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旋狀的奇域,塊塊碎裂的大陸漂浮著。
一塊較大的陸地中,水液黑幽的湖泊,如鏡面綻開,裂縫眾多。
凝固的湖水靜謐無波,從撕裂的縫隙處,漸漸流逸出空間異芒。
在湖水下,隱約可見不少修羅族的尸骸,和天魔爆滅的殘念魔魂。
此乃災惑魔淵,湖面則是通往隕月禁地,先前因遭受格雷克和修羅王破壞,而堵塞起來的域界通道。
不少精通空間力量的人族大修,外域強者,虛空靈魅,在湖面下的通道出沒。
他們似乎受人調動,各施秘法,將充滿通道的雜質異物清理,把條條隱秘的空間脈絡再次梳理。
之前駐扎于此的修羅,和聽命于格雷克的天魔,早已消失不見。
一塊明顯不同于災惑魔淵的浮空隕石,如月般幽冷明耀,當中僅有嚴奇靈一人。
他在邊沿處站著,瞇眼看向那個和隕月禁地連接的通道,不時釋放出一縷心聲魂念,讓里頭忙碌的人和異族知曉下一步的方向。
忽然間,通天商會的周游騎拂塵而來,飄然落下。
“周先生。”
“嚴先生。”
兩人相互寒暄了一番。
“可是黎會長讓你來幫我?”嚴奇靈嘴角掛著淡然笑容,略顯疲憊地說,“當初的格雷克,還有修羅王薩博尼斯,對下面域界通道摧殘的太厲害。我動用了神魂宗的力量,召集了那么多擅長空間奧術者,也無法短時間梳理清澈。”
“你誤會了,我來還真不是為了幫你。”
周游滿臉苦澀,先長嘆了一聲,才說道:“格雷格畢竟是格雷克,他留下的后手,令他在源血大陸復活成功了。哎,一番精心謀劃,也只是將其巔峰的血魔之軀,一腔的魔血留下。”
湮滅星域的戰斗結果,嚴奇靈也收到了消息,點了點頭說道:“修羅王不是跌境后,重創逃回暗域了嗎?短時間內,修羅王絕對不敢重新踏出暗域,格雷克想恢復巔峰,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實現的。”
“別氣餒,這結果我們可以接受的,畢竟我們神魂宗真正想要的,是以格雷克的魔血,以他體內那座生而具之的生命祭壇,孵化出泰坦棘龍的幼獸。”
嚴奇靈倒是灑脫,還有心情勸慰周游。
“我這趟,肩負著在災惑魔淵建造通天商會天外分部的重任。另外就是…”
周游神色漸漸凝重,“就是來告訴你,你苦找無果的不死鳥第三個巢穴,其實并不在星河之外,而是存在浩漭內部。再生巢穴,在天禽森林重現,后被祖安帶入恐絕之地,被鬼神白骨護住。”
他長話短說,把發生在浩漭的重大事件,說給嚴奇靈聽。
嚴奇靈聽的一愣一愣的。
許久后,他整理了一番思緒,才表情復雜地說道:“依照祖安和荒神的判斷,青鸞女皇就是不死鳥的再生?”
周游點頭。
“虞淵,是和她一道,在歧幽星域磨礪,尋求陽神進階而失蹤?”嚴奇靈再問。
周游又點頭。
“金象古神,威靈王,在源血大陸死亡?”嚴奇靈喝道。
“嗯。”
“虞淵,還有青鸞女皇,必然在血魔族的深黯星域!源血大陸中,大魔神格雷克復活,金象古神和威靈王隕寂時,虞淵應該也在當中!”嚴奇靈一臉篤定的沉聲道。
“他們不相干的兩撥人,分處不同星域,你怎會將他們聯系起來?”周游啞然。
“因為虞淵叫瘟神,他所在之處,勢必天崩地裂。”嚴奇靈給出一個玄乎無比的答案,“相信我,虞淵,陳青凰,應該還有別人,都在深黯星域!”
周游一震,“我還有一個消息,原本覺得和我們無關,就沒告訴你。赤魔宗早年開辟的遲珣渡口,被重新動用了。三大上宗,還有魔宮、妖殿的強者,被召集起來,紛紛趕赴遲珣渡口。據說,連那只麒麟也被驚動了!”
