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轟隆隆的轉動,胡不歸猛然回頭。
而虺子畫,也是緊緊的盯著這座小島。而后,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胡不歸。
看得胡不歸沖著他緩緩的點了點頭,虺子畫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整個人也如同緊繃的弦一般,立馬松懈了下來。
大陣雖然開啟,但這雷暴秘境卻沒有開啟。此時若是進去,依舊比起之前更加的危險。
虺子畫墊起了腳尖,眼巴巴的看向了那小島,直到從小島的另一側走出了四道身影,他方長吁了一口氣。
這幾日,他的心一直懸著的。此時見得徐長安幾人平安出來,這一口氣吐了出來,這位巔峰搖星境的高手,此時居然就這么直直的倒在了船上,暈厥了過去。
等虺子畫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然回到了之前他們幾人所居住的小房間。
此時,房間里的桌子上放著一碗溫熱的粥,桌旁坐著一位青衫青年,正小口的嘬著這粥。
虺子畫看到徐長安守著自己,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若是之前他是因為徐寧卿的緣故想對徐長安好,但自打這雷暴秘境之后,他是發自內心的想對徐長安好,不是因為任何人。
虺子畫動了動身子,木頭做的床發出了聲響。
徐長安聽到這聲音,嘬了一口粥之后,輕聲笑道:“都一把年紀,修為那么高還會暈倒,害不害臊。”
徐長安雖然看似是在抱怨虺子畫,但這話虺子畫聽在心里,卻是感受到了溫暖。
還沒等虺子畫說話,徐長安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行了,又沒受傷,趕緊來把粥喝了。”
此時的虺子畫,如同一個備受寵愛的小孩子一般撓了撓頭,從床上走了下來,也坐到了桌子旁,開始喝起粥來。
虺子畫喝完之后,擦了擦嘴,還沒開始說話,徐長安便又緊接著開了口。
“走吧,出去聊聊。”
說罷,虺子畫放下了碗,攙扶著徐長安便走了出去。
兩人如同一對父子般走在沙灘之上,腳下傳下了踩著沙子的咯吱聲。
“若是這地方,太陽能夠照到臉上就好了。”徐長安笑著說道,經過了寂滅之地的磨練,如今的他更加的熱愛這來之不易的生命和生活。
“等以后出去了,自然就能感受到陽光了。”虺子畫說著,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宛如一對真父子。
坐下來的徐長安突然說道:“我在那秘境最后一層中,做夢了。”
虺子畫其實方才就想問徐長安在最后一層秘境中發生了什么,可一直沒有機會,此時徐長安主動說起來,他自然豎起耳朵聽著。
“我夢到了我父親,我還聽到了他說話。”
虺子畫聽到徐長安提到這話的時候,心里面也是一陣難受。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
他記得當初他從金昊陽的手中換下了徐寧卿那殘缺且受到重創的神魄,如今來到地兒,這神魄也消失不見了。
這話他可不敢和徐長安說,而且就當初徐寧卿那神魄的情況來看,留下來其實也沒多大把握就好。
但這些,虺子畫都不敢和徐長安說。
他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慚愧之色,還好徐長安看不見。
“他說了什么?”虺子畫有些沉重的問道。
“他說啊,他只需要他的兒子健康、快樂,娶妻生子。”徐長安說著,眼角有淚流下。
虺子畫長嘆了一聲道:“這是所有父親的夙愿,什么出人頭地啊都是假的。但凡自己努力過的父母,都知道這條路多難;但凡是走過那條路又心疼孩子的父母,他們都不希望孩子遭受他們曾經遭受過的痛苦。他們只希望,孩子健康、平凡且又快樂的度過這一生。”
“你應該自小沒在你父親身旁長大吧?”虺子畫突然問道。
徐長安點了點頭,虺子畫接著說道:“當初我和你父親在夢中成為兄弟的時候,他和我說過,以后若是他有了孩子,只希望把那孩子安放在小城中,平安快樂的成長那便好了。至于他背負的什么天下,什么守護圣朝,什么人族和妖族的和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才舍不得讓他的孩子承受呢!”
越說虺子畫越難受,越聽徐長安也越難受。
但徐長安此番和虺子畫聊天,則是為了其它事兒。他整理了一下心情,便問道:“所以前輩也是這樣想的么?”
虺子畫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著徐長安。
“你也希望我平平安安過完一生,也希望我娶妻生子。所以,這才會答應幫顧姑娘來瞞著我的吧?”
