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江水悠悠,裂天一襲白袍站在了江邊。
對岸的扶柳鎮柳樹早在幾個月前便抽出了枝條,如今的柳樹早已長得枝繁葉茂,宛如一個盛裝的女人揮舞著手中的長袖,朝著遠來客打招呼。
裂天的對岸便是當初的戰場,如今所有的士兵遺體都回歸故里,大地上還染著些血紅,雖然已經過了小半年了,可太陽一曬,這地兒還是被血腥味給籠罩了起來。河岸邊還有被河水沖刷過的痕跡,插著的殘旗隨風飄揚。
而趙家,就在這戰場背后的扶柳鎮。
這距離他并不遙遠的地方,早已人去樓空的地方,但如今橫亙在他面前,卻如同一道天塹。
他看著這些柳條,低下了頭,蹲下身來,捧起了江水。
時光如大江,無法逆轉;故人成枯骨,難覓倩影。
柳條也欠下了身子,撫摸著他的肩頭,宛如女子柔軟的手。
裂天嘆了一口氣,眼中一閃一閃的,似乎蘊含著思念的星星。
他聽聞,袁老和荀法臨走之前,給了柳承郎柳樹枝,表達離別相思之意。以前的裂天,覺得離別的時候送別人禮物顯得太矯情。
可現在,他卻恨當初自己和趙子琪分別的時候不僅沒有送寄托相思之物,二人更沒有好好的說一說話,解開誤會。
要不是他臨時折返,恐怕會誤會趙子琪一輩子。
想到這兒,裂天的心便如同刀絞。
裂天將捧著的水灑在了自己臉上,輕聲說道:“子琪,這一次,我要整個相柳一族為你陪葬!”
小黑似乎感受到了裂天的悲傷,形似黑麒麟的小黑蹭了蹭自己的主意。
“小黑,這一次,咱們可是用一場硬仗。你記得,戰場上你先增強自己的實力,等你強大了,然后我會借助你的天賦,幫助我突破到扶月境。”
小黑抬起頭看了一眼裂天,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有道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主子,徐長安答應了,三天之后他約您一起宣戰!”
裂天甚至都沒有抬頭看大武和小武,徐長安的答復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即便如此,聽到這個消息的他還是緊緊的的握起了拳。
有了徐長安的幫助,再配合上小黑和自己父親留下來的丹藥,裂天甚至想直接去斬殺如今已經和人族搖星境拼過一場的相柳老祖,畢竟他父親和他留下了“先斬相柳,再破長安”八個字,按照他父親帝俊的性格,若只是將相柳打了不敢出來,肯定不算“先斬相柳”,只有將相柳的高端戰力斬殺得七零八落,這才算得上是“斬相柳”!
“行!”
裂天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了身來,直接將李鐵匠打磨好的拳套帶在了手上。這拳套雖是凡鐵鑄造,但其中也蘊含著李鐵匠對他的關切。
他裂天雖然是魔,但也是有人關心,有人心里念著自己的。
裂天看著手上的拳套,朝著對岸的扶柳鎮彎下了腰,深深一拜,便直接帶著小黑升入了高空之中,朝著樊城而去。
樊城。
徐長安正在一個房間里打坐修煉,他必須要把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才有信心去迎接不久后的挑戰。
門口似乎有人,徐長安仍舊沒有理會,只是好好的修煉著。
看到徐長安這副架勢,即便是再傻的人都知道徐長安想干什么了。
原本饕餮一族的族長,也就是陶悠亭的父親;還有麒麟一族的老好人,齊林長老立馬來拜見徐長安。
雖然湛胥算計過他們兩族,打壓過他們兩族。但他們兩族始終對人族沒什么惡意,其想法就和當初袁老的想法一樣。
他們二人此番前來,就是為了勸說徐長安別拼一個魚死網破的。
這原因有二,他們二人希望各方勢力保持一個平衡,他們兩族便可以保持中立。任何一方做大,其實都會對他們兩族產生威脅的。而且,兩位天真的老頭子自打被湛胥騙過之后,就已經絕了打開封印的念頭。更何況,現在徐長安風頭正盛,他們沒有機會,只有均衡各方勢力這一條法子;這第二個原因,便是擔心徐長安。如今徐長安的確強,但也只是在封印之外,封印之內藏龍臥虎,為了徐長安的安全著想,徐長安也不宜大舉進攻。
而且,人族現在看起來強勢,但其實都是因為徐長安。
徐長安的外公是敖島主,妻子是海妖一脈的少主,自己又是墨家的矩子,還與諸子百家傳人交好。他若是還在,各方勢力必定齊心協力幫助人族,可若是他出點什么事兒,這大好的局面會立馬煙消云散。
說白了,現在大家團結在一起,不是真的心疼人族,心疼老百姓,而是因為徐長安。
所以,這二人雖然看起來是來做說客幫助相柳一族的,但其實真的沒什么壞心思。
“兩位,長安王真的在其它地方閉關。”褚良遠遠的就攔住了兩人,此番進去作戰的事兒他也同意,自然不能讓這兩個老頭子來多生事端。
“放屁,我的人親眼看到了徐長安進來之后就沒出去過,肯定在里面。”老饕餮性子火爆,再加上自己的一雙兒女和徐長安關系都算得上不錯,而且自己女兒當初為了他,可是吃盡了苦頭,他自然沒那么拘謹。
褚良知道阻擋不了他兩人,只能說道:“二位前輩,我知道你們的來意。而且,長安王也吩咐過,兩位若是來勸說他放棄戰爭的話,就別費勁了。總之,二位請回吧!”
