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藏身于焚中的魔頭出手,這戰局實現了逆轉。
雖然,徐長安的一雙眸子受到了重創,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徐長安覺得值,幫父親和師傅報了仇,別說一雙眼睛,就算是要他的命都他都愿意。
眼前一片黑暗的他,沒有驚慌,甚至臉上還露出了笑容,雖然這笑容讓人心痛,這笑聲顯得有些凄涼。
徐長安杵著焚,往前踏了一步。雖然是一片沙漠,但才失去光明沒多久的他還是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李義山見狀,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傷痛,急忙跑了過來扶起了自己的徒弟,甚至因為方才的戰局太過于緊張,徐長安方才噴在他臉上的鮮血都還沒來得及擦干。
李義山扶著徐長安,往前走去。
不用多說什么,李義山也知道徐長安要干嘛。
此時的金昊陽躺在了地上,還是那三足黑烏鴉的形態,只有了出的氣,沒了進的氣。
李義山攙扶著徐長安來到了金昊陽的身旁,金昊陽這三足黑烏鴉,眼睛瞪得圓圓的,死死的盯著徐長安。
徐長安將焚丟在了地上,伸出手摸了摸這三足黑烏鴉的翅膀,臉上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
“師傅,請你幫我把金天正帶過來。”
徐長安的聲音微冷,他的頭偏向了李義山的方向。
李義山知道徐長安要做什么,本想勸徐長安的他,當看到徐長安雙眸之上還有一些黑色的火焰殘留,想勸徐長安的話怎么都說不出口。
更何況,徐寧卿和夫子都是死在了這父子手上。
善良是個好品質,但卻不能泛濫。過度的善良,和軟弱沒什么區別。
李義山雖然是徐長安的師傅,但今日這情況,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勸說徐長安。
李義山嘆了一口氣,他怕徐長安會因為這件事日后心境出現變化,變得嗜殺、暴戾。但他總不能阻止別人報殺父之仇吧?
李義山站起身來,一瘸一拐的朝著金天正走去。
金天正的眼中全然是驚恐之色,可偏偏此時的他全身骨頭都斷了,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義山彎腰,將他抱到了徐長安的身旁。
徐長安摸索了一下,確定金天正來到身邊之后,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笑容,話語也溫柔了起來,如同學堂里的先生在教導孩子一般。
“小時候,私塾里的先生總教我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的啊是作為一個君子,當說話算數。”
徐長安的聲音溫和,仿佛真的是在教金天正道理一般。甚至,讓金天正出現了徐長安會放過他的錯覺。
“我…我知錯了…求…求你…”
他此時每說一句話,身體都會疼痛難忍。
只要能活下來,一切都好說。
但可惜的是,他求饒的話還沒有說完,徐長安便接著說出了下半句。
“所以,我說過要當著你的面打斷你父親全身的骨頭,那少打斷一根,都是說話不算數。”
金天正艱難的抬起頭看著徐長安,他臉色煞白,嘴唇顫抖個不停,眼前的徐長安話語溫柔,但卻是一個溫柔的魔鬼。
他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的看著徐長安,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徐長安說完之后,沒有絲毫的猶豫,往前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只翅膀。這金昊陽此時還沒死,且加上其本身也是金烏一族,徐長安摸到翅膀,這翅膀上還有一股灼熱感。
徐長安提起了不能動彈的金昊陽,將他的翅膀鋪在了沙子上,四處摸索著,如同在鋪床鋪一般,生怕沒鋪全。
在金天正的注視下,徐長安掄起了拳頭。
“咔嚓”聲傳來,金昊陽慘叫了一聲,金天正目眥欲裂,恨恨的看著徐長安。
如果眼神能殺人,徐長安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可惜的是,此時的徐長安看不到金昊陽悲痛的樣子,也看不到金天正那憤恨的樣子。
不過這骨頭碎裂的聲音,猶如冰河初裂,讓徐長安舒爽了不少。
徐長安順著翅膀,摸了上去,摸到了軀干。
“剛才是翅膀,現在是軀干。”徐長安的聲音依舊溫和,溫和得仿佛是在說一件不痛不癢的事兒一般。
又是兩拳,黑色三足金烏的身體如同路面塌陷一般,軟了下去。
“腿!”
