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漢進了店,便是點了一桌子的山珍。
什么山雨之后新出的蘑菇啊,幽深山谷里長著羽冠蛇、年幼的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狗之類稀奇古怪的東西老漢張口就來。這一些東西,別說店家,就算是到了長安皇城里他點了也不一定能立馬做出來。更不用說此時他是在西方幽州邊陲之地,店家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沒辦法啊。
就算是修行中人,對于他的要求也沒法完成。
這長著羽冠的蛇,不就是羽冠蛇嗎,雖然不是大妖族,但不是大宗師,也極難戰勝他們;而這渾身燃燒著火焰的狗,不正是禍斗嗎?這可是當初北方萬妖閣的閣主,霍家如今雖然被齊鳳甲一人一刀給砍得落敗了,但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禍斗又豈是一般人可以惹的,更別說吃的。
這些東西,凡俗又怎會知道。
店家權當他說了胡話,本就是想利用這瘋癲的老漢賺取一波名聲,自然不會也沒有那能力將老漢說的這些東西給抓來。
不過要利用老漢吸引眼球,看著他出丑,自然也不會虧待了,故此也是做了幾個家常菜,甚至還特意去買了一只雞殺了,去河里捕了一條魚燉上。
但老漢看到桌子上的食物,頓時雙目瞪得溜圓,怒目圓睜,一拍桌子,臟兮兮的腳踩在了凳子上:“你們糊弄傻子呢?爺我要的是這些嗎?”
“居然敢吃水里的,找死,山珍不好吃嗎?”一聲巨響傳來,眾人被這氣勢一驚,皆不敢抬頭。
但很快,店里小二和店家都沒聽到下文,有些疑惑,抬頭看去,只見老漢正甩著手,齜牙咧嘴的,而他剛剛拍的那一下桌子,毫發無損。
原本以為是個狠角色,店家打這一瞧,頓時樂了。
這老漢看起來聲色俱厲,其實是個色厲內荏的主,看他那齜牙咧嘴的模樣便知道,剛剛那一巴掌,定然是拍桌子把自己手掌給拍痛了。
不過越是這樣,店家反而越放心。
畢竟大家伙都喜歡瞧一個稀奇,如此奇葩的人定然會受到關注,連帶著他的店也會得到不少的目光。
他“哈哈”一笑,來了幾個店小二,便把老漢給圍了起來,店小二把老漢架了下來,隨后樂呵呵的說道:“老人家,有得吃便吃吧!”
店家看得門口圍了不少人,心里有些得意,不過一思索,便急忙使了一個眼色,店小二們會意便急忙把老漢架上了樓,給了他一間房,還把那些菜給他帶了上去。
這奇葩的老人,他必須要留著,原本只是想小打小鬧一下,但因為老漢剛才的表現,店家似乎是看到 了一場好戲。
他準備先夸贊老漢一番,隨后選一個日子,再狠狠的看著老漢出丑。這樣一來,自己這客棧必然會名聲大造。
想到這兒,店家立馬關上了門,將那些好奇的人暫時的拒之門外。
現在就有人來了,比起之前來自己店里的人都多了不少,那若是以后看老漢出丑的時候,豈不是更多。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老漢被丟進了屋子之后,放下了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魚,嘆了一口氣,隨后坐在了床上,閉上了雙眼,一陣藍光透體而出,神魄立馬離體。
雖然沒有青蓮劍宗的逍遙游,但只要不是高強度的戰斗,與同級的戰斗,神魄離體也沒有絲毫的問題。
沒過多久,這神魄便游到鐵劍山。
鐵劍山的溫度,讓這小小的神魄皺起了眉。
此時的鐵劍山,陷入了沉默。
