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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章 幾欲瘋狂

熊貓書庫    蓋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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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

  一張口,虞淵并頓住,似乎詞窮。

  他看向她。

  她那雙翠綠色,明凈剔透的眼眸,如深藏幽谷的冰寒湖泊,與世隔絕,蘊著徹骨的冰冷寒意。

  可在虞淵,望向她的那一刻,冰寒湖泊內部,似忽然生出一道暖流。

  當她從瘴氣煙云現身起,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谷內很多人都猜測,一身皆毒的她,便是幻化為人,怕是也還沒有開口說話的能力。

  然而,話語永遠不能束縛高階的生命。

  如她般的奇異存在,天地間的杰出產物,僅僅只靠眼神,就能表露她想要表露的一切。

  眼神中的意味,遠勝言語,更為直觀且直接!

  此刻,她眼中的緊張和期待,畏懼和不安,是那般的明顯!

  “她,究竟在怕什么?”

  陳清焰從其眼神中,解析出很多情緒,忽莫名地有點心疼,只覺得幻化為人的,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像是有著無盡的委屈,像是曾經承受過,無數個孤苦伶仃,暗無天日的日夜。

  天性聰慧的她,直覺超凡,從那雙翠綠眼瞳深處,看到了太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她,到底經歷了什么?虞淵和她,又發生過什么?看不透,弄不明,蘊靈境修為的虞淵,又常年在銀月帝國,那偏僻的暗月城。這兩位之間,能有什么糾葛?”

  陳清焰滿腹疑惑。

  而張了口的虞淵,則是長時間的沉默,久久無語。

  令所有人為之驚奇的,那兩束不斷殘害谷內修行者的血光,悄然消逝在地底一個洞口,再沒有冒出。

  被殘殺者,氣血精華被抽盡,干癟如暴曬的尸體。

  剩下者,驚弓之鳥般,身心疲累地喘著氣。

  然后,有更多人注意到虞淵的異常,悄然看來。

  龍天嘯,本在深谷外面,如今不僅望著虞淵,猶豫了一下,還朝著虞淵而來。

  他知道虞淵和安岕山之間,有著默契,知道安岕山應該不會拿虞淵下手,在陳清焰出現,和虞淵一道兒后,他琢磨出了一點意思。

  ——跟著虞淵最為安全。

  “她…”

  虞淵再一次張口。

  不止陳清焰,連梅秋容,龍天嘯、關羨云,甚至可能潛藏地底的安岕山,都在聆聽著他的對話。

  最在意的,自然還是她。

  “她是我最為在意的。我早該來,只是因難以抗拒的原因,被耽擱了。”

  沒有再理會任何人,虞淵就看著她,道:“我耽擱了太久,在我終于有時間,終于有了機會后,便第一時間來了。可,依然還是遲了。”

  滿臉都是抱歉,虞淵輕輕嘆了一口氣,內心溢滿愧疚。

  “什么?”

  幾乎所有的傾聽者,都不明其意,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虞淵知道,他說的這番話,她應該多少能懂。

  然后,他便看到從她那雙翠綠眼瞳深處,爆出驚人神采!

  在這一刻,她宛若再獲新生!

  先前的慌亂、不安、畏懼,怨恨、憤懣等等情緒,因虞淵的這一席話,似被滌蕩一空。

蒙在她身上的陰云霧霾,如在烈日高照下,在狂風吹拂下,清掃干凈  陳清焰甚至能看到,她那翠綠眼眸內,有一絲極微的笑意出現。

  那笑意,給她的感覺,竟然是無比的甜美和天真。

  “奇怪,真是奇怪,明明是一身劇毒的邪物,明明殺了那么多人,明明是非人的家伙。”陳清焰悄聲低語,很是覺得匪夷所思。

  “哧啦!”

  一道熾烈強光,突從柳載河胸腔噴薄而出,勢若長虹,疾若火炎流星。

  無匹銳氣,撕裂長空!

  熾烈強光,以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高速和暴烈,直搗在那黑瘦小丫頭胸口。

  覆蓋在小丫頭胸口的甲殼,瞬間炸裂!

  從瘴氣煙云落下,幻化為人的她,在甲殼爆裂的瞬間,被那道強光轟入后側堅硬巖壁,背后的一截截白瑩骨頭,都一陣喀喀脆響。

  變故,來的實在太突兀,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待到眾人緩過神來,就看到她被一根紅燦燦的短矛,扎在胸口,將她釘在巖壁。

  她垂著頭,望著那一根短矛,伸出小手似要抓住那短矛,將其拔出來。

  赤紅光耀,突從她胸腔的短矛爆射而出。

  霎那間,她胸腔便血肉模糊,她那抓向短矛的手,似突然無力,軟綿綿地垂落下來。

  剛剛說出那番話的虞淵,大腦一片空白,心神茫然。

  他呆呆地,看向本來因“龍須毒心丹”癱軟在地,恍如死去的柳載河,慢吞吞地站起來,又看向被一根赤紅短矛,扎在胸口,被釘在巖壁的她,瞬間差點要瘋了。

  “怎么這樣?怎么會?”