話音剛落,那熟悉的骨頭斷裂之聲再度傳來。
先前金昊陽還慘叫幾聲,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慘叫了。
此時的金昊陽恨不得徐長安打死他,滅了他的神魂和神魄,讓他得以解脫。
“求你…殺了…殺了…”
“我”字還沒有說出來,這只黑色的金烏便被痛得暈了過去。
徐長安停了下來,雖然看不見,但他還是轉向了金天正。
“你父親真沒用,就痛得暈過去了。”
金天正早已淚流滿面,父親向來對他極好。父親遭此劫難,他的心里如同被人用刀子割一般。
“求你…放過…他,我自殺謝罪…”金天正閉上了雙眸,艱難的說道。
“不錯,看來還是只孝順的鳥。我父親全身的骨頭,也是粉粹。當時,你可曾放過他。”徐長安說到前半句的時候語氣還頗為的溫和,可到了后半句,變得陰狠了起來。
“他…”金天正急得滿頭大汗,之前那徐寧卿緊緊的抱著他,當真是一聲都沒哼,更沒說過半句軟話。
“他那樣的人,有什么都不會說的,更別說在自己孩子面前。”徐長安接上了后半句。
金天正看著徐長安的臉,此時徐長安抬起了頭,似乎是在緬懷什么。金天正不知道該怎么勸說徐長安,早知道會是如此結果,當時他寧愿自己抗下天劫,也不愿意自己的父親受此磨難。
“所以啊,做事兒是要有代價的。”
徐長安輕輕的說道,說完之后便掄起了拳頭,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了金昊陽的身上。
每一拳的落下,都仿佛是打在了金天正的心里。
徐長安看不到金天正那痛苦的表情,也看不到金昊陽那皮開肉綻的身體。
此時的徐長安,只是悶頭一拳接著一拳打在了金昊陽的身上,如同一位在河邊搗衣服的農婦一般,一拳接著一拳搗在了金昊陽的身體之上,直到他的拳頭之上感受到了液體的存在。
李義山已經轉過了臉,此時的金昊陽,哪里還有金烏的模樣,似乎已經成了一塊黑色的皮,而且這皮上還沾染了不少鮮血。
他全身的骨頭已經粉碎,這具原本還有炙熱感的金烏身體已經涼得不能再涼了。
突然,一道金光破開了這具軀體,兩個縮小版的金烏從金昊陽的身體中鉆了出來,朝著遠方逃去。
徐長安來不及阻止,李義山也來不及阻止。
這是金昊陽的神魂和神魄,只要有了這神魂和神魄,那他就還有重生的機會。
神魄是要到大宗師方能修煉出來,而神魂則是要到搖星境才能擁有的東西。
“他跑了!”
李義山輕聲說道,看著徐長安此時的模樣,他都有些害怕。
“既然老子跑了,那就到你了!”徐長安一把抓住了骨頭已經被他打斷了幾根的金天正。
如同方才一般,徐長安雖然看不見,但還是摸索著將金天正全身的骨頭打了一個粉碎,直到這具身體咽氣。
金天正的神魂和神魄才要逃離,便被早有準備的徐長安和李義山給攔了下來,徐長安抓住了金天正的神魄,而李義山則是抓住了神魂。
徐長安站起身來,一只手里捏著金天正的神魄,另一只手提著焚。
“小長安,要不…”
李義山有些擔心徐長安此時的狀態,方才的他,完全沒了之前的儒雅,也沒了寬容。只有仇恨和狠辣,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徐長安當真會變。
徐長安的臉轉向了李義山聲音來源之處,臉上依舊平靜,甚至還有著淡淡的笑。
“我知道師傅的意思,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了他的神魂吧!”
李義山松了一口氣,看來徐長安的善良仍在,心境也沒有被毀。
他松開了抓著金天正神魂的手,那神魂才跑出去數丈,徐長安也松開焚,焚一劍便斬向了那神魂。與此同時,徐長安捏碎了那金天正的神魄。
至此,金天正再無生還可能,世間再無一只叫金天正的金烏!
“你…”李義山有些愕然,他沒想到徐長安居然連他都騙。
“師傅,善良不是對仇人的,也不是對比自己強大的敵人的。善良,應該是強者對于弱者的理解,應該是強者對于弱者公平的維護,而不是對于敵人的放過。”
“善良,是對同樣心懷善意之人的悲憫、同情和幫助;而不是對惡人的憐憫。”
“師傅你放心,我眼雖然瞎了,可心不瞎。對于惡的草,斬草,必須要除根!”
李義山看著自己的徒弟,品著徒弟的這番話,長嘆一聲道:“是師傅錯了,你是對的。”
同時,遠方傳來了數道金烏的尖叫。
“小子,辱我金烏一族者,必要其付出代價!”
話音剛落,一條大蛇從遠方而來,卷起了徐長安和李義山,嘴里嚷道:“小子,有血性!不過現在我們得跑了,兩個扶月境的老家伙連他們族的扶桑神樹都不守了,要來滅了你!”
說罷,便朝著青銅門處逃竄。
鐵里木村,金烏一族那響徹天際的聲音傳入了顧聲笙的耳朵之中。
顧聲笙看向了小婢女,將小青霜的手放到了小婢女的手中,同時將小白交給了小婢女。
“記住,保護好他們!現在,立馬回到南海!”
小婢女聽到這話,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少主,可…”
“沒什么可的,你們別在這兒礙手礙腳。再說,這些妖族,敢傷我嗎?還有,族里不是有高手守著我么?”
小婢女聞言,只能點了點頭。
顧聲笙蹲了下來,摸著小青霜的頭說道:“你跟著這位姐姐去南海,我和你徐大哥,會來找你的。”
小青霜一雙大眼睛里藏滿了思念和淚水,輕輕的點了點頭。
“還有你,小白虎,保護好小青霜。”顧聲笙看了一眼小白。
小白看向了封印,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顧聲笙看著自己的小婢女帶著小青霜和小白離開之后,手一揮,一根紫色的鞭子出現在手中,便朝著懸浮于空中的青銅門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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