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爪子被斬了,還有無數只爪子伸出來。
有了一線的光明,誰有愿意久處黑暗。
他們前赴后繼的撞了過來,只是想早一點兒看一看外面的陽光,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
徐寧卿一劍接著一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不停的剁著這些伸出來的爪子。
地上落滿了殘肢,慘叫聲卻越來越凄厲。可這一切,徐寧卿充耳未聞,仿佛魔怔了一般,就這么愣愣的砍著從封印內伸出來的爪子。
而夫子則是似乎在適應他強行突破后的實力,只是偶爾揮舞一下斷了的戒尺,一尺落下,便有慘叫聲傳來。
徐寧卿不同的揮舞著憂思,就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斬斷了多少爪子和翅膀,身上全是血跡,以紅色為主,但也有各類異種的血。
縱然他全身是血,但手中的憂思依舊沒有沾染上絲毫血跡。
只是,徐寧卿眼神慢慢發生了變化,眼中不再有憐憫,也不似之前一般眼里有光。
甚至李義山在恍惚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看見徐寧卿眼中有紅光閃爍。
只不過如今封印將開,大難當頭之際,他也沒心思去關心那么多。他只是希望,這兩人能夠活下來,封印能夠恢復如初。
雖然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只是一種奢望。
李義山摸了摸自己懷里的睚眥木,看了一眼徐長安,最終還是沒有把這東西拿給徐長安。
他不是不信任徐長安,他只是害怕,害怕徐長安會亂用這東西,害怕徐長安會讓這東西沒有發揮出它應發揮的作用。
突入其來的死亡,痛苦會猶如一根針一般戳進心里;但提前知道親人赴死,則是一刀刀的在身上剜下一塊塊肉來。
李義山不知道哪種更痛苦,但他知道,現在的他必須看好徐長安。
若是有需要,他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辭。
李義山嘆了一口氣,站在了徐長安身后,同他一般抬起頭來看著天空之上的情形。
“嘭!”
封印內傳來了這奇怪的聲音,青銅門洞口血霧彌漫,更勝方才。
同時,那不大的洞中,居然有些碎肉被丟了出來,而且從洞里伸出來的爪子也是越來越少。
“一群廢物,急什么急!”
一道低沉的男聲傳了出來,同時那洞口中被丟出來了不少尸體。
原本殺得有些麻木了的徐寧卿,也因為這封印內丟出來的尸體愣了愣。
“一群垃圾,擋什么路,讓開!”
那道聲音再度傳來,不過這一次是低吼。
封印內似乎有大妖出現了,他走到了洞口,矮下了身子,伸出了一張黑色而又長的狗嘴。
“喂,那個誰!”
徐寧卿看向了青銅門中那小小的洞口,透過洞口大致能看得出來是一條黑色的狗,身上燃著熊熊火焰。
“我是金烏大人座下的大將,叫我霍天臨就行了。”
徐寧卿看著這條大狗,思索了一下,便認出了其血脈。
這是禍斗一脈,算不上特別猛的兇獸,但絕對不弱。
似乎是因為洞口不大,他的嘴又有些長,嘴伸出來也不好講話,索性化作了人形,變成了一個穿著紋有火紋黑袍的中年人,一雙眸子晶亮,眼珠小小的,兩撇胡子留在了嘴邊。方才那囂張霸道的行為,還有此時的形象,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三個字“狗腿子”。
不過說起形象,這頭禍斗更像是一只老鼠。
化為人形的他從洞口探出了一個腦袋,歪著頭看向了徐寧卿。
“對,就是你。我家大人說了,現在最后給你們一次機會,要是愿意的話,臣服于我家主人,饒你們一命!”
徐寧卿聽到這話,本想一劍斬殺了這霍天臨。
但轉念一想,心里有了更好的主意。
似乎是方才砍瓜切菜一般的殺妖方式讓他累了,徐寧卿喘了一口氣,仿佛沒有聽清楚這句話一般。
“怎么說?”
這霍天臨聽到徐寧卿回應了,心里面也多了幾分高興。他是來談判了,來爭取的。這種情況下,最怕的就是對方不理不睬。只要對方開口說話,就證明有機會。
若是能把面前的這兩人勸服,那可是大功一件。
雖然在他看來,現在沒有任何的必要再拉攏這二人;更何況,這二人方才還斬了幾位大人的虛影,讓幾位大人受了傷。
要是他,肯定先滅了這二人,以震聲威;但是,大人們的命令他也無法違背。要是他能理解大人的想法,估計他就是大人了。
這霍天臨看得徐寧卿似乎有意向,便開口道:“這位兄弟,叫啥名?”
徐寧卿眼睛瞇了起來,眼中有寒意閃過,不過只是一瞬間,霍天臨沒有看到。
“徐寧卿。”徐寧卿淡淡的說道。
霍天臨看得徐寧卿有問必答,便越發得覺得“招安”徐寧卿有了希望,急忙說道:“徐兄,我們金烏大人派我前來,就是不忍心看著徐兄此等英才人物隕落。若是徐兄愿意,可投入我家大人盔下,從此榮華富貴,平步青云。若是徐兄愿意,天下美女任徐兄挑選。”
聽到這話,徐寧卿眼睛再度瞇了起來,不過這一次沒有掩飾。
霍天臨看得徐寧卿這副樣子,心里越發的高興。在他眼里,分明就是這徐寧卿心動了。特別是當他提到“美女”兩個字時,徐寧卿瞇起了眼,在他看來,這就是動心。
殊不知,徐寧卿不是心動,而是感覺到了褻瀆。
他們這些妖族當他徐寧卿是何等人也,居然用這等條件來誘惑于他。
徐寧卿不是開心,而是氣氛。他徐寧卿豈是那等貪慕財富之人,更何況,他手中滴血不沾的憂思便能代表著他對那個人的思念。
“哦?”