  巨大的悲痛,忽涌入心田,這一世三魂覺醒,從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痛苦難受。

  她,剛剛才消去一點苦痛和三百年的郁悶,剛剛才在自己的解釋下,興起一點點的歡愉,便遭受如此重創!

  胸腔被洞穿,無法伸手拔出的短矛,還在破壞著她的機體!

  再兇悍,生命力再頑強,被這般偷襲針對,怕是也要痛不欲生。

  虞淵甚至感覺,她連掙扎,連立即反擊的力量,都施展不出。

  這該是多么重的傷?她在承受多大的痛苦?

  “他,是你帶進來的!”

  虞淵的眼眸,似在霎那間,被血色染紅,他死死瞪著陳清焰,“你真以為,有龍須毒心丹在他身上,就能成功越過幽火流毒陣?還不是因為我!因為我和你有舊,示意她放行,你才能和柳載河進來!”

  “是了,是我,是我的要求,她才放行。”

  虞淵的話語,到了后來,已變得條理不清。

  他死死瞪著陳清焰的眼睛,令陳清焰都生出巨大的恐懼不安,急忙解釋,“虞淵,我,我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柳載河,服用了龍須毒心丹之后,沒有特別的癥狀,我真的不清楚什么狀況啊!”

  “嘿!”

  突然間,那緩緩站起的柳載河,發出一聲爽朗大笑。

  大笑聲,如洪鐘般叩響,震的所有人耳膜都轟轟作響。

  那笑聲,分明不是柳載河的,聽著,乃是一個氣血充沛的中老年男子。

  山谷所有人的視線,在這一刻,都猛地朝著他望來。

幾欲瘋狂的虞淵,因為他那震耳欲聾的爽朗大笑,終稍稍恢復了一點理智,也朝  著那個柳載河看去。

  消瘦干癟的柳載河,身上飄著一條條灰褐色“龍須”,他顴骨深陷,望著如一張人皮,披著一架骷髏。

  可他本該枯竭的氣血,卻在他再次站起后,忽然豐沛磅礴。

  似乎有秘密通道,不知從何而來,強行灌入全新的血肉精氣,在他的中丹田玄門。

  他那瘦巴巴的軀體,像是著充了氣,又迅速豐盈強壯起來。

  幾聲大笑過后,他不僅恢復原狀,而且因氣血的灌注,還變得比之前更加高大魁梧。

  宛如另外一人。

  “有,有人一直在他體內!”龍天嘯看了一陣子,突然反應過來,說道:“不會是?不會是安岕山吧?”

  安岕山,以血神教的秘術,曾經施展過類似手段。

  而安岕山始終潛隱在地底,剛剛還釋放出兩束血光,到處殘害谷內的修行者,在虞淵和她講話時,異常地安靜。

  難道,安岕山等待的,就是因虞淵的一番話,而心神松懈時的她?

  如龍天嘯,如關羨云般的強者,都注意到在虞淵說出那番話時,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情緒有了驚天動地變幻,所以才會在短時間內,露出了極大破綻,被找到了可乘之機,然后針對性地給出致命一擊。

  虞淵的話,摧毀了小女孩,無時無刻都在警惕著的防線。

  她因心神失控,而沒有及時作出防備,才遭遇此難。

  “當然不是安岕山。”梅秋容的嘴角,竟然露出了笑容,她輕輕松了一口氣,似覺得勝券在握了,“依照約定,潛藏地底的安岕山,我會封禁鎮壓后,帶回我們玄天宗。至于她,就歸你來處置了。”

  梅秋容的這番話,是對柳載河說的。

  陳清焰一臉驚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柳載河。

  “陳丫頭,此事和你無關。”梅秋容笑了笑,說的:“你盡可放心,不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害你。玄天宗,元陽宗和劍宗,數千年來,都是天源大陸的執牛耳者,我們的盟約,堅定如山。”

  “陳丫頭,多謝你送我進來。”柳載河笑容溫和,以長輩看向晚輩的眼神,看著她,還很慈愛地說:“不然的話,單憑我,想要破掉外層的毒陣,也會麻煩重重。至少,我的身份會暴露,不能給那異物一擊必殺,那就不美了。”

  “所以嘛,你們劍宗也在此趟誅邪的盛舉中,有一些不可或缺的功勞的。”

  他撫須大笑。

  然后,他神情略有些怪異,看著下顎并不存在的胡須,尷尬地說:“老了,老了,都忘了這具軀體不是我的了,這乳臭未干的小家伙,壓根沒有留胡須。”

  梅秋容和他,飄若無人地交談者,笑聲陣陣。

  陰風谷內,除陳清焰之外的所有人,都被無視。

  “閣下,出自何處,究竟是何人?”

  虞淵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死死盯著柳載河,一字一頓地詢問。

  他知道,眼前的柳載河,壓根不是本人。

  大笑中的“柳載河”,以一只手,擰著一條灰褐色的“龍須”,用力一捏,那“龍須”就化作粉末。

  “柳載河”饒有興趣地,望著分明強忍著滔天怒意的虞淵,滿臉堆笑,“你不妨猜猜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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