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獸捕獲獵物,都知道耐心等待,等到獵物最放松的時候,突然出現給予致命一擊。
作為刺客,血屠和九剎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通常最好的狩獵者,耐心也是最好的。
所以,他們并沒有立馬出手,只是悄無聲息的追了上去,緊緊的盯著這第六輛馬車。
一直到了第二日中午,這第六輛馬車經過了一夜的行走,方走了七八十里地。甚至,還停在了路邊歇息了起來。
這輛馬車所配置的人并不多,車上除了一個車夫之外,便只有一個大娘了,這大娘動作利索,去到路邊買吃的時候,還細心的說明了哪一份要放多少辣,什么給小孩子的湯應該是怎樣的,這些事兒處理得極好。甚至,還負責什么端送夜壺之類的事兒。
就這大娘一看,便知道她極會服侍人。
除此之外,這輛馬車周圍便再無其它人。只不過,血屠和九剎也無法確認這馬車里究竟是誰,因為這馬車上籠罩著一個就連逐日境都看不透的大陣。
“你感覺怎么樣?”血屠此時站在了樹梢,遠遠的看向了停在路邊的馬車,看著正在忙碌的大娘。
九剎手持鐮刀,此時的他換上了一身寬大的袍子,冷眼瞧著下方。
“很大可能那汪紫涵母女便在這馬車里,不過,不急著動手。”九剎冷笑一聲,輕聲說道。
還沒等血屠說話,九剎接著解釋道:“虛虛實實,也正是那兩兄弟慣用的手段,為的就是讓人琢磨不透。現在還沒有出劍獄峰的范圍,不宜妄動。”
正如九剎所說,就這幾十里的范圍,對于逐日境來說,當真算不得什么,也就是眨眼之間的距離。
至少,也要等這馬車走出劍獄峰的距離,他們才會動手。
雖然他們二人很想去找羅文治和羅武功兩兄弟打一架,但作為一個刺客來說,目標絕對是他們的第一要務。即便是要找那兩兄弟解決問題,也得先把徐辰樂給殺了。
“只不過,就憑他們這馬車的速度,恐怕要很久才能走出去。”血屠搓了搓自己的手,皺起了眉頭說道。
“沒事,他們熬不起的,既然這兩兄弟想把迎接圣女的事兒辦得盛大,就不可能一直是這種速度,他們總得加快速度前進。還有,實在是等不了,可以先把昨日那五輛馬車給打了,然后派人試探這輛馬車,他們肯定會憋不住,加快速度朝著天幽府而去。同時,也可以試探一下這馬車里是不是真的是汪紫涵母子。”
血屠的刺殺,一般來說比較血腥,講究一個暴力美;而九剎就不一樣了,他向來喜歡殺人于無形,鐮刀過處,落英繽紛,那人脖頸間留一抹紅,倒在了群花之中,直到閉上眼,都沒發現自己身影。這才是他覺得最成功,也是最浪漫,和最有藝術感的一種死法。
所以兩人不同的風格,造就了兩人的想法的不一樣。
血屠的刺殺方案比較粗糙,或者可以這么說,他就沒什么刺殺方案,說他是刺客還稍微有點勉強,準確的說,他更應該稱之為殺手。
而九剎才算得上真正的刺客,他刺殺之前,要做好詳細的計劃,需要一個龐大的團隊,有打探消息的,有放風的,有做好準備帶著他一起離開的。不管是刺殺路線,還是撤退路線,或者說是刺殺失敗之后的方案,他都有一個詳細的計劃。
但隨著他進入了逐日境,這些計劃便沒用了,若是讓更多的人進入他的團隊,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
所以,一般來說,他都是自個兒制定計劃。只不過,現在有了血屠,血屠能夠幫他從正面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讓他的成功率有了保證。
“我可不管那些事,只要你確定是他們娘三個或者娘兩個,我就上。至于你要怎么殺,是你的事兒;我只是需 要確定目標死了,是死在你受傷,還是我手上,那都沒區別。若是有空,把圣女的尸體帶走就行了。我這輩子,還不知道圣女的肉是什么滋味。”
九剎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反正兩人也合作過多次,對于彼此也很熟悉了,知道這血屠的秉性,該出手的時候讓這血屠出手便行了。
“對了,我們速度可能得快一些,他們這輛馬車如此的慢,估計是在等人。”九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轉過了身看著血屠說道。
“什么意思?”血屠皺起了眉頭,一般來說,他們二人中比較急躁的是他,怎么今日變成了九剎。
九剎也不廢話,直接丟給了血屠一枚傳音玉符。
“這是羽皇那個老東西傳過來的,你聽了就知道。”
血屠啟動了傳音玉符,聽罷就直接將其捏碎,皺著眉頭說道:“這老東西在催我們了,他說羅武功去到了劍魂山上,此事有幾分真假?”
雖然三族現在沆瀣一氣,但這二人還是不能對羽皇百分之百的放心。
“其它事可以不信,但這件事他沒說謊的必要。”羅剎想了想說道:“其實轉念一想,這也倒不是不符合這兩兄弟的做事風格。他們故意讓羅武功露面,然后等著我們出手。或許,現在劍獄峰閉關的那五個老家伙已經關注著這馬車了,只要我們一動手,他們五人便能立馬圍上來。”
“也是,這兩兄弟沒什么道德觀念,他們甚至可以為了勝利無所不用極其,就算是犧牲汪紫涵也說不一定。”血屠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說道,他完全沒想到,他們兩個刺客,憑什么說別人沒有道德觀念。
“等他們走出去吧,只要一離開這人間凈土的勢力范圍,即便是逐日境,百萬里的距離,想要趕過來也得一刻鐘左右。一刻鐘,足夠我們解決戰斗了,這段時間我先想辦法確定里面的是不是汪紫涵和徐辰樂吧!”