沒想到老饕餮眼睛一瞪,急忙說道:“放屁,我可不是來勸說徐長安放棄的,我只是來找我女兒的。”
說著,老饕餮眼睛一轉,明顯是有了主意。
他知道若是直接說出目的,褚良肯定不會讓他們二人進去,甚至都見不到徐長安,這才隨口說了一個理由。
這一個理由,看起來再合情合理不過了。
褚良皺起了眉頭,這和借口他還真不好敷衍過去,據他所知,陶悠亭的確又跑了。陶悠亭又是徐長安的朋友,的確沒有借口阻止老饕餮去見徐長安。
可他又擔心老饕餮見了徐長安之后,又開始勸說徐長安。
正在為難之際,阿圓出現了,身后還跟著汪紫涵。
汪紫涵看了一眼老饕餮,盈盈一拜說道:“拜見老前輩。”
方才老饕餮那一聲,她自然也聽到了,只見汪紫涵走近了老饕餮,低聲說道:“前輩,鳳凰秘境中的事兒我們都知道,陶妹妹和趙叔一起出來的,這其中代表著什么,我們都知曉。說不好,以后我們都還得叫陶妹妹一聲嬸嬸了。你,可不要壞了您女兒和我丈夫的名聲。若是真想找,前輩可以去長安找找齊鳳甲師兄喝喝酒,或許他能幫你找到陶妹妹。”
汪紫涵這番話,讓老饕餮紅了臉,這個理由也站不住腳了,只能低著頭,帶著齊林走了。
兩人走后,汪紫涵看著徐長安所在的房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了一個極難做的決定,下了一個決心。
三日之期到了,整座樊城都緊張了起來。
特別是封印中的相柳一族,他們怎么都沒想到,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會被人族反攻,還會被人堵在了封印出口處。
一些相柳長老現在才明白湛胥的不易,一想到自己當初還針對過湛胥,頓時老臉一紅。
這是他們相柳一族最為屈辱的一天,只能看著人族修士站在了封印下,下面堆滿了墨家各種機關,甚至就連陰陽家的符箓都是一箱一箱的放在了地上,更別說各種陣法陣盤了。
光是現在展現出來的東西,就足以讓相柳一族羨慕得紅了眼。
特別是王費霞,氣得都快吐血了。她原本以為能夠借助相柳一族的實力來報仇,但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便被人堵住了家門口。
而現在她只能跪在了那漆黑的大廳中,看了一眼對面那雙綠色的眸子,隨后目光又轉向了身旁的一張木床上,上面躺著稱病但被強行抬出來的柳承郎。
“柳先生,現在兵臨城下,該如何?”相柳老祖的聲音響起,柳承郎似乎掙扎了一下,想直起身來,可卻做不到。
相柳老祖也查探過柳承郎的身體問題,可查來查去他身子骨沒啥問題,就是不愿意出謀劃策。相柳老祖自知在荀法和袁老一事上有些理虧,而且他還任由王費霞破壞當初湛胥和柳承郎打下的基礎,這些事兒的確有些不地道。不管是荀法還是柳承郎,對于相柳老祖來說,得到的并不算難,故此便小看了這些人的能力,他還以為大多數人族都和他們差不多,便想打壓一下柳承郎和荀法,也算是削弱一下湛胥的實力。
可沒想到,這一削弱,就形成了這番局面。
看著不回答的柳承郎,相柳老祖也不敢相逼,只能拿出了一個陣盤,遞給了王費霞。
“用這個大陣封住封印入口拖延時間吧,除非有逐日境的力量,不然沒人能夠破開!”
王費霞拿著陣盤,急忙去封印入口處布下了大陣,頓時封印處多了一道綠色的光幕。
看著這道光柱的出現,褚良急忙派修行者去破開這陣法。
但不管是符箓,還是墨家的機關術都拿著東西沒有任何辦法,甚至從早晨到黃昏,這陣法如同山岳一般,巋然不動。
就在日薄西山之時,一道聲音響徹天穹。
“徐長安,別躲著了,咱們兩聯手,把這陣法毀了!進去之后,咱們直接斬殺相柳老祖!”
裂天的聲音猶如滾雷一般在樊城上空炸響,眾人抬頭一看便見得穿上了金色長袍的裂天正對著封印口的大陣。
“行!”
穿著青衫的徐長安的身影也猶如一條蒼龍一般從地上而起,與裂天并肩而立。
“一拳,一劍,破了這鬼東西!”裂天看了一眼徐長安手中得軒轅劍,怒聲道。
“好!”
徐長安話音剛落,二人同時舉起了長劍和拳頭,同時天上出現了兩道劫云,天空頓時一暗!
一劍,朝著封印口的陣法劈去,宛如金龍躍海來!
一拳,朝著封印口的陣法砸去,猶如猛獸出山林!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