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鴛鴦戲水,樹上喜鵲成雙。
就連荷花池里的蓮葉都相互偎依在了一起,隨風搖擺。
年輕的帝王摟著自己的新婚妻子,俯瞰長安。
嬌妻低著頭,伏在他那堅實的胸膛上,她本想直起身子來,可軒轅熾卻是緊緊的摟著她,讓她動彈不得。
紅燭盡,春宵短。
軒轅熾似乎還在回味昨夜的溫柔,臉上洋溢著笑容。
他曾經是皇儲,也有過金屋藏嬌,有過不少投懷送抱的女人。但只有在昨夜,他才明白了什么是丈夫,才覺得以往的女人都成了云煙。
原來,女人和女人們,也是不同的。
從昨夜起,軒轅熾有了一個新的身份,丈夫。
他不僅僅要作為君王守著腳下的土地,土地上的百姓;更要作為丈夫,守護懷里的女人。
在這一瞬間,他摟著范知墨看著朝陽升起,看著整座城市漸漸蘇醒,低下頭去,親吻了范知墨的額頭。而后就這么抱著她,看著遠處的朝霞和范知墨的臉一般,紅得就像熟透了的桃子。
軒轅熾希望能和范知墨就這樣,白頭偕老。
風兒輕,朝霞紅。
這是軒轅熾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之一。
方才他親吻范知墨的時候,希望自己永遠年輕,希望他們如同這朝陽一樣;但緊緊是抬起頭來的一瞬間,他又希望這朝陽變成了夕陽,他與范知墨都早已白發蒼蒼,兒孫繞膝。
人總是這樣矛盾和貪心,親吻的時候希望永遠年少,擁抱的時候卻希望一夜變老。
范知墨只是覺得軒轅熾的懷抱有些緊,但很暖。
好幾次她想看看周圍侍衛的反應,心里忐忑不安,侍衛們會不會笑話她,以后傳出去怎么辦?丟死人了!想到這兒,范知墨越發的不敢抬起頭了,只能將頭埋在軒轅熾的胸口上。
可軒轅熾就是不許她自個兒站著,如同一個小孩子一般的纏著范知墨。
侍衛們自然不會知道這位新皇后心里的忐忑和害羞,他們只知道他們的圣皇和皇后如膠似漆。
晉王昨夜喝了一夜的酒,這也是他自從軒轅楚天和小夫子走后難得的開心時光。
昨夜他被范直那老家伙拉著灌酒,還一口一個親家的喊著。喝到最后,原本不言茍笑的范直甚至發瘋一般,非要抱著晉王拜把子。這可愁壞了諸位大臣,一位是新晉的國丈大人,一位是如今圣朝唯一的王爺。他們不好勸,也不敢勸。
最終,還是范知墨的母親站了出來,一臉尷尬的揪住了這位國丈大人,眼睛一瞪,范直方安靜了下來,手松開了晉王的大腿。
可下一瞬間,范直撒手之后便抱上了自家夫人的大腿,非要求著自家夫人和自己再生一個小子,要和晉王結成兒女親家。還如同小孩子一般,嘟著嘴,范夫人若是不答應,他便不起身。
如此一鬧,哄堂大笑。
但諸多大臣非但沒有覺得范直丟臉,反而覺得這位國丈大人有趣得緊,就連晉王都只能如同哄小孩子一般拍著他的肩膀,讓他趕緊去生,這才哄著范直讓范夫人將其扶了回去。
經過了范直這一檔子事兒,原本官員之間的隔閡便被打開了。連為了直諫而亡的左右拾遺范家人都這般了,他們還有什么放不開的,觥籌交錯,言笑晏晏,官員和官員之間的關系都好了不少。
就連那種八九品的小官,范直的故友,都壯起了膽子,去找晉王拼酒。
這些年晉王雖然不怎么喝酒了,可年輕的時候,他也是跟著軒轅楚天還有徐寧卿隨軍拼殺出來的。在軍中,那些老兵痞子都喝不過他,更別說如今長安這些小官了。
晉王來者不拒,也來者不懼。幾個時辰,便喝到了一片,隨后提著一壺酒顫巍巍的走出了門,朝著忠義侯府去了。這些人都不是對手,他要找齊鳳甲喝上兩杯。
但如今這忠義侯府,空蕩蕩的,他叫了兩聲,也沒人應答,只能有提著酒高一腳,矮一腳的回到了晉王府。
昨夜的齊鳳甲,坐在了長安城頭,一個人喝著悶酒。