鐵劍山的弟子有些為難,整座大殿里也多了一些尷尬。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外宗的弟子疑似入魔,居然會演變成了鐵劍山的家變。
而且,此時因為鐵彩怡的話,那些原本力挺鐵劍山的二三流宗門,此時也一個個的低著頭。
此事傳了出去,他們位于圣朝西陲的宗門以后行走天下都抬不起頭來。
這么大陣仗鬧出來,原來是因為別人看不上自家的女兒。
鐵左棠呼吸越來越重,原本可愛的女兒此時在他的眼中也變得有些丑陋了起來。
他大手一揮,一道劍氣便朝著鐵彩怡的臉上而來。
他如今已經踏入了大宗師,手下自然有分寸,這一道劍氣過去,只是想給自己女兒一巴掌,拍他一下,教訓她一二。
可這劍氣形成的巴掌還沒到鐵彩怡的臉上,便有一道身影站了出來,一道劍氣,直接迎上了鐵左棠劍氣所凝聚的巴掌。
這白色的身影往后退了一步,鮮血染紅了白色衣襟。
鐵左棠急忙收手,若是其它人出了事,此事便真的不能收手了。
他看著擋在女兒面前的這人,皺起了眉頭。
此人正是夜千樹,如今的他已然到了半步宗師之境,劍胎正在凝結中,只要劍胎成,那他便是真正的宗師。
“夜師兄!”鐵彩怡扶住了夜千樹,狠狠的瞪了自己父親一眼。
鐵左棠也有些費解,他剛剛那劍氣凝結的 巴掌,看起來強大,但其實并不會造成什么傷害。雖然此時他覺得自己的女兒面目可憎,但也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之下朝她出重手。
夜千樹摸了摸嘴角的鮮血,朝著鐵彩怡一笑,沒有吭聲。
但越是這樣,鐵彩怡便越發的惱怒他的父親。
他不僅要追殺徐長安,而且還打傷了自己的師兄。
此時就連虛云大師都看向了鐵左棠,畢竟這巴掌若是夜千樹不擋,那可就打在了鐵彩怡的身上。夜千樹身為半步宗師都擋的如此艱難,若是打在鐵彩怡身上,豈不是會當場斃命?
這么一來,是不是就可以說明,真的是因為鐵左棠想聯姻不成,故而惱羞成怒?
鐵左棠百口莫辯,只能甩了甩袖子。
而水恨生則是一臉疑惑的看向了夜千樹,他和夜千樹一直都是對手,自然了解對方實力。
更何況,他們魔道離正道最遠,但卻離大門最近,所以他也能感受到,其實這一掌并不重。
況洪淵皺起了眉頭,他也察覺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他湊向了水恨生小聲的說道:“這小子有問題,還有那作證的荊楚也有問題,好像身上都有我圣道的氣息。”
水恨生點了點頭,看了荊楚一眼,隨后目光移在了夜千樹身上,對著身邊的況洪淵小聲的說道:“況宗主,你去查一下那孩子,好像他身上所中功法,屬于天淵湖。至于夜千樹我找機會查探一番,他身上的氣息,倒是像我圣山的。”
況洪淵點了點頭,便悄悄的往后退去,趁著沒人注意,消失在了大殿中。
鐵左棠此時面色鐵青,他看著夜千樹,再看了一眼芝麻、綠豆和木頭,他可以確定,這兩撥小輩定然是有了聯系,環環相扣,破壞了他所有的計劃。此時,加上他的女兒,反倒是自己成為了那個惡人。想要聯姻不成,便誣陷別人的惡人。
他決定不再和這些小輩糾纏,但之后定然不能小瞧。
便直接朝著虛云大師拱手道:“大師,是他徐長安入魔,還是我鐵左棠嫉妒生恨誣陷,抓到徐長安,便一切都明了。我先下令封山,在山里搜尋一番可否,若是找不到,我們再想個名目,然后請各宗協助,找到徐長安,如何?”
此時的他不再稱徐長安為妖魔,眾人便沒了反對的理由。
劍冢。
劍仆突然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破口大罵道:“小賊,還真敢來欺辱我先祖尸骨,就算是天機閣,也保不了你!”