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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山崩驚日落,劍舞扶月出(下)

熊貓書庫    一劍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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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崩驚日落,劍舞扶月出(下)

  陣陣巨響傳來,整個通道都開始搖晃起來,崔巍等一行人被嚇得驚慌失措,就連久經世事的幾位叔叔臉色都一陣煞白。

  幾人嘴里有些苦澀,特別是四叔,他猜到發生了什么,又慶幸又惋惜。

  惋惜自己只當了幾個時辰的寨主,慶幸自己跟著下來了,逃得一命。

  崔巍為什么不毀了那批火藥呢?

  原因有二:第一,這是他父親留下的后手,屬于山寨的,既然山寨里還有人,那便留著。第二,這火藥有些人也是第一次見,只是知道用火能點爆,卻不知道該怎么毀滅。所以,崔巍和三位叔父便都沒有動這些火藥的打算,

  只是他們怎么都不會想到,他們前腳才走一會兒,后面便傳來了驚天巨響。

  一行人停下了腳步,沉默不語,崔巍也把頭埋得很低。可這沉默很快便被打破了,前方傳來了陣陣叫嚷。

  崔巍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心情很不好,聽到這聲音是李木,便朝著前面大聲吼道:“李木,你叫嚷些什么?”

  很快,一個看起來有些呆傻的少年從前方擠到了后面。

  李木滿頭大汗,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滿臉的擔憂,看向了崔巍。

  “小寨主,我找不到王旺了。”

  崔巍臉上出現一絲憤怒,正想把對王旺的怒氣發泄到這個呆傻的李木身上,一雙手扶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崔巍轉頭一看,是六叔。

  這位莊稼漢模樣的六叔朝著崔巍微微搖了搖頭,崔巍提到喉嚨口的怒氣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人多繁雜,他估計到前面去了。”崔巍表情冷漠,淡淡說道。

  “哦。”李木撓了撓腦袋,又擠過人群,朝著前面走去。

  幾人相視一眼,最終就地而坐。

  “王旺做的么?”六叔目光一凝,看向了崔巍。

  崔巍點了點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是他,他之前和我們一道,在我們后面舉著火把,什么時候不見了都不知道,只是我不明白,他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四叔坐在地上,面色陰沉的看著崔巍。

  “崔巍,你告訴四叔,這是不是你的…”

  最后兩個字還沒說出來,便被三叔喝道:“老四!你自己不想想,若是崔巍真的狠得下這份心,怎么不把你也留在山上?”

  四叔聽聞這話,一陣語塞,便嘆了一口氣,如同小孩賭氣一般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山寨的老六突然開口道:“王旺這個孩子,聰明,但我們山寨自從崔老大走了之后,便一直沒人會下功夫去引導這些孩子,我知道王旺會看一些書,關于綠林好漢的。”

  三叔也點了點頭:“是啊,李安和王和以前跟過我一段時間,他們兩沒了之后,我去看過李木和王旺。當時,他們才這么大,還沒到崔巍的年歲。”

  他說著,還比劃了一下,就是正常歲孩童的高度。

  “我當時問李木:‘山寨就是你的家,你以后想干什么啊?’”

  三叔苦澀的笑了笑:“當時李木說他爹老倌走了,他就只想和王旺在一起,王旺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可你們知道王旺怎么回答的么?”

  幾人都不知道為什么這個節骨眼上了,三叔還輕描淡寫的說著這些事。

  不過崔巍還是搖了搖頭。

  “他說,他想做一名真正的水盜!”

  聽到這話,幾人都看向了崔巍。

  當初崔巍也這么說過,不過當時崔寨主尚在,他們都記得,年紀小小的崔巍被崔寨主拿著藤條追得滿山寨的到處亂跑,最后崔巍跪在了忠義堂,崔寨主的氣這才消了。

  崔巍閉上了眼睛,兩道聲音突然同時傳到幾人耳中。

  “我知道了!他為什么要毀了這清風寨!”

  崔巍詫異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六叔,六叔嘆了一口氣道:“每個少年都要一個夢,有的夢有神佛守護,有的啊,是惡鬼守著。被惡鬼守著的夢,沒有被摧毀,那么他便會成為惡鬼。”

  崔巍贊同的點了點頭。

  “他那本書我看過,說的是一群盜匪,如何打家劫舍,如何忠義雙全。我們山寨啊,以前一直平平和和的,自打那個人來了之后,這一切才變了的。所以少年便會舉起手中的刀,毀了改變這一切的那個人。”

  三叔四叔還有崔巍眼皮一跳,同時想到了之前正在山上閉關的仙師。

  崔巍面色復雜,良久之后,這才小聲的說道:“仙師他是好人。”

  六叔搖了搖頭,看了他一眼,雙目空洞,看向了密道頂,悠悠的說道:“那是對于別人。”

  崔巍不知道該怎么反駁,確實是如此,自從那兩位仙師來了之后,這山寨才起了變化。

  此時,前方又傳來騷亂,比剛才的騷動還大。

  崔巍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只能再次喊道:“李木,又怎么了?”

