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繼續向著北方移動,皮克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之中,他能感受到周圍透過來的怪異目光。
沒有救活那名瘦子,自己理應成為大家質疑的對象,皮克心里暗忖。精神力沒有治愈的力量,一定要再次找到阿加雷斯,讓他解釋清楚。
“爸爸,我冷。”桑迪將皮克從自我質疑中喚醒。
越向北走就越是寒冷,皮克將桑迪抱在了懷里。由于之前大量使用精神力,皮克的神情顯得萎靡了起來。
作為一個將要年滿六歲的小男孩,桑迪察覺到了皮克的情緒,乖乖地躺在他肩膀上,沒有說話。
“我可以把我的稱號給你了,約德爾曼人的領袖。”悲觀的法拉勒說道,“以后你可以叫悲觀的領袖。”
“把你的臭嘴閉上!”沒有骨氣的西多說。
皮克默默低下了頭,他在自責。瘦子癱倒的時候還有呼吸,而經過了他的精神力“治愈”之后,瘦子就死掉了。
內心惶然莫名,但他并沒有忽略掉那個神奇的景象——一道白光沖天而起的景象。
實際上,在這半天的時間里,他一直都在回憶著那道從死去瘦子身上發出的白光。
“信仰之光?”他喃喃念出來一個名詞。這一刻,他在腦海中找到了新的記憶碎片!
他在自己的腦海中看到了約遜城的西城,數百道信仰之光沖天而起,那是叫做巴以的男人屠戮囚犯所致。他又看到了巴以手中棍子上的信仰之光,有很多雜亂的畫面…最后,他鎖定了腦海中的一副平平無奇的場景。
那是在一處廣場上,廣場不大,只能容得下大概三四十人,他之所以鎖定了這個場景,是因為他在廣場之上看到了流浪武士!
沉思良久,再次回憶起那個畫面,他心里升起來一股奇怪的感受。
這時候的皮克已經知道了,是流浪武士幫助自己覺醒了信仰之光!下一刻,他站在那里,直接愣住了。
約德爾曼人在冰冷寒霧中走過,他們疑惑地看著藍帽子。
“嘿!你怎么愣住了,”沒有骨氣的西多說,“快走啊,一會兒銀甲騎兵來了。”
一個又一個的約德爾曼人在皮克的身邊走過,包括祖父在內,一共有三個人在等他。桑迪趴在他的肩膀上快要睡著了,并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異樣。
“快走!”悲觀的法拉勒將沒有骨氣的西多拉走,“再不走就要挨鞭子啦!”
果然,鞭子抽打空氣的響聲將皮克震醒了。
銀甲騎兵并沒有讓鞭子落在皮克的身上,昨天那個神秘莫測的白衣老人對皮克的態度讓他忌憚,“快走!”他命令道。
皮克抱著桑迪默默向前走著,這一刻,他在回著之前的感覺。
剛剛他整整站在那里愣住了五分鐘,在這五分鐘的時間里,他用精神力找到了身體中的信仰之光,并發現了信仰之光蘊藏的秘密。
一只手抱著桑迪,他騰出來另外一只手。
緊盯自己的指尖,隨后,那指尖中彌漫突然出來一道醇和的白光!
信仰之光!
原來是這樣!
這才是治愈的力量!
昨天阿加雷斯是用信仰之光喚醒了癱倒的人!
“這…”悲觀的法拉勒看見了皮克指尖的光芒,驚奇問道,“
這是什么?”
皮克立即將信仰之光收了回去,他確定除了一直都沒有言語的祖父和悲觀的法拉勒,沒有人注意到他身上異狀。
時間來到午后,寒冷依舊,他們想停下來休息,但不得不因為銀甲騎兵的鞭子而再次邁動僵硬的步伐。
只有天剛蒙蒙亮的早飯和天黑之前的晚飯,他們中午得不到任何的補充。所以,還是有人餓的暈倒在了地上。
按照慣例,銀甲騎兵會抽上一鞭子,如果能抽醒,那么暈倒的人就撿了一條小命,如果抽不醒,那么桑迪就必須得玩閉眼睛游戲。
“睡吧,桑迪,如果你困的話,爸爸會幫你數樹。”他能感覺到自己兒子越來越虛弱了,時間已經過去一個星期,有再好的身體基礎,都抵不過一天喝兩碗米粥充饑。
看見有人癱倒,皮克決定再試一次。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將睡著的桑迪交給祖父,來到了那名暈倒的約德爾曼人身邊。
銀甲騎兵冷眼看著他,“你只有三個呼吸的時間,如果你不能喚醒他,那么他就會被扔到草叢里。”本來,死去的人是會被掛在樹上的,用來刺激或者警告約德爾曼平民,后來因為麻煩,銀甲騎兵則直接省去了這個步驟。
皮克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很虛弱。他的手指下按,按到了約德爾曼的額頭上。
由于信仰之光微弱,周圍的人并沒有注意到那抹神奇的光亮。
昏倒的人被救醒,睜開了迷茫的雙眼。
天快要黑的時候,皮克走到一處空地之上,他從一匹奧丁戰馬上取下輜重,為巴頓·蒙多扎帳篷。
墨綠色的帳篷支了起來,他還要去為巴頓·蒙多準備晚餐。
當皮克端著晚餐走進墨綠色帳篷的時候,赫然看到巴頓·蒙多正閉著眼睛喃喃念道著什么。
將晚餐放到了巴頓·蒙多面前的矮桌上,皮克守在一旁。只有等巴頓·蒙多吃完,他才能離開。
阿加雷斯在哪里呢?皮克心里暗忖。上次整整“敲”了一天,而且有巴頓·蒙多在身邊,他并不方便對阿加雷斯說出自己的心里所想。
如果能單獨見到阿加雷斯就好了,以自己與對方五年前的交情,阿加雷斯應該會幫助他的。只要將海斯珈、桑迪和祖父帶離這里就好,如果對方愿意,自己可以為他砍一輩子的桑迪木。
正暗自想著,皮克聽到了這樣的一個聲音。
“你好!我的公主!”
