接選定兩人作戰,就已經違背規矩了。
你還指明要分生死?
“簡直就是胡鬧啊!”
厲鋒覺得頭都疼。
四大家族的族人,在轅蓮瑤表態,指明虞淵、黃濱一戰可行,且要他們分生死之后,都炸開鍋。
所有人都在喧嘩,在大聲議論。
暗月城的三境比斗,舉辦了一次次,從沒有一次,如今次般荒唐,且兒戲的。
“稍安勿躁!”
轅蓮瑤神態懶散,也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弄了一把木椅來,渾圓臀部徑直落座,她在諸多長輩面前,儀態大方,卻不怒而威,“黃琛,我知道你們黃家的事情,如今你能做主。黃濱,又是你兒子,分生死之局,你可答應?”
“嘿!當然答應!”黃琛哈哈大笑,兇悍的目光,突然落向虞煒,還有虞璨身上,“老實說,沒有城主大人的提議,我也會這般提議!”
“分生死之戰,要雙方同意才行。”轅蓮瑤點了點頭。
“虞煒兄,只要你點頭答應,若是虞淵獲勝,城外我黃家一切礦山,未來三年的收益,有三成歸你們虞家。要是虞淵輸了,這一戰,我們黃家分文不要!”黃琛擲地有聲地,開出了條件來。
虞淵勝,黃家割讓利益,虞淵輸,黃家不要藥圃靈草的收益。
這,分明是只想要虞淵死!
“你怎么說?”轅蓮瑤輕聲一笑。
“同意。”虞煒木然道。
“啊!”
眾多虞家族人,都驚叫起來,都覺得今天的虞煒,出奇的反常。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虞璨以無比陌生的眼神,望著虞煒,又望著虞淵,“你是不是和大伯談過什么?”
虞煒的表現,太不正常了,這讓他很自然地聯想起,更加不正常的虞淵。
虞淵輕輕點頭。
“城主大人?”虞璨再問。
“爺爺,你看好就是了。”虞淵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按了一下,說道:“你孫兒我福大命大,沒那么容易死。”
這般說著,他在眾目睽睽之下,闊步向轅蓮瑤走去。
所有的視線,都在這一霎,聚集而來。
“他,就是那位死而復生的虞家少爺啊!終于見到真人了!”
“嘻,模樣挺俊逸的,不比那黃濱差呢!”
“渾渾噩噩了十七年,才剛剛蘇醒,就要被虞煒犧牲了?他即便也是通脈境,又豈能是黃濱對手?”
“依我看,虞煒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害死他!他死了,虞煒就能穩穩成為虞家家主!”
“不錯,他可是老爺子的親孫子,蘇醒之后,自然會威脅到虞煒的家主地位!”
有陰謀論者,都覺得虞煒答應轅蓮瑤和黃琛,是存著私心,想害死虞淵,以免虞淵在將來,威脅到他的地位。
“虞淵哥哥,加油哇!”
從趙家那邊,突傳來一聲悅耳響亮的鼓舞聲。
虞淵去看時,就見到趙雅芙甜甜笑著,用力地揮著手,“我知道,你肯定會贏的!這次事情結束,小妹還想向你請教一些事情呢。”
“好說!”虞淵點了點頭。
途徑虞煒身旁時,虞煒深深看了他一眼,說:“一切小心。”
虞淵“嗯”了一聲,沒有和他做過多交流,而是詢問轅蓮瑤,“第一戰,戰場在哪一個高臺?”
“諾。”轅蓮瑤抬手,點了一個她對面的高臺,不知從何處,掏出了一把瓜子,一邊嗑瓜子,一邊說:“沒太多講究,先死一個,就算結束了。”
“呼!”
黃濱縱身一躍,率先落向那高臺,站在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氣,喝道:“虞淵,不久前,我在城門前說過,當時會讓你過去。但,你膽敢參與通脈境之戰,我是不會再讓你過。我,真的會打死你!”
“呵。”趙溪抬起頭,終正眼,看了一下黃濱,旋即便暗暗搖頭,“大哥,還有雅芙,你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啊。”趙東升裝傻充愣。
“你們未免,有些太看得起虞家那傻小子了。蹊蹺,處處透著蹊蹺啊。”趙溪好奇地,盯著趙雅芙,“不會是,你喜歡上那個傻小子吧?我不記得,你們兩個有接觸過啊?”
“第一次見面。”趙雅芙攤手表態,又突然咯咯一笑,“不過,我對虞淵大哥的印象很好呢。”
“印象好?”趙溪皺眉,于是愈發好奇,觀察著虞淵。
和黃濱不同,虞淵慢條斯理地,沿著臺階,走向那座四方高臺。
從始至終,虞淵都表現的異常平靜。
黃濱對他的挑釁,大聲的嚷嚷,他聾子般,似壓根聽不見。
趙溪瞳孔一縮,眼神微變,“古怪!”
“看出什么了?”趙東升饒有興趣地追問。
“黃濱很慌亂,他明明境界更高,戰力更強,是穩操勝券的一方。”趙溪皺著眉頭,壓低聲音說:“反觀虞淵,太平靜,太淡定了。似乎在他眼中,這種注定要死一個的戰斗,根本不算什么。”
“嗯,前戲而已。”趙東升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聲。
“到底有什么情況?”趙溪內心深處,隱隱生出不安,他下意識地望向陰沉天空,本能地感覺出一種壓抑感,“大哥,別以為我什么都不在乎,腦子便不好使。”
“不愧是我弟弟,你這直覺,當真是厲害。”趙東升點了點頭,“靜觀其變吧。”
給他這么一說,趙溪的心情,愈發沉重了。
“小酈,小淵兒不會有事吧。”
眼看著虞淵上臺,老爺子心中七上八下地,拉最近的虞酈追問。
虞酈低垂著頭,“應該沒事的。”
“你,還有小煒,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虞璨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了。
“別問了,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小淵兒,給我弄出了一個趁手靈器,我相信他的安排。”虞酈道。
“靈器?”虞璨又是一驚。
“好了,別問下去了。”虞酈急了。
“哎。”虞璨嘆息。
“請!”
虞淵上臺,氣定神閑地站穩,然后以憐憫的目光,深深看著黃濱,“你記住,害死你的,不是別人,而是你父親,還有你爺爺。”
他看向黃家那邊,一位瘦巴巴的老頭。
老頭子瞇著眼,從一開始,直到現在,就沒有講過話。
黃家的一切決策,他都交給了兒子黃琛,自己縮在那兒,如置身事外。
“我會死?”黃濱哈哈怪笑,“我會死?看來,你那癡傻的怪病,還沒有治本!”
“別廢話了,我等很久了。”嗑著瓜子的城主大人,不耐煩地催促,“時間很緊,別耽擱了。”
后面一句話,她是對虞淵說的,只是沒有幾人能聽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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