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過后,煙云依山繞。
這鐵劍山周圍籠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般而言,這種情況只會出現在綠意盎然的山脈之中,但如今,偏偏有煙云籠罩住了鐵劍山這不毛之地。
大雨過后,三色光芒自鐵劍山一閃而過。縱然有祥瑞之光,但如今大家的目光都在徐長安這個“魔頭”身上,即便有人注意到了這一閃而過的三道祥瑞之光,但也只能將其放在心里,不再提及。
徐長安從洞里沖了出來,那大聲呼救的弟子也被他給打暈了,搶了他的衣服套上,就躲在這鐵劍山之上。
如今具體什么情況他不知道,所以他也沒有貿然下山。
更何況,荊楚、小白還有李道一都在山上,在沒弄清楚幾人處境之前,他絕對不會下山。
這兩三日間,不少人上了這鐵劍山。鐵劍山如今雖然有薄霧籠罩,但仍舊是光禿禿的山脈,就連這未散的霧氣都散發著陣陣熱氣,唯一能藏身的地方,那便是幾塊大石頭后。
也得虧這些天不少其它宗門的人上山,鐵劍山的弟子們都忙著接待。要不然,徐長安鐵定被發現。
但不過這兩天上山的宗門之中都不見蜀山還有青蓮劍宗的身影,徐長安熟悉一點的人,那便是木頭綠豆和芝麻。
這三人向來不走尋常路,有鐵劍山弟子在山腳看到三人,便直接被三人戲弄了一番,隨后自己上了山;徐長安看到了三人,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三人穿著道袍,手里提著一只雞,聽三人的言語,這只雞應該是在幾十里外的村子中摸來的。
“雞,是我偷的,憑什么還要我做?”綠豆瞪著他那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朝著二人嚷道。
三人之中,木頭沉吟了一下,眉頭一皺,方想說話,沒想到芝麻率先開了口:“你是二師弟,二師伯在觀里負責的是什么?我們二人,一人只會洗衣服,一人只會砍柴,做出來的東西,你當真下得了口?”
綠豆聽到這話,一想也是,便也不糾結這雞是不是自己偷來的了,看了一眼木頭,朝著他一指道:“師伯不是在觀里洗衣服嗎?你去弄點水來,我把雞處理一下。”木頭一愣,正想反駁,但看到綠豆晃了晃手中的雞,便忍住了這口氣,朝著山上走去。
水井在山下,取水不如山上。
此時三人在半山腰,下山燒火做雞麻煩,上山人太多,也不好。況且,這雞的來路不正啊!
看著木頭走后,綠豆沖著他的背影吼道:“記得弄點調料下來!”
隨后綠豆那綠豆大小的眸子瞄向了芝麻。
“師叔不是砍柴嗎?”他看了一眼這光禿禿的山,不懷好意的笑道:“找點柴火來!”
芝麻狠狠的瞪了一眼綠豆,轉身便下了山。
徐長安看著這一幕,躲在了石頭后,不敢動彈半分。他才上蜀山的時候,這三人便是小宗師,還找了機會點撥了夜千樹師兄,在封武山上揚威,同輩之中幾乎無人是這三人的對手,到了滿雪山,聽說他們組了一個什么獵妖小隊,連宗師級的妖都能輕松斬殺。
徐長安或許不懼一般的宗師和小宗師,但對于這三人,他始終保有一絲敬畏,同輩對手之中的敬畏。
三人距他百余米,對于他們來說,這百余米不過是眨眼間的距離,若是自己輕舉妄動,必然被發現。徐長安縮在了石頭后面,他沒有看到,綠豆那綠豆大小的眸子不停的朝著他所在的方向瞟去。
不一會兒,木頭率先回來了,他手里提著一桶水,還有一套衣服。
同時,芝麻也回來,他背上背著柴,手里也多了一套衣服。
“怎么,不想穿道袍了?”綠豆的聲音陡然一大,似乎是在質問二人。
“沒,我取水的時候被鐵劍山管水的給發現了,他不依不饒,沒辦法只能把他打暈,興之所至,把他剝光了。”木頭的話比起之前多了一些,解釋了一番。
若是換做以往,他才懶得解釋。
綠豆深吸了一口氣,算是接受了他的說法,看向了芝麻。
“那你呢?這可是魔道弟子的服飾,不會魔道的弟子不許你拿柴吧?”
芝麻撓了撓腦袋后說道:“我遇到了老熟人,打了一個招呼。”
“打招呼這么打的?”木頭和綠豆同時問道,就連躲在不遠處的徐長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
“水恨生他們不是說徐長安是他們魔道真正的圣子嘛,人都到了山下,正和鐵劍山的人談判。當初那水恨生不是和我們三師兄弟在滿雪山一起吃過烤鵝烤牛嘛,好歹一起殺過敵,他正忙,我不好打擾,就只能朝他身邊的人下手了,開一個小玩笑。”
這等荒誕的理由,綠豆和木頭就這么認可了,三人便開始生火的生火,處理雞肉的處理雞肉。
徐長安仍舊躲在了石頭后面,心里面的疑問越來越多。
聽著三人所言,這些宗門的人都是沖著自己而來;而且圣山是來保護自己的?
徐長安百思不得其解,別說他沒做什么壞事,就算是做了,這些宗門中人也不至于這么快就來了啊!
正在疑惑間,只聽得三人繼續說道:“哎,做菜還是要有一個好東西,聽說鐵劍山的焚心爐就不錯!”綠豆嘆了一口氣,看著半熟散發出香味的烤雞,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爐子邪門得緊,還做飯?我看啊,里面烤了不少人。”芝麻立即說道。
“你看那徐長安,不就在那破爐子中待了幾天嗎,就成為了什么大魔頭,靈隱寺那群老和尚都趕來了。”
綠豆翻了一下那雞,皺著眉頭撕下了一塊肉丟到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說道:“佛鎮魔,道誅妖;青蓮劍宗和蜀山都懶得管了,估計他們這群和尚是閑得發慌了,出來走動一下,天天對著幾個大光頭,不悶才怪!”