虺子畫沒有說話,只是低下了頭。
“我總不能對不起其它人吧,雖然顧姑娘不錯,可我先遇到了那個人。即便全世間都說那個人消失了,不存在但我仍相信那個人存在過。”
“我以前見過不少女孩子,也有過好感,可我后來明白了,好感只是好感,而不是喜歡,更不是愛。”
徐長安聲音很淡,并沒有責怪虺子畫的意思。
“顧姑娘,不好嗎?”虺子畫艱難的開口了,也算是承認了所謂的薛可人便是顧聲笙。
“我明白自己喜歡的是誰,明白自己要去干什么,這是見自己;我也懂得我身上有什么使命,為了這些東西我能放棄什么,這是見眾生。”徐長安沒有立馬回答虺子畫的問題,反而是說道:“我知道自己對于她的喜歡,不是男女喜歡;我知道自己為了目標,會犧牲很多,但不會犧牲心中所愛,所想,所堅定。”
徐長安聲音很輕,但且無比的堅決。
“我知道,虺伯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以后離開這地方,也有海妖一脈庇護。可那樣,豈不是違背了本心,不明白自己么?”
“顧姑娘很好,但奈何我心有所屬。”
虺子畫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正欲說些什么,卻看到了不遠處的顧聲笙。
顧聲笙眼中有淚光,但還是走了過來開口道:“所以,在你選天神怒的時候,你便知道是我了?”
徐長安聽得顧聲笙的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但他還是說道:“顧姑娘值得…”
話沒有說完,顧聲笙便拿出了天神怒,聲音誠懇。
“這東西,還請徐公子拿回去。我顧聲笙喜歡一個人,不會圖他什么,更不會圖他回報。”
徐長安沒有接,也不可能接。
顧聲笙倒也沒有強求,只是說道:“徐公子既然不肯接著,那我先暫為保管,徐公子什么時候想拿回去,都可以。”
“對不起…”徐長安只能艱難的說出這三個字。
“其實,徐公子你也不必介懷。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一個人的事兒。天底下沒有那條律法說過,喜歡一個人,那個人就必須喜歡你;也沒有哪一條規矩這般說過。徐公子不喜歡我,這才說明我顧聲笙的眼光不錯。”
顧聲笙說完之后,便轉身離去,只是走了兩步的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其實,我很羨慕那一折戲,什么時候回長安了,記得請我喝喝那一壺紫衣別。同樣,我也很羨慕她,能那么堅定的被徐公子所選擇。”
顧聲笙說完之后,便離去了。
她走到了海邊,蹲了下去。
阿圓慢慢的走了過來,蹭了蹭顧聲笙。
阿圓不懂男女之間的事兒,只是在心底對著顧聲笙說道:“姐姐,他欺負你了嗎?我以后用乾坤棍打他!”
顧聲笙看了一眼拿著乾坤棍憨態可掬的阿圓,抱了抱她說道:“姐姐沒事,他沒欺負姐姐。”
話雖這么說,可阿圓卻感覺到姐姐眼中的淚珠,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夜,一艘小船停在了岸邊。
“你怎么來了?”薛大少有些意外。
“當日,你們怎么出來的?”來者是胡不歸,對于當日的事兒,他想了解清楚。來找薛丹晨,是最好的選擇。
薛丹晨撓了撓腦袋說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徐長安讓我們休息一下。原本他用一門神奇的功法給我們照明,醒來之后他也不用了,便讓我們跟著他便行。就這樣,我們三個明眼人,呸,是兩個明眼人,一頭明眼獸就這么跟著他走了出來。”
胡不歸聽到這話,便說道:“看來他得到了寂滅之力,或者寂滅之種。”
胡不歸沉默了會兒,突然說道:“要不,你讓他參加祖祭。”
聽到這話,薛大少擺了擺手道:“我還道是什么事呢,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即便你不說,我也會讓他們去參加祖祭。而且,也答應過他們,和他們說一說當年的事兒,和島上人的身份。”
卻沒想到,胡不歸搖了搖頭。
“我指的不是簡單的祖祭,而是…祖籍中的劍祭。”
薛丹晨一聽,立馬急了。
“可那里面有危險,比起雷暴秘境來說更危險,而且他也沒有血脈…”
不過,話還沒有說完,薛丹晨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
“你確定,他就是讖言中的那個人了?”薛丹晨急忙問道。
而胡不歸,則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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