徐寧卿沒有正面回復這霍天臨,只是用一個“哦”字打發了他。
但這一切,在霍天臨眼中又不一樣了。
在霍天臨的眼中,這徐寧卿的確是動心了,但又不能表現得過于熱情,所以才會高冷起來,為了以后他加入妖族有更高的地位。
霍天臨越發的開心,急忙說道:“徐兄,向來投誠都需要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徐寧卿淡淡的問道。就算是到了此時,夫子也沒有多說一句,只是全身心的感受著破境后不同。他相信徐寧卿,甚至他知道徐寧卿愿意和這霍天臨廢話,有為他拖延時間的原因在內。
“向來投誠都需要投名狀!”
徐寧卿微微皺起了眉頭,抬頭看向了高空,便直接說道:“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封神劍體的人頭給我提來!”
徐寧卿表情古怪,莫非這霍天臨方才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嗎?不知道徐長安是他的兒子嗎?
徐寧卿沒有戳破,轉過頭看了下方的徐長安和李義山一眼,此時恰好風起云涌,夫子頭頂上的天劫似乎隨時要落下來。
“你說什么?”徐寧卿佯裝風太大,沒有聽清。
“殺了那個封神劍體!”霍天臨吼道。
“啥?”徐寧卿眉頭皺得更緊了,仿佛當真沒有聽到一般。
此時的霍天臨也沒有懷疑什么,便直接把頭伸出了洞口。那青銅門的洞口像極了一副枷鎖,也像極了鍘刀。“殺了封神劍體!”
風越來越大,徐寧卿側耳靠近了霍天臨,霍天臨也沒有絲毫的防備。
“殺…”
他話沒說完,只見一道劍光閃過,他來不及求救,更別說把頭伸回去了。可憐堂堂禍斗一脈的大妖,就這么被徐寧卿一劍給斬了腦袋。
還好他神魄跑得快,要不然就得不明不白的死了。
一直躲在遠處的霍格看到這一幕,氣得咬牙切齒。他實在沒想到,他的祖宗才出現了沒多久,就被人砍了腦袋。方才他本想提醒自家祖宗,可他又不敢出來。他知道,他一出來必然是有去無回。祖宗的命重要,但自己的小命更加的要緊。
他沒辦法,只能把仇恨記在了徐長安身上。
徐寧卿斬殺了這霍天臨,有些不滿意。他原本是打算將此獠連神魄都給他滅了,可沒有想到,此獠倒是跑得快,神魄跑了出去。
“徐寧卿,給臉不要臉!”
一聲怒吼傳來,這聲怒吼他熟悉,正是方才那成年金烏。
“別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讓他出來招攬我,難道不是為了你們拖延時間?方才你們受傷了吧?怕我徐某人跑了?”
徐寧卿一臉的冷淡,嘴角出現了一抹冷笑。
這成年金烏沒有說話,只是面色有些陰沉。
“諸位,先撞開封印!”
這成年金烏冷哼一聲,朝著身后喊道,冷冷的看了一眼徐寧卿。
“轟隆”之聲不絕于耳,眼看著這青銅門要化作齏粉,徐長安默默的從懷里摸出了借魔丹放進了嘴里。
徐寧卿轉過頭看了夫子一眼,正要說話,夫子淡淡一笑:“你的天劫威力比我的大,我先來吧!”
話音剛落,青銅門被破開化作了齏粉,空中似乎是出現了一個洞。
一群大妖正要沖出來,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放,便立馬凝固了。
這成年金烏終于知道了,知道為什么徐寧卿明明知道他們只是想拖延時間,他卻還依然佯裝不知,不離開此地;他也知道了,這兩人想干什么!
只見夫子的天劫砸向他的頭頂,這位人世間的夫子提著斷尺攜電光而至,沖入這群大妖中,想引發他們的天劫,與妖群同歸于盡!
這成年金烏見到此情形,嚇得急忙大喊:“退!往后退!”
可涌到封印口的妖族頗多,又怎能盡數退去!
此時,瓢潑大雨落下,鐵里木河中泛起了水花,天空中也出現了道道紫色亮光。
長安。
沙漠雖然距離長安遙遠,但齊鳳甲還是看到了這天劫。
他依舊坐在了城頭,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過了很久,臉上終于出現了一抹苦笑。
“老東西,一路走好。下輩子,我當你師傅。”
這位行事大大咧咧號稱刀圣的江湖豪俠輕聲說道。
滿雪山,深淵禁地處。
滿臉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抬起頭來,看向了天空,眼角有淚劃過。
這一次,沒有等他問,便有道嘶啞的聲音傳來:“大世將至,與其悲天憫人,不如好好修煉。”
滿臉坑坑洼洼的黑袍人沒有說話,他輕輕的“嗯”了一聲,擦了擦滑落臉頰的眼淚。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解釋一下,為什么一下子是封神劍體,一下子是封妖劍體。對于人族來說自然是封妖劍體,妖族自詡為神,自然就說是封神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