“這群老和尚,也不會看看書啊,畫冊之類的,沒有一點兒生活情趣;我覺得啊,他們應該向鄭大焽道長學習,多讀書,讀好書,多看畫冊;我前段時間收到了鄭大焽道長的來信,他說啊,徐長安給了他幾箱子書,那線條構圖優美得不行,有時間讓我們品鑒一二,唯一的條件就是在行走江湖的時候,多照看一下他的那個徒弟。”
長生觀和天機閣本就是道家正統分支,二者自然有一些聯系。
不過,徐長安聽到這些話,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當初給鄭大焽的書全是他在長安找書局現印的,都是一些春宮圖,他還沒來得及送去天機閣呢!
這三個小道士可真是敢說,讓靈隱寺的諸位大師細品那些書,真是敢想。
徐長安才走神思考了一會兒,那三人又吵了起來,最后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等到三人走得遠了,徐長安又躲了一刻鐘,這才從石頭后走了出來。
他看著那火堆,火堆旁是兩套衣服,還有一只雞腿。
徐長安這才想起了三人談論的內容,突然間明白了什么。
他苦笑一聲,他還以為自己藏得好,沒想到早被人發現了。想必是鄭大焽在天機閣強行算出了他和李道一會有劫難,這才提前和這三師兄弟打了一個招呼。
徐長安朝著三人離開的方向鞠了一躬,隨后拿起了那雞腿大口的吞咽著,最后擦了擦嘴,目光落在了那兩套衣服上。
徐長安想了想,把含光緊緊的束在身上,只露出了一個劍柄,也用衣服擋住了,而焚則是被他找了一個地兒給埋了起來,并且換上了圣山弟子的衣服。
在魔道的一番糾纏之下,縱使是鐵左棠,也只能讓一部分魔道弟子上了山。
對于這一次魔道的到來,鐵左棠不僅不反感,反而有些親切。
沒有魔道的到來,他怎么證明徐長安切切實實的入了魔道?
除了魔道的幾大宗門,還有靈隱寺和長生觀之外,其余前來的宗門徐長安一個也不認識,不過看他們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他們應該就是這西方極熱之地的二三 流宗門。
其打扮裝束都和鐵劍山差不了多少,甚至皮膚都一樣的黑。
這些二三流的宗門,最強者不過宗師,都是依附于鐵劍山而存在。
他們來到大殿里,都下意識的和魔道所站位置拉開了距離。
看得人來得都差不多了,鐵左棠大袖一揮,便直接把徐長安上山來之后的事兒都說了。不過他當然會做部分的隱瞞,雖然細節上有了更改,例如徐長安無緣無故毆打他鐵劍山弟子之類的等等,但徐長安對于這些并不在意。況且這么多宗門的到來,不可能就是因為他打了鐵劍山的弟子。
但下一刻,徐長安便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只見一行弟子抬出了七八具尸體,那些尸體甚至因為天氣的原因,散發出了臭味。
但那些尸首的傷口,都和徐長安的焚類似。
看到這些傷口和尸首,徐長安都一陣恍惚,若不是確定自己沒做過,且自己不會夢游,恐怕他都會懷疑自己的吧。
光是這些尸體和傷口就足以讓人懷疑,更不用說焚心爐前幾天的異樣了。
當然,更為致命的“證據”在后面。
只見一個孩子走了進來,便開始訴說起徐長安的種種“罪行”!
徐長安一愣,穿著魔道弟子衣服,看著在大殿中的荊楚滔滔不絕的誣陷自己。
剛開始他還有些憤怒,可荊楚越說,他越發的覺得荊楚不對勁。
同時,一襲黑衣的水恨生也皺起了眉頭。這荊楚身上的氣息他們十分的熟悉,正要說話,一道細微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少主,他們用我們的法子推一個人來給我們,我們又何必揭穿呢。反正,您也做不了圣主,若是徐長安能到我們這邊當圣主,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水恨生聽到這話,身子一抖,隨后臉色蒼白了幾分,看向了周圍。
只見自己身旁的況洪淵嘴角含笑,饒有趣味的看著鐵劍山陳列出來的證據。
剛才那話,自然就是況洪淵所言。
水恨生看了他一眼,也只能點了點頭,任由鐵劍山的人表演。
說句實話,徐長安若是能夠成為圣主,或許更加的不錯!
水恨生想到這兒,看了一眼在大殿角落躺著看戲的三個道士,隨后轉過頭,看了一眼跟隨自己上山的弟子們。
南海,敖島。
風韻猶存的婦人穿著一襲藍衣立在了海面上,海波平靜,微風不燥。
只是這風兒偶爾有些調皮,偷偷撩起了她鬢邊的秀發。
突然,一條大魚打破了平靜,它沒有露頭,但卻傳來了陣陣清鳴。頓時海波涌動,海水翻騰。
婦人微微一笑,急忙說道:“紫涵,莫急,徐長安啊,也算是我侄子,我也不希望他有事啊!你放心,有敖姨在,必然會把他平平安安的帶來我們南海!”
話音剛落,海水恢復了平靜。
敖姨面露微笑,想了想,臉上露出了糾結之色,但最后還是朝著那個自己極其不愿去的方向而去!
水恨生某些奇怪的舉動即將有解釋,夜千樹的戲份也來了,求各種!
杯酒不嫌輕,一曲水龍吟!祝高考學子金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