  憨厚的少年穿過人群,來到了崔巍的面前。

  “寨主,不好啦,這路沒了。”他的額頭上掛著汗珠,臉有些紅,還不停的喘著氣。

  崔巍不管幾位叔叔的眼光,繼續問道:“怎么會沒了?”

  李木急得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可偏偏說不出一句話,只是說道:“沒了就沒了,我怎么知道怎么沒的?”

  崔巍只能急忙站起來,朝著前方擠去。

  終于,崔巍知道路是怎么沒的了。

  這條路到盡頭,便就是一個洞,洞里不停的灌著風,從洞口往下看去,白茫茫一片。

  雖然此時月兒正明,可江面上已經起了霧,下方一片白茫茫,似一片云海,幾只鳥兒飛過,也是在他們的下方。

  洞口還有一塊碑,上面只寫著一句話:“盡人事之所能,生死當看天。”

  崔巍看到這話,心里一涼,癱坐在地上。

  此時三位副寨主也擠到了前面,看著沉默的百姓和進來的少許水盜,再看看那塊碑,他們都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若是在山上,即便沒有糧食,可還有水,再不濟還有草還是樹,可在這個地方,只有黑暗和冰冷的泥土。

  最終,四叔睜開了眼睛,不甘心的問道:“仙師…還會來救我們么?”

  崔巍咽了咽口水,他也不過舞象之年,年紀尚老的對生死之事都看不透,更何況是他。

  他搖了搖頭,帶著一絲不確定說道:“若是他們沒死的話,應該會來的。”

  四叔沉默了,他不敢肯定剛才的動靜之下,就算是仙師,也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在他們心里的希望消失的時候,幾道長虹從荊門州而出,直取山頭。

  幾襲白衣穩穩的落在了地面之上,這四五人捏了一個劍訣,長劍齊齊從腳下飛起,準確的落到了他們背上的劍鞘之中。

  白衣的袖口還有衣角之上,都繡著一支不染塵泥的蓮花。

  “師兄,這里沒有任何的氣息,只有濃濃的火藥味,看來不是我輩中人所為。”

  被稱做“師兄”的那人點了點頭,朝著自己的師弟們揮了揮手道:“還是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活口,能救一個是一個。”看著眼前的化為廢墟的山頭,他能做的,只有那么多。

  這位師兄叫林邕,這一輩青蓮劍宗最為得意的弟子。

  青蓮劍宗最為出眾的天才自然是少宗主寧致遠,可寧致遠已經到了而立之年,自然不能算是一輩。

  其實有時候林邕也有些遺憾,遺憾沒和少宗主一輩,不然便可以真正的分分高下。

  沒錯,他林邕是個極其自信的人。

  雖然通竅沒有同輩之中號稱百年難得一見的蜀山天才汪紫涵快,可這匯溪境他卻是六大門派同輩弟子中最快的一位,更讓人值得稱贊的是,他以入溪之姿進的匯溪境,而且短短一年之內,便從下境匯溪提到了上境匯溪。

  他相信,同輩之中,除了長生觀那幾個不明輩分的家伙,其余人在他的手下都走不過十招。包括這一年以來,在蜀山名聲大噪的兩位女弟子,汪紫涵和鐵彩怡。

  林邕的確有這資本,拋開修為不談,長得也極其的俊俏,一襲白袍迎風自飄,加上他本人又精通詩詞,不知道是多少大家閨秀的青春。

  當初不知道多少權貴之家踏破了青蓮劍宗外宗的門檻,有的是來提親的,有的則是來看一看這位有“君子劍仙”之稱的林邕的。

  林邕環顧了一下,遠遠的看到一道長虹朝著這座山而來。他想了想,捏了一個劍訣,長劍陡然出鞘,在空中留下陣陣光影。

  從遠處一看,便能看到夜空之中出現了一朵青蓮。

  那道長虹,頓了頓,便直接轉頭,落入了荊門州中。

  這是江湖規矩,此地發生了動蕩,誰先來誰便有權先查探,而且這也沒有什么異象,更不存在奪寶的情況。

  剛才那人應該是長安派到荊門州的修行者,林邕在空中留下那朵青蓮,也是告訴那位道友:“此地青蓮宗能應付,不勞煩道友了。”

  那人看到了青蓮,知道此事有人負責,也懶得再給人添亂,所以便直接轉頭落入了荊門州。

  很快,同林邕一般,穿著白衣的四五位師弟查探回來了。

  他們都搖了搖頭,尸體倒是發現了百余具,可卻沒有看到活口。

  林邕點了點頭。

  “回宗門吧,既然不是修行者所為,也沒有活口,我們回去的時候和太守大人打聲招呼,讓他處理就行。”

