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李元有些震驚地看著眼前轉化為獸形，變得像是熊一般的身影。
只是才轉化到一半，鐵鏈上傳來嘩嘩的響聲，旋即上面閃爍起詭異猩紅的光芒，連接成密密的符文。
然后，鐵鏈就像是蛇一般開始蠕動，鉆入這肌肉隆起，面目開始變得猙獰，即將化形為巨熊的德魯伊體內。
“呃啊啊啊啊！”
這只老德魯伊發出歇斯底里的恐怖叫聲，獸化的過程停止，瘋長的毛發繼續縮了回去，重新化為披頭散發般的人形模樣，大口大口喘著氣，仿佛方才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殺了你…殺了你…”
人影繼續發出含糊不清的咕噥，口中涎液夾雜著血淋漓落下。
李元看著眼前這一幕，劇烈跳動著的心臟逐漸平息，手中的長劍一翻，大步走了過去。
眼前的德魯伊明顯已經陷入了瘋狂狀態，并且從阿瓦隆鏡面所成的‘像’中去看，可以發現現在的他魔力枯竭，但通過魔力的精純度來判斷，他的等級至少都在六十級以上。
面對這樣的對手，趁著他虛弱的時候結果他，是最好的選擇。
“殺了你，殺了你…”
人影好像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只是繼續咕噥著。
李元到了人影面前停下，目光冰冷地舉起手中的劍，劍刃上，閃耀起金色的光芒。
“不！”
就在這時，一道凄厲的叫聲響了起來，一道黑影自他身后串出，猛地撲在他的身上，將他往邊側撞去。
“你在做什么？”李元臉色一變，用力把手從精靈少女的手中抽出。
“他是塔塔爺爺！”
不知何時，精靈少女的眼里已經飽含淚水，再一次強調道：“他是塔塔爺爺！”
“什么塔塔爺爺，我說你這白癡，究竟搞不搞的懂狀況！”
李元掙脫了精靈少女的鉗制，一手扯著她的黑袍，用力將她往身上拉開。
然而精靈少女在松開手的那一刻，又是掙扎著一把抱住了他，抬起頭，雙目淚眼朦朧：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他，他是塔塔爺爺！”
“他是誰我怎么知道？”李元終于是忍不住沖著她狠狠咆哮：
“現在他瘋了你知不知道，他瘋了！他已經不再是你的誰了，要是讓這家伙恢復了力量，我們都得死在這里！”
“不要！不要！”
精靈少女哭鬧著搖著頭。
就在這時，原本低頭咕噥著的人影又一次霍地抬起頭，目光中露出猩紅色的血光，發出像是兩片金屬片在摩擦般的尖細叫聲，猛地向著精靈少女的后背撲來：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淦…李元瞳孔驟縮，猛地一把甩開精靈少女，只來得及舉劍相迎。
就在鐵鏈縮緊的那一剎那，頭發蓬亂似如鬼怪般的人影一口咬在石中劍的劍鋒上，不待李元催動破萬軍的力量，猩紅的雙目陡然一睜，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嘿嘿！”
李元的心臟驟然縮緊！
空氣中，好像陡然森冷了些許，一股莫名的力量像是一把尖錐般，刺入他的心臟，霎時令得他手腳冰涼，渾身力量盡失。
咒、殺、術…李元心中浮現這個念頭，思緒的運轉都好像緩慢了起來。
該死的…
他張了張嘴，想要使用凈化，但卻發現自己的嘴唇麻痹，不在接受自己的控制。
“人類…”
披頭散發的人影發出低沉沙啞的聲音，旋即咯咯笑了起來，難聽的像是烏鴉在叫。
他的口中，涎液一滴滴滴落在地，擁有強烈的腐蝕性，腐蝕的地面發出嗤嗤的響聲。
“給我死吧！”
人影忽然仰頭發出尖銳的咆哮，臉上長出獸毛，人首轉化為熊首，好像帶著整個死于虐殺之中精靈的仇恨，如同黑云壓城般，狠狠向著李元脖子傾瀉而下。
糟了！
李元手指麻木，根本無法動彈，更別說避開這一擊，只能感受著危機感如海潮般將他吞沒，仿佛下一刻，便能將他碾碎盡凈！
嘩啦啦！
鐵鏈的聲音在頭頂清脆的響起。
然而——
強烈的危機感卻停滯在了半空，沒有在落下，僅僅只有一陣凜風撲面而來，卷動地上的塵埃。
李元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方才的咒殺中恢復了些許，微微抬起頭，見一道羸弱的倩影背對著他，雙手大張地擋在他前面。
正是那個精靈少女。
“蠢，蠢貨，快讓開…”李元喉嚨中艱難的發出聲音。
這個時候，他終于是找回樂自己對身體的控制感，嘴唇翕動了下，輕吐兩個字：“凈化！”
規則的力量運轉，像是水流，從上到下將他從頭清洗了遍。令他徹底找回了對身體的掌控感。
而正當打算帶著精靈少女離開的時候，卻聽精靈少女說道：“不要傷害他，塔塔爺爺，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能溝通？