“你好!我的公主!”
“你好!我的公主!”
皮克疑惑,循聲望去,只見騎兵統領巴頓·蒙多并沒有去吃皮克給他帶來的晚餐,而是在那里默默地念著“咒語”。
“啊!該死!”巴頓·蒙多用力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為什么不能覺醒精神力?”
原來這名胖子統領也想覺醒精神力,昨天自己與阿加雷斯交談的時候,巴頓·蒙多也坐在旁邊。
最后,巴頓·蒙多還是睜開了眼睛,疑惑說道:
“皮克,告訴我,我為什么不可以?”
皮克看著桌子上的烤地瓜和白面包咽了一口口水,眼見如此,巴頓·蒙多將桌子上的烤地瓜扔給皮克,“給你!”他大笑,“如果我成功覺醒精神力,以后獎勵你與 我共享晚餐。”
皮克接住了憑空飛來的烤地瓜,默默地揣進了懷里。
“可能是時間原因,昨天我整整‘敲’了一天。”皮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忽然,一陣寒風吹進了營帳。皮克心里一涼,覺得自己似乎看見某個東西移了進來,可當他偏過頭去,只有巴頓·蒙多巨大的影子在燭火映照中搖曳。只聽巴頓·蒙多要求自己像是阿加雷斯那樣問他問題。
“皮克,你怎么站那里不動?你聽得到我說話嗎?”巴頓·蒙多將屁股抬離了椅子。
皮克沒有接話,他注意到隨著巴頓·蒙多起身,他在營帳中的影子也隨之偏移。墨綠色營帳浮現出黑暗的陰影,燭光忽然抖動起來。氛圍陡然變得詭異,很不對勁,他發現巴頓·蒙多站在那里沒有動,而映照在營帳上面的影子忽然動了!
“發生了什么…”巴頓·蒙多一改沉悶的聲調,用一種微弱尖銳的聲音呻吟說道,“好奇怪…”他說完,緩緩轉頭。
皮克愣在了那里,因為他看到巴頓·蒙多的頭轉了過去,身子卻沒有動!半晌之后,一絲血線從他的脖頸肥肉中隱現出來,皮克驚恐看見,巴頓·蒙多整個脖子,似乎都被一道不存在的劍劃開了。胖子統領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介于夢囈與呻吟的聲音,他的腦袋就脫離了他的身體。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了過去,寒風依舊在營帳中鼓動著。
“嗬…嗬。”看著面前驚悚的一幕,皮克顫抖發出了兩個音調,頓時變得與受驚的小孩無異。他顫抖著手倒退出去兩步,身體僵硬而又不停使喚。
到處都是噴灑出來的鮮血!
暗黑的影子在營帳掛壁上浮動著,皮克確定那不是自己的影子,也不是沒了腦袋的巴頓·蒙多的影子。
巴頓·蒙多的無頭身體重重砸落在地!
蠟燭倏地熄滅,一切都歸于黑暗。
影子!是影子殺了他!
皮克想找人控訴!
剎那間,皮克的腦海中閃現出來一副畫面,那是在和平小鎮的旅館,那是格雷斯的亡靈!
他抓到了事情的本質!
是亡靈!
是第二使徒!
是第二使徒殺了巴頓·蒙多!
黑暗中,皮克下了定義。
他沖出營帳,并深深知道自己必然已經籠罩在了對方的精神力之下!
他在恐懼!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祖父和桑迪!
在這段時間里,約德爾曼人的隊伍中,所有的老人和小孩都消失不見!
祖父和桑迪之所以安然無恙,是因為巴頓·蒙多的庇護。
而現在,巴頓·蒙多被第二使徒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