  眾人正準備御劍而行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立馬轉頭,看向了一處廢墟。

  在眾多廢墟之中,這塊地方原本并不突出,整個山頭都下沉了幾分,何況是這一處廢墟。

  可現在,這地方之下卻傳來了流水聲,那流水聲似乎是在這一行人的耳邊響起,若是在山腳,有流水聲正常,畢竟有一條江,大大小小的支流不知道有多少。可如今,是在山上。

  流水聲慢慢變大,如同從一股溪流變成了一條小河。

  青蓮劍宗的幾位師弟看向了自己的師兄林邕,眼中帶著驚疑。

  林邕深吸了一口氣,“鏗鏘”一聲,長劍出鞘,被他握在了手中。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了那片廢墟,面對未知,即便是自詡為六宗同輩第一人的他也不免有些心慌,砰砰直跳,心跳聲一直在他耳邊響起。

  突然,那流水聲越發的大起來,他可以肯定,這么高的高山之上,絕對不可能有地下河。

  流水聲漸大,天空之中傳來了一聲炸雷,一道閃電打在了廢墟之上,同時還帶來了一道異象。

  廢墟之上突然出現了一條大河,這河水不停的奔涌,翻騰,似乎是從天而降的天河一般,不知來源,也不明去處。更讓人覺得詭異的是,這是紅色的河水,如同鮮血一般,它們不停的翻涌,最后只留下翻騰的轟隆巨響。

  眾人看著這異象,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向了林邕。

  林邕是大師兄,此時他便是主心骨。

  “師兄,要不要先稟告宗里?”

  他們之前已經查探過數十遍,已經確定了,這地方沒有活口,更沒有修行者的氣息,更不用說有什么異寶了。

  可眼前的一幕,他們卻又能確定,只有修行界才會出現,凡俗弄不出這等聲勢。

  林邕搖搖頭,沒有回答自己師弟的問題,眼中突然浮現出一抹驚異和嫉妒,呢喃道:“莫非這是以天河之姿入匯溪的異象?”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住了。

  通竅進入匯溪,分為四種情況,一種是死乞白賴剛好能進入匯溪境,這個沒什么說法,這一輩子若無奇遇,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對于各大宗門的天才們來說,這種情況自然排除在外,便直剩下了三種情況。

  以窺渠之姿進入匯溪,以入溪之姿進入匯溪,以天河之姿進入匯溪。

  三者之間的不僅僅表現于戰斗力上,更是表現在未來的成就上。

  以窺渠之姿進入匯溪的,一般能威赫一方;以入溪之姿進入匯溪的,至少能成為大宗門的中流砥柱;以天河之姿進入匯溪的,那是傳說中的人物。

  這中傳說中的人物在近百年來,只有一人也是如此,以天河入匯溪。

  他,便是現在蜀山的太上長老瘸子李義山。

  林邕自詡天才,可在天河之姿的修士面前,便顯得如同螢火與皓月一般,不可同語。

  他咬了咬下嘴唇,走近了那廢墟。

  突然,一道道猛烈的氣息似乎要裂土而出,直沖云霄,他急忙大叫道:“拔劍,有煞氣!”

  話音剛落,那座如同土山包的廢墟頓時炸開,一個光著臂膀,肩頭之上扛著一個人和一只貓,另一只手握著黑色大劍的人影沖土而出。

  衣服早已碎裂,全身上下布滿了一層層鱗片一般的光幕。

  此話一出,眾人皆愣住了。

  通竅進入匯溪,分為四種情況,一種是死乞白賴剛好能進入匯溪境,這個沒什么說法,這一輩子若無奇遇,便也只能止步于此。

  對于各大宗門的天才們來說,這種情況自然排除在外,便直剩下了三種情況。

  以窺渠之姿進入匯溪,以入溪之姿進入匯溪,以天河之姿進入匯溪。

  三者之間的不僅僅表現于戰斗力上,更是表現在未來的成就上。

  以窺渠之姿進入匯溪的,一般能威赫一方;以入溪之姿進入匯溪的,至少能成為大宗門的中流砥柱;以天河之姿進入匯溪的,那是傳說中的人物。

  這中傳說中的人物在近百年來,只有一人也是如此,以天河入匯溪。

  他,便是現在蜀山的太上長老瘸子李義山。

  林邕自詡天才,可在天河之姿的修士面前,便顯得如同螢火與皓月一般,不可同語。

  他咬了咬下嘴唇,走近了那廢墟。

  突然,一道道猛烈的氣息似乎要裂土而出,直沖云霄,他急忙大叫道:“拔劍,有煞氣!”

  話音剛落,那座如同土山包的廢墟頓時炸開,一個光著臂膀,肩頭之上扛著一個人和一只貓,另一只手握著黑色大劍的人影沖土而出。

  衣服早已碎裂,全身上下布滿了一層層鱗片一般的光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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