李元心中一動，動作突然停住，不在做多余的事情，靜觀其變。
同時，他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洛莎，發現她此時臉色雖然緊繃，但卻不至于太過驚慌，懸著的心也逐漸放松下來。
是預測到了什么？
“呵！呵！”
低沉沙啞的喘氣聲清晰了起來，隨著人影口中涎液滴落在身邊，地面又是被腐蝕出一個個洞來，隱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
靠…李元暗暗罵了聲。
空氣詭異的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精靈少女才繼續試探性地問道：“塔塔爺爺，是我，莉莉，你還記得我嗎？”
人影的喉嚨中發出一陣猶如磁帶卡殼了般的聲音，猩紅色的雙目中，光芒逐漸褪去，漸漸恢復清明。
“是我啊！莉莉，我小時候見過你的！”精靈少女又一次說道。
“莉，莉莉…”
人影的聲音逐漸清晰，不在那么痛苦。
“是我，塔塔爺爺，你沒事了？”
精靈少女的聲音中滿是欣慰。
“莉莉…”
人影伸出枯瘦、指甲里滿是污垢的手，抓著自己的頭發：“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莉…”
“啊——”
他的雙目陡然猙獰，重新散發猩紅色的血光，喉嚨里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身上更是滾起黑色不潔的氣息：
“我好恨啊！”
腥風撲面而來。
“凈化！”
李元毫不猶豫地動用了古神語。
規則的力量運轉，而其指向的目標，正是這披頭散發的人影！
霎時間，他身上涌起不潔的黑氣如煙云般消散，猩紅的雙目又是重歸清明。
人影的動作突然止息，訥訥地看著眼前的精靈少女，渾濁的雙目中，泛起了晶瑩的淚花：“莉，莉莉…”
精靈少女杏唇微張，臉上還殘留著淡淡的驚慌，愣了半晌，突然嗯哼一聲哭了出來，“塔塔爺爺，你沒事了？”
“沒事…”
人影好像沒有反應過來這個詞是什么意思，頓了半晌，好像察覺到了什么，忽然警惕了起來，一把將精靈少女拉到身后，目光冰冷地盯了過來：
“人類，你在這里做什么？”
“塔塔爺爺，他的名字叫李元，不是壞人！”精靈族少女生怕這位老德魯伊還會再度發狂，急忙解釋道。
“人類就沒有好東西！”老德魯伊十分武斷地說道，語氣中，帶著強烈的憎恨：
“他們接近你，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公主大人，你絕對不能輕信啊！”
啊啊，真是可惜了，要不是我在，你們精靈族這位可愛的公主大人現在估摸著都已經涼透了…李元暗暗嘀咕了聲，不過懸起的心倒是放松了許多。
經此看來，使得這位德魯伊陷入瘋狂的，主要是咒術的力量而不是單純的仇恨。
“這位老先生，”這時，洛莎終于是開了口：“當初莉莉是李元救下的，要不是他，現在這丫頭此時恐怕已經遇了害！”
“你懂什么？人類這種生物都是奸詐卑鄙的，他們沒有…”
老德魯伊轉頭怒目而視，話正說到一半，忽然察覺到什么，聲音越來越輕，以至于后面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點聲音。
“的確，你的話不能說錯，但也僅僅只對一半。”洛莎淡淡說道：
“李元是我親自認可的人，他和莉莉的相遇沒有慚怍任何目的…還是說，你無法相信我的話？”
“呃…”老德魯伊的臉色頓時一窒，忙道：“不敢！”
洛莎點點頭，用眼神示意了下，老德魯伊看了眼精靈少女，又看了眼李元，神色掙扎良久，終于是向著邊上讓開身。
“謝謝你，塔塔爺爺！”
精靈少女俏皮地朝著老德魯伊鞠了一躬，蹦跳著回到李元身邊，扮了個鬼臉。
喂，你不是老奶奶級別的人了嗎，這么賣萌不合適吧…李元心里默默吐槽了句，旋即轉頭看向老德魯伊，雙目微瞇，問道：
“老先生，冒昧問下，當年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我當時透過那個，那個看到的，是真實的事嗎？”
老德魯伊眉頭皺了皺，看起來有些不想搭理他，但是在轉頭看了一眼洛莎后，遂點點頭，嗓音低沉：
“是真實的事件…當年就發生在這里，我親眼看到，永遠不愿意回想起的記憶…”
“所以你就將自身的意識分離出來，形成怨靈？”
在方才的戰斗中，他發現那道虛影所殘余的氣息和眼前的德魯伊十分相似，完全是出于同一本源，故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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