與長安城內熱鬧的酒不同,他喝的是苦酒,若不是長安需要人鎮守,他恨不得沖向幽州之外的雪山,或者去往鐵里木村。
但現在,他只能看著別人的熱鬧,喝著自己的悶酒。
恍惚間,鞭炮聲如同廝殺聲傳入了耳中。
齊鳳甲靠在墻頭,眼角濕濕的。
天一亮,晉王便起來了,雖然身體有些不適,但并無大礙。
他啊,要進宮看看自己的侄女和侄媳,也要去和姐姐還有軒轅楚天說說這件喜事。既然結了婚,那接下來便是催著要孩子。姐姐和姐夫抱不上孫子或孫女,但他怎么都要看著侄孫出世,也算是給軒轅家一個交待了。
而就在此時,一道光芒落在了長安城下,滿身鮮血、臉色慘白的修士咽了咽口水,強忍著跑進了城門。
他們一路往前,朝著皇宮而去。
興許是太過勞累,亦或許是受傷太重,他倒在了街道上,引起了騷亂。
看著長安城的軍士跑了過去,晉王想了想,看了看才出生的朝陽,也便跟了過去。
到了街道上,他看到了那修士的模樣,手里還握著一枚玉符。
晉王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傳訊玉符。這些年來,雖然他如同一個閑散王爺一般,但當年隨軍征戰姬氏王朝的人又豈是凡俗。況且,凡俗又怎么能夠培養出姜明這等人才來。
只是這些年來,能當閑散王爺為什么要去勞心勞力?
導致所有人都以為這位晉王爺只是靠著他姐姐才能成為王爺,就晉王這性子,也懶得與人解釋。
晉王看著那人手里的傳訊玉符,那玉符和這修士的情況讓晉王皺起了眉,這玉符就像是針一樣,刺著晉王的眼睛。
他明明知道這樣做不對,但還是輕咳了兩聲,等到眾人發現是晉王,急忙讓開了一條道。
晉王蹲了下來,假裝查探傷勢,實則不露聲色的把修士手中的傳訊玉符給拿走了。
他站起來,讓士兵將這軍士送去治療,而后自己走到了無人處,緊緊的捏著玉符。
這里面的消息,是關于幽州之外雪山的。
昨夜大戰,血妖一脈設了圈套,他們敗退了。但也只僅此而已,中皇還是帶領修士抵擋住了大部分的妖族。
晉王看著手中的玉符,陷入了猶豫。
他舉起了拿著玉符的手,想摔碎手中的玉符,但提起的那一口氣,還是又松了下來。
他不能毀了這修士拿命送來的訊息,但他也不想軒轅熾知道現在的情況。
若是讓軒轅熾知道雪山的情況,必然會帶領三萬鐵浮屠,強行征調供奉閣去御駕親征。
其實,供奉閣此番已經有不少修士去了。
鐵浮屠可以去,供奉閣可以去,就算他自己都可以去。
但這長安,唯有兩人不能去。一人是齊鳳甲,另外一人便是軒轅熾。
齊鳳甲不去,是因為他要守著長安;而軒轅熾不能去,則是晉王的私心。
他要軒轅熾給軒轅家留后,此一去,生死難料。而且軒轅熾打仗和他爹一個德行,永遠都是身先士卒,永遠都和一線士兵在一起。
就是這樣,晉王更不放心他去了。
晉王想了想,還是沒有摔碎玉符,只是將它放在了懷里,暫且不上報。
前方戰事吃緊,晉王還是不放心,他看向了平康坊,心里頭有了注意。
他急忙去往了歡喜樓,找到了春望,讓她給自己找來了幾個老鴇,去和她們討要了一些藥丸,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回到了晉王府。
才回到晉王府,果不其然,軒轅熾已經換上了鎧甲,提著長槍站在了晉王府門口。
這類重要的消息,肯定很多人送,軒轅熾知道也不稀奇。
“這孩子啊,真是隨他爹!”晉王暗自嘆了一聲,換上了笑臉,迎著軒轅熾走了過去。
軒轅熾看著嬉皮笑臉的晉王,眼神猶如刀劍。
“舅舅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的?”