血屠聽到這話,罕見的反對了九剎一句。
“可若是一直沒確定,那怎么辦?而且,若是靠得天幽府太近,我們也沒機會。他們的逐日境長老不僅能夠來,而且你難道忘記了,當初我們怎么在天福之地吃虧的?”
九剎倒也沒生氣,并且血屠說的話也是實話。若是他們拖得久了,進入了天福之地的某些范圍,他們也沒有動手的機會。
就現在算下來,如今在人間凈土他們不敢動,怕有詐。去到了天福之地境內,也有一段距離不敢動,唯一能動的,便只有在人間凈土距離天福之地一百里左右,以及天福之地距離人間凈土一百里左右,總共兩百里的距離。
而且,即便是試探,也必須在這兩百里的距離內試探出來。若是在人間凈土內動手,這馬車里坐的當真是汪紫涵母女,恐怕也無法將其逼出來。
現在時間緊迫,他們必須在有限的時間,有限的距離內,確定這馬車里的人,然后完成任務。
九剎想到這兒,就有些頭疼。
他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只能說道:“這樣吧,你先讓你的人去把那五輛馬車給破了。若是五輛馬車都是假的,也正好能夠驗證我們的猜測。至于我,我會讓魁的人立馬滲入劍獄峰中,他們必經之路上,也會安插盡可能的安插探子。只要確認了這馬車里之人的身份,他們只要進入距離天福之地有一百里的地兒,我們便立馬動手!”
這樣的安排,血屠也沒有意見,便點了點頭。
馬車里,汪紫涵看著面前這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始終有些不自在。
這小女孩和徐辰樂有七八分相似,若是遠遠的看過去,甚至完全無法將這小女孩和徐辰樂給分辨開。
“王妃莫緊張,您放心,您絕對不會有事兒的。”
這小女孩居然開口勸 解道,她的聲音,顯得有些蒼老。
“我相信羅大哥和羅二哥的安排,只不過委屈前輩您了。”坐在馬車里的汪紫涵,捋了捋自己額邊的長發,輕聲說道。
“沒什么好委屈的,能夠幫助小圣女,能夠殺了血屠和九剎,也值得了。”這小女孩張開了嘴,笑著說道。
“行了,您也別多想,按照兩位主君的算計,這段路只要我們不下去,我們便是安全的。只是,這馬車里不太舒服,還請王妃見諒。”這小女孩補充了一句,隨后便閉上了眼,開始了修煉。
汪紫涵看著這個小孩子,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
但想到此事事關重大,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閉目養神起來。
一天后,在人間凈土內發生了幾場慘烈的戰斗。
月涼如水,即便是有了妖族血脈,長了妖族的翅膀,但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吃東西。
此時一輛馬車停在了路邊,原本白如雪的翅膀也收了起來,看起來和普通的馬匹沒什么區別。
在馬車的不遠處,站著一隊搖星境修士,算是護衛;另外還有兩位扶月境的修士,坐在了不遠處,正吃著東西。
突然天空頓時一暗,原本明朗的月光被遮擋住了,眾人抬頭一看,便看到了一條巨大的九魁龍從天而降,直接擋住了落下來的月光。
這九魁龍和相柳類似,都是有九顆腦袋,一個身子。
但不同的是,這九魁龍是蛟的身子,蛟龍的腦袋;他們這一族,向來看不起相柳一族。
畢竟,他們的血脈比相柳一族強,在敖天那個年代之前,他們這一族都壓制住了相柳一族,故此也沒那個必要看得起相柳一族。
若不是相柳一族的老祖宗湛南雁意外得到了帝俊的淬血之法,戰力也只是勉強弱于敖天和鳳凰,相柳一族這才壓制住了九魁龍一族。
若不是這湛南雁,恐怕單獨被關在一個封印中的,那便是九魁龍一族了。
這條九魁龍從天而降,九顆腦袋的大嘴都張得很大,露出了鋒利的牙齒,伸出了鋒利的爪子,身上的鱗片全都張開了,眼眸也變得通紅,整個身子都變得大了起來。
不僅有一條九魁龍從天而降,東南西北四方都有九魁龍襲來,它們發出了尖叫聲,還有風聲被帶了起來,若是凡俗在這兒,哪怕是隔得遠一些,都能被這些尖叫聲給震破耳膜。
總共五條九魁龍,四十五顆腦袋朝著馬車咬來,周圍的搖星境和扶月境,此時都早已被這些九魁龍給打飛了,只有那馬車安安靜靜的立在原地。
眼看著這馬車和馬即將被這幾條巨獸所吞噬,突然一道劍光沖天而起,頓時一聲輕喝,震開了從四周而來的四條九魁龍,而從天而降的那條九魁龍,則是直接被長劍給刺穿!
甚至,這九魁龍連神魂都被機會逃走,便給這一劍給滅了。
這五條九魁龍,皆是扶月境。可僅僅在見面的一剎那,便被人給滅了一條!
只見一位長髯老人立在空中,居高臨下的方才看著被自己一聲輕喝給震得人仰馬翻的四條九魁龍,手持長劍的他輕聲笑道:“看來,真的是血屠來了!”
此人,正是徐老!
而在不遠處,一人皺起了眉頭隱藏了起來。
他想了想轉身離去,立馬收起了方才的留影玉符,隨即把玉符送了出去!
至少,他們確定了這輛馬車,是陷阱!
同時,其它幾輛馬車,也被這九魁龍一族以各種方式襲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