嚴奇靈大驚失色,“是因為金象古神死了?”
“嗯。”周游點頭,“妖殿,不會讓那頭老象白白死去。他的隕滅,對妖殿而言,乃是奇恥大辱,妖殿會讓血魔族知道,他們將會付出什么代價。”
“你盡快通知一下黎會長,讓他告訴我神魂宗那幾位,就說不死鳥和虞淵,都在深黯星域!極有可能,血魔族還在追殺他們。”嚴奇靈急切催促。
“雖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但我還是將消息,給你馬上轉達。”周游不敢怠慢,僅逗留了一會兒,又匆匆離去。
深黯星域。
譚峻山如一輪奇幻明月懸空,周邊幾十個變異魔怪,在他祭出法相之后,被他揮手灑落的月能,沖擊成一團團血霧。
彎月,在其法相頭頂部位,只有虞淵和虞依依兩人,還在看護著斬龍臺。
斬龍臺之上,躺著昏迷不醒的青鸞女皇。
虞蛛妖身在濃郁的劇毒煙霧中,千百道血色蛛絲,由煙霧向外飛出,不斷地將那些被血魔附體的地穴族族人,一頭頭的變異魔怪扯入。
煙霧內,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消融聲,和凄厲的慘叫聲。
但凡被她帶入煙霧的生靈,不論是誰,不論有沒有血魔附體,都逃脫不掉被她蠶食干凈,抽離所有血肉精氣的命運。
“她得了格雷克一個復活的血色晶塊,收益巨大。”
虞依依看了一會,驚訝地說道:“她的鮮血精妙,揉煉出來的蛛絲,加上斂血術的奇妙,威力還真是可怕。”
“找找看,看那位九級的血魔族老,藏身在何處。”虞淵叮囑。
妖刀“血獄”和煞魔鼎,依舊在變異魔怪群內,盡情屠戮著弱小者。
兩樣邪惡器物,用來對付變異魔怪,和被血魔附體的地穴族人,倒是非常合適。
變異魔怪雖多,可并沒有足夠出眾到,能夠擋下譚峻山的存在。
所以暗藏的九級血魔強者,在沒有露面前,虞淵倒是不擔心。
“虞淵,別在此地逗留太久!”
譚峻山的聲音,從那神奇的明月法相傳來,“這些變異魔怪,還有被附體的血魔,只是為了纏住我們,耽誤我們。還有可能,就是送過來讓我們屠戮襲殺,給煞魔鼎煉化。”
虞依依率先變色,輕聲道:“有這種可能!”
“謹記,我們的真正目標在何處!”譚峻山提醒。
他沒說出“遲珣渡口”,可虞淵當然知道,從源血大陸離開后,大家的方向就是那兒,要通過那兒脫離血魔族掌控的深黯星域。
呼!呼呼!
一群和血魔明顯不同的外域天魔,在萬里外一方陰暗地界,冷不防冒頭,如天兵天將突現般,浩浩蕩蕩地飛來。
這一批天魔,大多煉化了稀奇古怪的魔軀,而非血魔族般的天生軀殼。
他們魔軀內的眼瞳光芒,為淡紫色,如兩團紫色魔火。
他們釋放出來的魔息,魔魂動靜,說明他們是同一族群。
沒太多血肉氣味的,新來的異類天魔,一位接著一位,竟然直奔虞蛛所在的劇毒煙霧而去。
哧啦!
從虞蛛體內飛出的,一束束的血色蛛絲,像是被撕扯斷裂。
“去救虞蛛!”
譚峻山的奇異法相,似乎知道這一批天魔族群的來歷,知道他們不怕劇毒侵蝕,也無懼眾多血脈神通秘法。
“你守護她!”
虞淵鄭重吩咐了一句,讓虞依依召喚回煞魔鼎,保護好陳青凰,自己僅提著擎天之劍的劍鞘,一閃而逝地,向那片濃郁的毒霧而去。
他感覺的到,新來的天魔,煉化的魔軀沒有血肉存在。
軀殼,只是一件保護魔魂的盔甲罷了。
這,才是外域天魔最古老的形態,最原始純粹的戰斗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