晉王看了一眼軒轅熾身后的士兵,低下了頭,只能朝著軒轅熾擠了擠眼睛。
“進去說,進去說。”
畢竟是自己舅舅,而且自己昨夜才新婚,軒轅熾也理解晉王。其實他并沒有責怪的意思,他知道消息后便想御駕親征,不過還是得來看看舅舅,一是交待一些事,二是打聲招呼。
軒轅熾也不設防,便直接跟著晉王進了屋子。
可才進屋,他突然發現自己動不了。自己舅舅的實力他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舅舅不會太強,可沒想到能一瞬間制住自己。
晉王見得軒轅熾動不了,便捏開了他的嘴,拿出方才從青樓老鴇那兒討來的藥丸往軒轅熾嘴里灌。
這些藥,自然便是春藥了,一顆就能讓尋常人欲罷不能的藥,晉王往軒轅熾嘴里灌了幾十顆。
等到軒轅熾漲紅了臉,晉王這才背著晉王朝皇宮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
“圣皇生病了,御醫快來啊!”
晉王直接將軒轅熾和范知墨鎖在屋子里,隨后趕來的御醫一臉驚慌,還來不及問,晉王便揮了揮手道:“沒啥事,你們多弄點壯陽的藥來,還有補身子的藥。圣皇太著急要孩子了,亂吃了一些東西,讓他和皇后在里面待上三天便好。”
幾位御醫臉色古怪,也不好說什么,只能照做。
晉王做好這一切之后,房間內傳來了一些奇怪的聲音,他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可臉上又泛起了苦澀。
他這么做,為了軒轅家耽誤了全天下,就算是有什么罪,他也認了。
要不是這鐵浮屠只認人,不認令牌,要不然他哪能出此齷齪招數,自己帶著鐵浮屠便去了。
房間里,春意盎然。
池子里,荷花還有鴛鴦;甚至樹上的成雙成對鳥兒,聽到了聲音,都害羞了。
幽州,鎮妖關。
姜明看著關下跑出來的那些血妖,這些血妖,實力不強,故此也不敢大舉破關。
一道長虹落在了城頭,是滿臉血污和疲憊的羅子昂。
他看到了姜明,露出了笑容。
“多準備點酒,渴了。”
沒有多余的話,甚至羅子昂臉上還有笑容,但姜明怎么都覺得有些凄涼。
他沒有問為什么,便吩咐了下去。
羅子昂站起身來,轉過頭認真的看著姜明。
“全亂了,血妖只想逃跑,不拼死一戰,我們攔不住。如今中皇去追殺兩位半步搖星境的血妖統領了,我們準備退回來,守住鎮妖關,不讓血妖再進一步!”
姜明沒有說話,朝著羅子昂比了一個男人的手勢,將拳頭放在了胸前,眼中全是堅定!、
羅子昂來要酒了,說明他們做好了最后的準備。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扭過了頭,齜起牙,露出了有血跡的牙齒,笑著對姜明說道:“兄弟們沒啥愿望,但總不能讓他們渴著上路。”
“你說,是吧?”
說罷,便只留下了一道背影。
姜明看著那背影,莫名的想哭。
預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這一章沒有提徐長安,但是為了卷名點題:天子守國門。
要留下孩子,總得給軒轅家留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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